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尘埃!恩仇落定续新篇

作品:《权臣心尖宠:嫡女她娇软又腹黑

    萧尚书问斩的那日,京城的天格外晴朗,连风都带着几分暖意。苏清晏站在相府回廊的朱漆栏杆旁,目光越过层层院墙,望向远处午门的方向——那里隐约飘起一缕浅淡的烟尘,按照大晋惯例,重犯伏法后,刽子手会扬起染血的长刀示意,那烟尘便是围观百姓骚动时扬起的。


    “小姐,太傅府的小厮刚来报,说萧尚书伏法时,百姓们都往刑台上扔菜叶和石子,骂他是‘通敌叛国的奸贼’,连刑部的官差都拦不住。”春桃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解气,“还有啊,萧夫人和萧煜被抄了家,现在已经被赶出京城了,听说连马车都没敢坐,是走着离开的。”


    苏清晏接过白瓷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暖意,却没立刻喝。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午门方向,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三日前在刑部大牢里,萧尚书那疯狂又凄厉的笑声。三年了,从母亲柳氏“病逝”那天起,她就像走在浓雾笼罩的迷宫里,一边防备着苏语然和张姨娘的算计,一边暗中追查母亲去世的真相,如今迷宫终于走到尽头,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空落落的,像少了些什么。


    “李伯呢?”她忽然转头问春桃,“今早去账房时没看到他,往常这个时辰,他早该在核对上月的账本了。”


    “李伯一早就去柳夫人的祠堂了。”春桃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唏嘘,“他说要亲自跟夫人说,害她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让夫人在天有灵能安心。”


    苏清晏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莲子羹,转身往西侧的祠堂走去。母亲的祠堂设在相府最僻静的小院里,院里种着几株母亲生前最爱的玉兰,如今虽不是花期,枝叶却依旧繁茂。祠堂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看到李伯正跪在蒲团上,对着供桌上的牌位喃喃自语。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青灰色的烟气袅袅上升,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格外醒目,连脊背都比往日佝偻了几分。


    “李伯。”苏清晏轻声唤道,脚步放得极轻,怕惊扰了这份肃穆。


    李伯回过头,慌忙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起身时动作有些迟缓:“大小姐来了。老奴刚跟夫人说,您不仅为她报了仇,还帮朝廷揪出了萧党余孽和北狄奸细,守住了京城的安稳,夫人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为您骄傲的。”


    苏清晏走到供桌前,看着牌位上“先母柳氏之位”六个烫金大字——这是父亲苏相当年亲手写的,笔锋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和悲痛。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木牌,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娘,您放心,害您的人已经伏法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也没人能再损害相府和朝廷的利益。我会好好活着,把您留下的刺绣手艺传下去,也会帮您守住您在意的一切。”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素帕,放在牌位旁——这是她前几日特意绣的,帕子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用的是母亲教她的“虚实针”手法,花瓣层次分明,像真的能闻到香气。“这是我给您绣的帕子,您以前总说,白玉兰最是干净素雅,就像做人要清清白白。”


    从祠堂出来,苏清晏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管家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梨花木锦盒,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大小姐,太傅府的人刚送来的,说是谢大人特意交代,一定要亲手交给您,还附了一封信。”


    锦盒的样式她很熟悉,正是上次谢珩送回寿屏时用的那只,连铜锁上的花纹都一模一样。苏清晏接过锦盒,让春桃取来银钥匙,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暖白色玉佩——玉佩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上的纹路细如发丝,连莲蕊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玉佩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信纸,是谢珩那熟悉的遒劲字迹:


    “萧党已除,北狄遣使求和,献良马百匹、皮毛千张,边境暂安。知你心结虽了,却恐余绪难平,夜不能寐。此佩名‘清莲’,取‘澄澈如莲,不染尘埃’之意,愿你往后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途,再无烦忧。三日后巳时,太傅府设薄茶,盼你前来,另有一事相商,关乎你我,亦关乎往后。”


    苏清晏将玉佩握在手心,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十里坡设伏时,谢珩穿着银白色铠甲,脸上带着浅浅的划痕,却还不忘叮嘱她“待在观敌台,切勿靠近前线”;想起她去刑部审问萧尚书后,他特意让人送来安神汤,还附了一张写着“别让仇恨困住自己”的纸条。这个看似铁血的武将,心思竟细得像绣针,连她藏在心底的情绪都能察觉。


    接下来的三天,苏清晏难得清闲。她没再插手相府的庶务,也没碰绣架,只是把母亲留在妆奁里的旧物一一翻出来整理——有母亲年轻时绣的合欢花帕子,针脚细腻得能看清每一根丝线;有她教苏清晏写字时用的描红本,上面还留着苏清晏幼时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一本泛黄的线装账本,封面写着“柳家绸缎庄往来账”,里面记着母亲当年打理家业的明细,最后一页还夹着一张小小的药方,是母亲为体虚的绣娘开的补气血的方子。


