易中海站在原地,一张老脸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最后变得一片煞白。


    他刚才还想“高抬贵手,凡事留一线”。


    结果,人家心里想的是怎么把你连骨头带肉一起吞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最崩溃的,是秦淮茹。


    当那段话在她脑海里响起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段话,就是她婆婆贾张氏能想出来的,能说出来的话!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退路,在这一刻,都被斩断得干干净净。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瘫坐在地上,同样一脸惊恐和茫然的婆婆。


    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和忍耐。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一种……被拖入深渊的,刻骨的恨意!


    就是这个老东西!


    如果不是她贪得无厌,如果不是她出的馊主意,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而此刻,那个始作俑者,那个将一切公之于众的男人,何雨柱。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闹剧。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秦淮茹。


    贾张氏。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那个任你们拿捏的傻柱吗?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嘶吼。


    “不能再跟她们废话了!”


    “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一大爷!开门!拿缝纫机抵债!”


    这一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对!开门!”


    “拿东西!”


    “把她们赶出四合院!”


    愤怒的邻居们,再也按捺不住,开始朝着贾家的门口,一步步逼近。


    愤怒,如同干燥的柴薪遇到了火星,在四合院里瞬间引燃。


    “开门!”


    “拿东西抵债!”


    “对!不能便宜了这帮黑心烂肺的玩意儿!”


    被贾张氏内心独白恶心到的街坊们,彻底撕下了最后一丝邻里情面。之前还觉得何雨柱做得太绝的大妈们,此刻叫嚷得比谁都凶。


    她们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


    人群开始涌动,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听一大爷一声令下,就直接去拆门板了。


    许大茂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大家伙儿加把劲!今天咱们就替天行道,把这院里的毒瘤给清了!”


    眼看局面即将彻底失控,一场全武行就要在院里上演。


    “都给我住手!”


    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


    是易中海。


    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铁青着一张老脸,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到底是当了二十年一大爷的人,积威之下,原本骚动的人群,竟真的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所有人都看向他,等着他主持公道。


    贾张氏看到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想抱易中海的大腿。“一大爷,救命啊!他们要抢东西啊!”


    易中海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绕了过去。


    他径直走到了何雨柱的面前。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大家都明白,今天这事的关键,不在贾家,不在许大茂,也不在他们这些看热闹的。


    关键,就在何雨柱身上。


    只要何雨柱松口,这事就能了。


    只要何雨柱不松口,今天这门,怕是非拆不可!


    易中海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也平静地回视着他,脸上无悲无喜。


    两人对峙了足足有十几秒。


    突然,易中海动了。


    他一把抓住何雨柱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柱子,你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拉着何雨柱就往院子角落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走。


    那里是院里的视觉死角,光线昏暗,最适合说些不能让别人听见的私密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一大爷这是要干什么。


    许大茂有些急了,生怕一大爷又开始和稀泥,把傻柱给劝服了。“哎,一大爷,您……”


    “都别说话!”二大爷刘海中立刻出声呵斥,他最喜欢在这种时候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听一大爷的安排!”


    三大爷阎埠贵也推了推眼镜,精明地保持着沉默。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掺和的了。


    老槐树下,光影斑驳。


    易中海松开了手,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转过身,背对着何雨柱,仿佛在看院子里焦灼等待的众人。


    他是在给何雨柱施加压力。


    何雨柱心中冷笑。


    演。


    接着演。


    我倒要看看,你这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终于,易中海缓缓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腔调里再也没有了那种语重心长的长辈口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着的,冰冷的嘶磨感。


    “柱子,你今晚,很威风。”


    这话不是夸奖,更像是一种警告。


    何雨柱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差不多就行了。”易中海转过身,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贾家是做得不对,但你已经把她们的脸皮踩在地上摩擦了一遍又一遍,气也该出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事做绝了,对你没好处。”


    何雨柱终于笑了。


    “一大爷,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们偷鸡栽赃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留一线?她们婆媳俩算计着让我顶罪,还想从许大茂那骗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日后好相见?”


    “现在报应来了,您跟我讲这个?”


    何雨柱的每一句反问,都像一记耳光,扇在易中海的脸上。


    易中海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眼前的何雨柱。


    今天的何雨柱,就像换了个人,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是镇不住他了。


    “何雨柱。”


    易中海连“柱子”都不叫了,直呼其名,那股森然的寒意,再也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