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作品:《不悔(重生)

    宋清源得了令,自是尽心竭力。


    奈何二人伤得实在太重,忙忙碌碌已至午后。


    “回禀殿下,二人腰臀处伤口已包扎好,只是耽搁许久,高烧不退,能不能活要看这烧能不能退。”


    宋清源疲惫拱手递上药方:“据此药方喝上三日,若高烧能退,就能活。”


    鹤浣接过药方送至云露雪眼下,云露雪瞥过后吩咐道:


    “太医院捡最好的药来,就在延福宫煎煮。”


    “用心照拂,余下……就看天意了。”


    宋清源和鹤浣领命退下。


    云露雪独坐殿中,行至窗前,遥望窗外雪景,心有戚戚。


    麝楹上前劝慰道:


    “殿下已尽了力,宋太医医术超绝,若真救不回,那就是阎王索命,谁也拦不住。”


    “生死有命啊,殿下。”


    云露雪脑中一片混沌,她想抓住什么,却总抓不住。


    她挣扎着盯着门外,恰见苏喜跌跌撞撞地跑来,急促高喊:


    “殿下!陛下来了!陛下来看您了!”


    晚膳前天色渐暗时,云之阳亲临延福宫。


    殿前司开道,帝王步撵声势浩大,延福宫大开宫门,宫人们欢欣鼓舞去迎。


    云露雪愣神一瞬,慢了半拍。


    再要墩身行礼时,云之阳已踏过主殿门槛,快步走来将她扶起。


    “我儿怎又瘦了,可是膳食不合胃口,阿爹让御膳房再选好的来。”


    云之阳心疼地握紧云露雪双手,又怕扯着她疼,想搂又不敢,悬在半空的双手又尴尬收回。


    “这里住得可好?下人用得可顺心?”


    云露雪铁似的心瞬间融化,她忍泪扭头嘴硬道:“阿爹心里还有我吗?”


    云之阳眸中含泪,嘴角含笑,拉着云露雪坐至案前。


    侍候之人悄声退出殿外。


    殿中只余父女二人。


    “阿爹知怎会不心疼淼淼。”


    云之阳耐着性子安慰,信誓旦旦保证:


    “你思念阿爹贸然归京,是为忠孝。”


    “你为救五妹,擅闯永寿宫,是为情义。”


    “阿爹知你,爱你,疼你。”


    “你不喜张烬、苏志明,要罚要打,阿爹皆可顺你心意。”


    “朝野上下颇有微词,可只要阿爹在一日,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云露雪噙着泪,再也忍不住大声质问:


    “阿爹若真心疼爱女儿,为何要迫不及待将女儿嫁人?!”


    云之阳自责不已,神态悲戚:


    “阿爹想陪你一辈子,可老天爷不让。”


    “若有一日阿爹不在了,你的夫家会是你唯一的依仗。”


    前世的争执吵闹、歇斯底里浮现在眼前。


    云露雪崩溃大哭,怒吼道:


    “我不愿嫁给宁峥!我不愿意!”


    云之阳也在崩溃边缘徘徊,他眼眸通红,强忍悲伤,强将云露雪按下,墩身循循善诱道:


    “宁家为世家之首,宁峥又是宁修雅唯一的儿子,宁峥怎么胡闹,他都要护着。”


    “你若是他儿媳,他也不得不护着你。”


    “朕会为你修葺公主府,婚后不必侍奉公婆。”


    “你若与宁峥不睦,独居公主府也自在。”


    云露雪逐渐没了力气,不再挣扎,仰头痛哭,似要将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都哭出来。


    云之阳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眼泪,可还没擦干净,又有一行泪滚落,他不厌其烦,愈发心疼:


    “朕知你不喜宁峥,可这番婚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若寂寞,大可邀三两好友久住公主府,寻些乐子,又有谁能知晓?”


    “淼淼,你懂阿爹的意思吗?”


    云露雪止了嚎哭,迷茫地垂首看着阿爹,低声抽泣,眼泪习惯性滚落,她在脑中将云之阳的话反复思索片刻后,如遭雷劈。


    “阿……爹……阿爹什么意思?要……要女儿……养……养面首?”