    翻到账本的最后一页时,苏清晏看到母亲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一行字:“清晏喜静,却有韧性,如寒冬之梅,虽不张扬,却能傲立风雪。日后若遇难关,需守心,亦需择人而信,切勿孤身前行。”


    她指尖顿住,目光落在“择人而信”四个字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珩的身影——从她当众退婚萧煜时,他在人群中那声隐晦的“好胆识”;到寿宴上她揭穿萧尚书贪污,他及时开口帮她稳住局面;再到十里坡设伏,他把最安全的观敌台留给她,自己却冲在前线……他始终是那个值得她信任的人,也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茶会那天,苏清晏特意选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裙摆用淡青色丝线绣了一圈浅浅的莲花纹,既不张扬,又与谢珩送的“清莲”佩相呼应。她没戴过多的首饰,只在发间簪了一支银质的玉兰簪,耳坠是两颗小小的珍珠,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又清爽。


    马车刚驶到太傅府门口,就看到谢婉穿着一身粉色襦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糖画:“清晏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哥从早上辰时就开始在庭院里踱步,还让下人把茶换了三遍,说怕茶凉了不好喝。”


    苏清晏跟着谢婉往里走,穿过种满桂花的回廊,就看到谢珩坐在湖边的凉亭里。他没穿官服,也没佩长剑,只穿了一身青色常服,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玉带,头发用一支玉簪束着,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苏清晏身上,尤其是看到她腰间的“清莲”佩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了?坐吧。”谢珩起身相迎,伸手为她拉开凉亭里的椅子,动作自然又妥帖,“我让人煮了雨前龙井,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苏清晏坐下,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温热的茶水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她看向凉亭外的湖面,湖水清澈,岸边的垂柳垂到水面,偶尔有锦鲤从水中跃出,溅起细小的水花。“太傅府的景致真好,比相府热闹多了。”


    “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谢珩看着她,语气认真,“之前跟你说有一事相商,是关于陛下的旨意。”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明黄色的圣旨副本,“萧党案中,你立下大功,陛下想封你为‘安平县主’,还想追封你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苏清晏愣了愣,她没想到陛下会有这样的安排。封县主、追封诰命,这是多少世家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誉,可她沉吟片刻,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县主之位我不能受,母亲的诰命也不必追封。”


    谢珩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问道:“为何?这是你应得的。”


    “我查萧党、报母仇,从来不是为了这些虚名。”苏清晏放下茶杯,目光清澈而坚定,“母亲生前最不喜官场的虚名,她常说,做人只要清清白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我,只想守着母亲留下的手艺,教那些没有依靠的姑娘学刺绣,让她们能有一技傍身,安稳生活。这比县主的头衔,对我来说更有意义。”


    谢珩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到她面前:“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这份是城外‘荷风院’的地契,院里有个很大的绣房,还有一片荷塘,环境安静,很适合你教姑娘们刺绣。我已经让人把绣房修整好了,你若是愿意,随时可以搬过去。”


    苏清晏接过地契,看到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指尖微微颤抖:“谢珩,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必须收。”谢珩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却又不失温和,“你母亲当年就想办一个绣坊,让更多姑娘能靠手艺吃饭,只是后来因为萧党的事没能实现。现在你有能力完成她的心愿,我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他刻意加重了“盟友”两个字,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苏清晏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不再推辞,轻轻点了点头:“好,我收下。谢谢你,谢珩。”


    茶会进行了近两个时辰,谢婉时不时跑来跟她们说些京城的趣事,比如哪家的小姐因为萧党倒台哭了鼻子,哪家的公子想要求娶苏清晏却被相府拒之门外,逗得苏清晏频频发笑。临走时,谢珩送她到府门口,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还有一样东西,忘了给你。”


    锦盒里是一枚小巧的银质印章,上面刻着“清莲绣坊”四个字,字体娟秀,还带着淡淡的莲花纹路。“我听说你想给绣坊取名‘清莲绣坊’,就找工匠刻了这枚印章,以后绣坊出的绣品,都可以盖上它。”谢珩解释道,“绣坊的营业执照和相关手续,我已经让人办好,放在荷风院的书房里了。”


    苏清晏握着印章,指尖传来银质的凉意,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柔软。她抬头看向谢珩,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官场的算计,也没有利益的权衡,只有纯粹的在意和支持。


    回到相府后,苏清晏第一时间去找李伯,把办绣坊的事告诉了他。李伯听了,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不停念叨:“太好了!大小姐,这可是夫人当年最大的心愿啊!她总说,刺绣不只是闺阁女子的消遣,更是能让姑娘们安身立命的本事,您能把它传下去,夫人在天有灵,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清晏开始忙着筹备绣坊的事。她亲自去城外的荷风院查看,发现绣房果然被修整得极好——不仅宽敞明亮,还特意装了大大的窗户,方便采光;绣架是用结实的梨木做的,坐凳上还铺了柔软的棉垫;院子里的荷塘边种着几株荷花,虽然还没到花期,却已能想象到盛夏时“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象。


