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话，像是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注入了顾雨欣的身体里。


    她看着姐姐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渐渐被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所取代。


    是啊！


    凭什么要被她们看不起？


    姐姐手艺那么好，姐夫那么厉害，还那么支持她们。


    自己也不能拖后腿！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怯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决心。


    她对着顾雨晴，郑重地说道：“姐，我听你的！”


    “我一定好好学，不给你和姐夫丢脸！”


    姐妹俩相视一笑，所有的外部压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她们内心的动力。


    她们没有再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重新投入到了紧张的练习和准备之中。


    傍晚，林秋下班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屋子中间，姐妹俩正凑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研究着一块刚买回来的花布。


    缝纫机被擦得锃亮，摆在一旁，像个整装待发的士兵。


    屋里的气氛，热烈而充满希望。


    林秋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当然也听到了院子里那些闲言碎语。


    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跟一群眼界只有针头线脑大小的长舌妇置气，那是浪费生命。


    他走过去，看着桌上那些颜色鲜亮的布料，还有姐妹俩画的各种小物件的图样，笑着开口了。


    “哟，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雨晴抬起头，看到他回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道：“你回来啦！”


    “我们今天去供销社了，买了好几种布呢，你快看，这块‘的确良’的最好看！”


    林秋拿起那块粉色带小碎花的布料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看着姐妹俩那充满干劲和期待的脸庞，用一种轻松幽默的语气，笑着鼓励道：“别担心，你们的手艺肯定能行。”


    “这叫什么？这就叫靠手艺吃饭，光荣！”


    他顿了顿，故意装作一副在畅想未来的样子，继续说道：“等以后咱们赚了钱，就在这院里，第一个盖上二层小楼！”


    “到时候，顿顿吃肉，天天喝汽水！”


    “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天天闻着咱们家的肉香流口水！”


    他这番半开玩笑的话，顿时把姐妹俩都给逗笑了。


    顾雨晴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好笑地说道：“就你爱胡说。”


    顾雨欣也是抿着嘴笑，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被姐夫这番轻松的话语给吹散了。


    是啊。


    等以后过上好日子了，谁还会在意今天那些难听的话呢？


    一家人的心，因为这个共同的小目标，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两天，姐妹俩彻底忙碌了起来。


    白天，林秋去上班。


    顾雨晴就带着顾雨欣，在家里赶工。


    清脆的“嗒嗒”声，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


    顾雨晴负责裁剪和一些复杂的缝制。


    而心灵手巧的顾雨欣，在熟悉了机器之后，进步神速，已经能承担起缝合直线、锁边这些基础工作。


    她们买来的布料，在姐妹俩的巧手下，一点点地变成了精巧的成品。


    有绣着简单花鸟的白手绢，针脚细密，干净雅致。


    有用耐磨帆布做的手提布包，虽然样式简单，但做得格外结实，容量也大，非常实用。


    还有用颜色鲜亮的碎花布做的头巾和发带，充满了这个年代朴素的时尚感。


    到了去集市的前一天晚上，她们终于赶制出了第一批“商品”。


    数量不多，只有十几条手绢，七八个布包，还有二十几条头巾。


    姐妹俩将这些小东西，一件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那些凝聚了她们心血和汗水的物件，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每一针，每一线，都做得细致精巧，充满了她们对新生活的无限期待。


    周日，赶集的日子。


    天还未亮透，只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整个大院还沉浸在寂静的睡梦之中。


    “吱呀——”


    林秋家那扇老旧的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三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屋里溜了出来。


    林秋走在最前面，手里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牢牢地捆着一个用旧布包起来的包裹，里面是她们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大部分“商品”。


    顾雨晴和顾雨欣跟在后面，姐妹俩一人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包袱。


    包袱里是那些容易压坏的手绢和头巾。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子寒意，吸进肺里，凉飕飕的。


    顾雨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和紧张的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


    顾雨晴也同样紧张，她不停地用手检查着怀里的包袱，生怕有半点闪失。


    “别怕。”


    林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有我呢。”


    他温和而沉稳的声音，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姐妹俩那颗怦怦直跳的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一家三口，迎着熹微的晨光，踏上了去往镇上集市的路。


    自行车老旧的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清晨里，谱写着一曲名为“希望”的乐章。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大亮。


    镇上的集市，遥遥在望。


    还没走近，那股子独属于集市的热闹与喧嚣，就扑面而来。


    “卖白菜咯！刚从地里拔的，新鲜着呢！”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磨剪子嘞——锵菜刀——”


    各种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杂着鸡鸣狗叫，汇成了一股充满了烟火气的人间交响。


    集市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穿着朴素的农民挑着担子，城里穿着干净的工人提着菜篮，还有些游手好闲的半大小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顾雨晴和顾雨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就被这股热闹劲儿给震住了。


    姐妹俩下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包袱，手心里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两只误入狼群的小绵羊，紧张又无措。


    “走，我们去那边。”


    林秋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在人群中穿行，最后在集市边缘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人流量不算最大，但也不算冷清，正好适合她们这种第一次摆摊的新手。


    林秋将自行车停好，从后座上解下那个大包裹。


    他从里面抽出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旧床单，麻利地铺在地上。


    一个简陋的“摊位”，就算是支起来了。


    “来，把东西摆出来吧。”


    林秋笑着对还有些发懵的姐妹俩说道。


    “哦……哦，好。”


    顾雨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和妹妹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宝贝一件件拿出来。


    白色的手绢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结实的帆布包，一个个码放好。


    色彩鲜艳的头巾和发带，被特意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东西不多，但摆放得错落有致，看起来清清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