    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委屈瘪嘴望向云之阳。


    云之阳欣慰点头,又叮嘱道:


    “我儿聪慧,这事暗地里做得,却说不得。”


    脑中似有一团迷雾骤然炸开。


    云露雪快步行至窗前,又茫然无措地转头看向云之阳。


    云之阳趁热打铁:“你若舍不下你那师兄师弟们,阿爹就在公主府里再建一个佛堂。”


    云露雪愣在原地,云之阳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我儿这八年吃的苦,阿爹会千百倍补偿给你。”


    “阿爹若爱我,八年前为何不留下我。”


    云露雪脑子里乱成一团,怔怔开口,眸中尽是哀戚。


    云之阳瞥见铜镜旁的帷帽,自责不已。


    他将云露雪搂得更紧了:


    “是爹的错,优柔寡断害了我儿。”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阿爹日后一定好好疼爱我儿。”


    “你信阿爹,那破帷帽,阿爹过两日就能让你摘了!”


    往事不堪回首,云之阳心如刀绞,哽咽落泪。


    云露雪不知所措地为他擦泪。


    自己又忍不住哭,强忍着喃喃道:


    “阿爹是皇帝,不哭,不哭。”


    云之阳也觉丢脸,心中悲戚消散,别扭转头:


    “我儿能明白朕的苦心,朕心甚慰。”


    “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阿爹先走了。”


    整理好衣裳,再抬眸时尽显帝王威仪。


    正要推开殿门时,他忽地想起什么,转头叮嘱道:


    “听闻你收了永寿宫那两个擅闯文德殿的丫头?”


    “你可怜她们想救上一救,朕理解,可其他人却未必了。”


    “他们只怕会胡思乱想,给你扣上串通宫人谋害太后的罪名。”


    “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将她们送出去为妙。”


    苏志明已等在台阶下,不等云露雪言语,云之阳径直走了。


    麝楹携宫人恭送,回来时见云露雪呆愣地站在台阶上出神。


    怕她胡思乱想,故而上前搭话:“殿下这是什么了?”


    云露雪神思飘渺,思绪乱成一团,口中发涩,艰难开口:


    “姑姑,我好像总是选错……如何是好啊。”


    麝楹犹豫片刻,唤来鹤浣,谨慎道:


    “殿下可知陛下为何为奴婢二人赐名麝楹、鹤浣?”


    云露雪迟缓地转动眼珠:“为何?”


    “奴婢是陛下还未登基时跟着陛下的,那是的陛下还是个小将军,意气风发,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弯弓能射下翱翔九天的雄鹰,故而给奴婢起名麝楹,音同射鹰。”


    “而鹤浣则是殿下被遣兴国寺那年收下的,陛下让她跟着赵不愠学武,跟着奴婢学规矩,全是为了她能侍奉好殿下,起名鹤浣,音同合欢。”


    “陛下年少时醉卧沙场、雄心壮志,如今也只盼着与殿下父女团聚。”


    “奴婢年岁半百,只觉所谓对与错,好似得与失。”


    “年岁越长,失去越多,才说是错了。”


    麝楹慢悠悠说着:“可若是柳暗花明,便又要改口说都是对的。”


    云露雪眼神逐渐清明,恍然大悟道:


    “姑姑真乃圣人也!”


    她欢欣鼓舞地去抱麝楹,眼眸灿若繁星。


    “殿下要将那二人送走吗?”


    鹤浣抿唇看向云露雪,甚是郑重:“宋太医说她们还有救。”


    云露雪蹙眉疑惑反问:“谁说我要赶她们走了?”


    鹤浣蹙眉不解:“可是——”


    不等她说完,麝楹拉着她胳膊就要走:


    “这孩子空有一副好功夫,脑子却不灵光,奴婢带她下去好好教导。”


    看着二人推搡的背影,云露雪释怀大笑。


    她不要再踟蹰,不要再犹豫不决,不要再瞻前顾后!


    这条路对不对,先走了再说!


    风雪渐止,明月高悬,今夜格外地冷。


    麝楹为她披上大氅。


    云露雪提着宫灯送归心回佛堂。


    “见师妹今日心情这般好,也就放心了。”


    归心捻着佛珠眯眼笑。


    云露雪眉眼上扬,晃了两下手里宫灯,人影摇曳。


    好似梦中景。


    “等开了春,咱在这池子里种荷花好不好?”


