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院长，相信我。”


    林秋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副院长，认真道。


    “未来的‘信息长城’，就要靠这些不守规矩的‘疯子’，来一块一块地搭建起来。”


    就这样。


    在一众老专家们错愕和不解的目光中。


    一支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成员背景五花八门，看起来极不靠谱的“草台班子”，在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正式组建了起来。


    ……


    国内在如火如荼地搭建班子。


    而这个消息，传到国外，则再次引来了一片群嘲。


    特别是那些在计算机领域，早已建立起垄断地位的国际科技巨头们。


    他们几乎是用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在看待中国的这个“信息长城”计划。


    IBM的副总裁，在一次行业峰会上，公开表示。


    “哦，我听说了那个来自中国的‘国家队’。”


    他耸了耸肩，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对台下的记者们说道。


    “这是一个有趣的尝试，就像一个非洲部落，宣布他们要开始建造自己的航空母舰一样。”


    “我们对此，表示精神上的支持。”


    台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而英特尔公司，更是直接。


    他们的CEO，在接受《硅谷观察家》杂志专访时，言辞更加尖锐。


    记者问道：“先生，您如何看待中国成立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并宣称要挑战Wintel联盟的霸权？”


    CEO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端起咖啡，轻蔑一笑。


    “挑战？”


    他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们拿什么挑战？”


    “用算盘吗？”


    “计算机科学，不是种水稻。它不是靠热情和喊口号就能成功的。”


    “它背后，是上万个技术专利构成的壁垒，是上千亿美元打造的产业链，是几十万顶尖工程师凝聚的智慧。”


    “我们欢迎竞争，但我们不认为那是竞争。”


    CEO放下咖啡杯，对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道。


    “那更像是一种，无知的，不自量力的，堂吉诃德式的行为艺术。”


    这篇文章，被翻译后，在国内的科技圈，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人感到愤怒和屈辱。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因为他们知道，对方说的，虽然刺耳，但很大程度上，是事实。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


    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没有影响到研发中心内部的氛围。


    或者说，林秋根本没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他的团队。


    中心成立的第一周。


    所有人都以为，新官上任的总工程师，会立刻分派任务，制定一个宏伟的芯片研发计划。


    然而，林秋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把所有成员，包括那些“问题青年”，全都召集到了中心最大的会议室里。


    然后，他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讲台上，像个大学老师一样，宣布道：


    “从今天开始，未来一个月，我们不搞研发，不写代码。”


    “我们只做一件事——上课。”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课？


    我们这群人，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个不是自学成才的“野生大神”？


    你现在让我们回来上课？


    那个数学天才陈进，第一个皱起了眉头。


    那个硬件狂人马华，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那个软件奇才雷君，更是直接靠在椅子上，摆出了一副准备睡觉的姿态。


    林秋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生气。


    他只是拿起粉笔，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两个词。


    【RISC】


    【CISC】


    然后，他开口了。


    “在开始之前，我想问问大家，谁能告诉我，这两个词，代表着什么？”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听说过CPU，听说过指令集，但这两个缩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书。


    只有那个痴迷国外杂志的雷君，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手。


    “我……我在一本国外的旧杂志上，看到过。”


    雷君小声说。


    “好像是两种不同的，计算机指令集的设计思想。”


    “CISC是复杂指令集，就是我们现在用的英特尔8086那种，一条指令可以干很多事。”


    “RISC是精简指令集，好像是说，把复杂的指令，拆分成很多条简单的指令来执行。”


    “但杂志上说，RISC只是一种理论，效率很低，没什么实用价值。”


    林秋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得很好。”


    “但最后一句，说错了。”


    林秋转过身，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流程图。


    “你们看，CISC就像一个功能齐全的瑞士军刀，它什么都能干，但每一项功能，都做得不那么极致，而且刀具本身，很复杂，很笨重。”


    “而RISC，就像一套手术刀。每一把刀，功能都极其单一，只能切割，或者分离。”


    “但是，当无数把功能单一的手术刀，在一个高效的流水线上，协同工作时，它的效率，将远远超过那把笨重的瑞士军刀！”


    “更重要的是，手术刀的设计和制造，比瑞士军刀，要简单得多！”


    林秋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原本还有些不屑的陈进，坐直了身体。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马华，瞪大了眼睛。


    原本准备睡觉的雷君，更是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您是说……未来的方向，是RISC？”


    雷君激动问道。


    “英特尔他们……走错路了？”


    林秋微微一笑。


    “没有走错路，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而我们，要走一条更聪明，更高效，也更适合我们自己的路。”


    那一刻。


    会议室里，所有年轻人的眼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正在被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总工程师，亲手推开。


    林秋没有直接拿出那份惊世骇俗的“龙芯一号”图纸。


    他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带领他们造出一块芯片。


    他要做的，是为这个国家，培养出一整套，能够独立思考，能够持续创新的，顶尖的芯片设计人才体系！


    这，才是“信息长城”最坚实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