    她还亲自去挑选绣娘,大多是失去亲人、没有依靠的孤女,或是被婆家刁难、走投无路的女子。她不仅管她们的吃住,还承诺每月给她们发放工钱,若是绣品卖得好,还能拿到分红。消息传出去后,不到三天,就有二十多个姑娘来报名,其中还有两个是曾经在柳家绸缎庄做过绣工的老人,听说苏清晏要办绣坊,特意赶来帮忙。


    谢珩也时常来荷风院帮忙,有时会帮她挑选上好的丝绸和绣线,有时会给她出主意怎么布置绣房,甚至还亲自去集市上,为绣娘们买了最好的棉花和布料,说要让她们冬天也能穿得暖和。有一次,苏清晏教姑娘们绣莲花时,不小心被绣针扎破了手指,谢珩正好赶来,看到后立刻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的手指。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却又难掩心疼,“以后绣的时候慢些,别太着急。”


    苏清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轻轻“嗯”了一声。


    绣坊开业那天,京城来了很多人——有谢珩邀请的官员家眷和诰命夫人,有想定制绣品的富商,还有不少听说了苏清晏的故事、特意来支持她的百姓。苏清晏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站在绣坊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大小姐,吉时到了,可以揭匾了。”春桃笑着提醒道,手里捧着系着红布的匾额。


    苏清晏点点头,和谢珩一起走到匾额前。匾额是用梨花木做的,上面“清莲绣坊”四个大字,正是用谢珩送的那枚银印章拓印的,字体娟秀又不失力道。随着红布被缓缓揭开,人群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不少姑娘们都激动地红了眼眶——她们知道,从今天起,她们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开业后的日子,苏清晏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她白天教姑娘们刺绣,从最基础的针法教起,耐心地纠正她们的错误;晚上则会在书房里整理母亲留下的绣谱,把那些快要失传的针法一一记录下来,还会根据姑娘们的特长,为她们设计不同的绣品样式。


    有时,她还会帮谢珩处理一些朝堂上的账目。比如有一次,她在整理三年前的军需账时,发现了一笔可疑的支出——萧尚书曾以“采购战马”的名义,从国库支取了十万两白银,却没有对应的采购记录和战马入库清单。她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谢珩,谢珩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这笔银子根本没有用来买马,而是被萧尚书用来收买了边境的守将,若不是苏清晏发现得早,恐怕等北狄再次来犯时,那些守将会直接打开城门,让北狄大军长驱直入。


    “这次又要谢谢你。”谢珩拿着苏清晏整理好的账册,语气里满是感激,“若不是你心细,发现了这笔账目的漏洞,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已经下旨,要重赏你和绣坊的姑娘们。”


    “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苏清晏笑了笑,“我们是盟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守护京城的安稳,也是我想做的事。”


    那天晚上,谢珩送苏清晏回荷风院。走到荷塘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清晏,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母亲的仇,现在仇已经报了,绣坊也办得越来越好,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想和谁一起过?”


    苏清晏愣了愣,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认真和期待,心跳忽然加快。她知道,谢珩问的不是“盟友”,而是更长久的陪伴。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我想和……能陪我一起守着绣坊,一起守护边境安稳,一起把母亲的手艺传下去的人,一起过。”


    谢珩的眼中瞬间亮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苏清晏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那我会陪你守着绣坊,守护好边境的每一寸土地,也会帮你把柳家的刺绣手艺传遍大晋,一辈子都陪着你,绝不食言。”


    苏清晏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忽然觉得,过去所有的痛苦和艰难,都变成了值得的经历。正是那些经历,让她学会了坚强,也让她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三天后,宫里传来了圣旨——陛下册封谢珩为


    成婚那日的花轿里,苏清晏指尖摩挲着裙摆上亲手绣的并蒂莲,忽然摸到一个硬物——是谢珩今早塞给她的小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不是寻常的定情信物,而是半片磨损的绣布,布上绣着的纹样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母亲“病逝”前,最后一次给她绣帕子时用的“缠枝莲纹”,只是这半片布的莲心处,多了个极小的、从未见过的“柳”字暗纹。


    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谢珩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清晏,先别揭盖头,刚收到消息——当年给母亲诊治的老大夫,还活着,现在就在城外的破庙里。”


    苏清晏捏着那半片绣布的指尖骤然收紧,轿帘缝隙里漏进的阳光,正好照在暗纹的“柳”字上,像是母亲留在布上的一声轻唤。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暗纹的深意,就听谢珩又补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老大夫说,当年母亲临死前,曾交给她一个账本,账本里记着的,不只是萧党的罪——还有相府里,藏得更深的人。”


    花轿缓缓驶过午门,街边的欢呼声依旧热闹,可苏清晏的心却沉了下去。她低头看着那半片绣布,忽然发现暗纹的针脚里,还缠着一根极细的、泛着银光的丝线——那是只有宫廷造办处才有的“冰蚕丝”,而她的母亲,从未进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