    昏暗宫灯映照二人眉眼。


    归心垂眸宠溺道:“好,到时我回寺里挖了来种。”


    云露雪被逗得朗声大笑。


    被压弯了腰的细竹震地抖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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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


    白雪缓缓落下,细竹艰难立起。


    微风吹过,细竹抖动竹叶,沙沙作响。


    这夜,云露雪一早吹灭宫灯,踏实入睡。


    宁峥风尘仆仆从宫外赶来时,满殿寂静,守夜的宫人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他飞身落于寝殿屋顶,轻手轻脚地掀开一片砖瓦。


    月色顺着小洞漏入寝殿内,正好透过轻薄帷帐斜映在熟睡的云露雪薄唇上。


    宁峥顿时红了脸,啪嗒将砖瓦放回,而后翻身大大咧咧地躺在延福宫寝殿屋顶上。


    他今夜去了兴国寺,故地重游,在寺角下那片荷花池里又游了一遭。


    奇怪的记忆是自那日跳入荷花池而起。


    如今细想起来,他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冷漠疏离的人,那日竟会下意识去救落水的云露雪,这事本身就很奇怪。


    更何况自那之后,各种奇妙的场面纷沓而来。


    月光映在他那弯浓稠的眸子里,他捏着心口细想,不得不承认,他被此事影响地太过了些。


    他还有恩情未报,仇敌未灭,不能有失。


    他已负担不起更多。


    半湿半干的衣裳压着他喘不过气。


    他压下蓬勃跳动的心,起身朝钦天监飞去。


    他要弄清这一切的源头,尽快解决这场意外。


    钦天监内,监正张烬忍着痛,潦草抄写经文。


    抄完一页,累得丢下笔想歇一会儿。


    守着他的殿前司侍卫当即利剑出鞘,朝他逼近。


    “我这儿都抄完许多了,累了也抄不好啊!你让我歇歇!”


    张烬扯着脖子吼叫求饶。


    那侍卫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步伐坚定地朝他走来。


    剑锋寒光刺眼,张烬吓得绷紧身子,小臂伤口又被扯开,鲜血渗出。


    “我抄,我抄!”


    张烬不得不妥协,他飞快凑到案前,将小臂悬于砚台之上,鲜血滴滴落入墨中。


    侍卫见状止了脚步,利剑回鞘,冷哼道:


    “奉劝监正,莫要偷懒,这经文一日抄不完,你一刻都歇不得。”


    张烬只能抖着手沾血抄经文。


    刚写两个字,力竭地连笔都要握不住了,瞥了眼侍卫,只能无奈硬撑着写下歪歪扭扭的字来。


    幸而宁峥推门而入,侍卫恭敬行礼后退了出去。


    张烬长舒口气,丢了笔,歪靠在椅子上:


    “宁副使好兴致,今儿都逛到钦天监来了。”


    宁峥垂眸瞥了眼摊成一堆的张烬,视线扫过他粗暴包扎的小臂,鲜血淋漓,一身官服脏得发灰,皱皱巴巴,脸上胡茬争先恐后刺出,不过十来日,好似老了十岁。


    “张监正这日子不好过啊。”


    案上血渍斑驳,歪歪扭扭的红字趴在皱巴巴的纸上,干硬的毛笔头炸着红毛。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宫六百卷,我看监正这一卷都没抄完,怕是有得熬了。”


    “不知要流监正多少血才能抄完。”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烬眯着眼歪嘴骂道:“只要我一日不死,就不愁没有峰回路转的日子。”


    “监正本事大。”宁峥悠悠踱步,无所谓开口道,“只是这几日宫里热闹得很呢,监正还不知道吧。”


    张烬右眉狂跳,自他被关在这儿开始,他就有不祥的预感,右边眉毛更是跳个不停。


    心下愈发不安,他伸头盯着宁峥,强装镇定道:“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立太子了?!”


    他心惊肉跳,眼珠乱窜:“不可能!”


    “哧——啦——”


    宁峥随手拖了个太师椅坐到张烬对面。


    “监正这宫里真是金碧辉煌啊,陛下还是器重您的。”


    拎起案上的茶盏仰头就喝,只一口就面露苦涩:


    “呸——就是这茶不太行,呸——”


    “哼,谁登基了你宁家都讨不到好处。”


    张烬审视地盯着宁峥,希望能找出他的破绽。


    宁峥吧唧了两下嘴:“你这茶也太涩了。”


    稍缓后,又指着案上乱七八糟的经文打趣道:


    “谁能登基那是天意,你我再怎么揣度都没用。”


    “监正不如想想,您这还能抗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