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一处原本略显陈旧的科研院所，一夜之间，焕然一新。


    红色的地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主楼台阶下。


    门口挂着的，不再是过去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旧牌子。


    一块崭新的，由最高领导亲笔题词的，鎏金大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国家计算机集成电路与软件技术研发中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信息长城”计划总指挥部】


    今天，是这里正式挂牌成立的日子。


    没有邀请媒体，没有对外宣传，但到场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国家抖三抖的大人物。


    首长亲自前来揭牌。


    科学院的李副院长，农业部的张部长，以及来自国防、工业、金融等各个核心部委的负责人，悉数到场。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相似的，混杂着激动、期盼与郑重的复杂神情。


    林秋，作为这个庞大计划的总工程师兼研发中心主任，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仿佛眼前这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宏大场面，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一日。


    “同志们！”


    首长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院子。


    “今天，是一个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的日子！”


    “三十年前，我们勒紧裤腰带，搞出了‘两弹一星’，挺直了我们民族的脊梁！”


    “今天，我们同样要拿出当年的决心和气魄，在这里，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筑起一道新的长城！”


    “一道通往未来，通往星辰大海的‘信息长城’！”


    首长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林秋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期许。


    “我宣布，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正式成立！”


    哗——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李副院长和张部长等人，手掌都拍红了。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


    揭牌仪式结束后，林秋被任命为中心主任兼总工程师的消息，也通过内部文件，正式下发。


    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授权。


    可以调动全国范围内，所有与计算机相关的资源和人才。


    可以绕过大部分繁琐的行政审批流程，直接向最高领导小组汇报。


    可以说，整个国家，都在为他的这个“疯狂”构想，一路开绿灯。


    ……


    中心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买马。


    李副院长拿着一份由科学院拟定的，长长的专家名单，找到了林秋。


    “林总工，这是我们梳理出来的，目前国内在计算机硬件和软件领域，最顶尖的一批专家学者。”


    李副院长指着名单，热情介绍道。


    “这位是王教授，我们国家第一代电子管计算机的开发者之一，德高望重。”


    “这位是孙高工，从苏联留学回来的，在大型机体系结构方面，很有研究。”


    “还有这位……”


    林秋接过名单，只是扫了一眼，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李副院长，感谢科学院的支持。”


    林秋平静道。


    “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要。”


    李副院长：“？？？”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林……林总工，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副院长不解问。


    “这些人可都是我们国家的宝贝疙瘩啊！”


    “他们的知识和经验，是无价的！”


    林秋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李副院长，我不是否定老专家们的贡献。”


    “但我们要做的，不是修修补补，不是在别人走过的老路上追赶。”


    “我们要做的，是开辟一条全新的赛道。”


    “在全新的赛道上，经验，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我需要的，不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而是一群对未来充满想象力，敢于打破一切常规的‘疯子’。”


    李副院长愣住了。


    全新的赛道？


    打破常规的疯子？


    他有些听不懂林秋的话，但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那……那您打算从哪儿找人？”


    李副院长迟疑问道。


    林秋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名单。


    “我已经有了一些人选。”


    李副院长好奇地凑过去看。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陈进，男，22岁，水木大学数学系应届毕业生。”


    “履历：连续三年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曾因觉得学校图书馆的图书管理系统太难用，自己写了一个小程序，导致系统崩溃，被处分。”


    李副院长：“……”


    第二个人。


    “马华，男，24岁，待业青年。”


    “履历：无线电爱好者，高中毕业后，沉迷于自己组装和改造各种电子设备，曾成功将一台收音机，改造成可以进行短距离通讯的对讲机，被街道联防队当成特务抓起来过。”


    李副院长：“……”


    第三个人。


    “雷君，男，25岁，某县城文化馆图书管理员。”


    “履历：痴迷于国外最新的计算机杂志，自学了多种编程语言，曾利用单位那台没人用的老式电脑，编写出一套图书加密程序，导致全馆的借阅记录都被锁死，差点被开除。”


    ……


    李副院长一个一个看下去，眼角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这都什么人啊？


    一个搞崩学校系统的学生。


    一个被当成特务的待业青年。


    一个差点被开除的图书管理员。


    这哪里是什么人才名单？


    这分明就是一份“问题青年”集锦啊！


    “林总工，您……您确定？”


    李副院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林秋。


    林秋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指着名单，眼神发亮。


    “确定！太确定了！”


    他指着陈进的资料，赞叹道：“你看这个，不满意就自己动手，这才是工程师的思维！”


    他又指着马华的资料，兴奋道：“硬件天才！绝对的硬件天才！我们正需要这种能把理论变成现实的人！”


    最后，他指着雷君的资料，拍板道：“软件奇才！敢于挑战和实践，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