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晴熟练地穿针引线，然后找来一块没用的碎布头，放在针板上。


    “你看，脚要这样踩，保持匀速。”


    “手要扶着布，控制好方向，别让它跑偏了。”


    顾雨晴一边示范，一边耐心地讲解着。


    顾雨欣坐在旁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得聚精会神。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缝纫机。


    看着姐姐脚下轻轻一踩，那针头就飞快地上下飞舞，在布上留下一排整齐的针脚，她觉得神奇极了。


    “来，你试试。”


    顾雨晴将位置让了出来。


    顾雨欣有些紧张地坐了上去，学着姐姐的样子，把脚放在了踏板上。


    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踩了下去。


    “嗒！”


    用力过猛，针头猛地扎了下去，机器也跟着顿了一下。


    “别怕，慢慢来，找感觉。”


    顾雨晴在旁边温柔地鼓励道。


    顾雨欣点了点头，再次尝试。


    这一次，她放缓了力道。


    “嗒……嗒……嗒……”


    缝纫机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


    虽然速度很慢，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总算是动起来了。


    她学着姐姐的样子，用手扶着布料，想要让它走直线。


    可那布料在她手里，就像是一条不听话的泥鳅，歪歪扭扭地跑偏了。


    第一条线，缝得像一条蚯蚓。


    顾雨欣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但她没有气馁。


    因为她发现，这台缝纫机真的太好用了！


    脚下的踏板反应灵敏，稍微用一点力，它就能给出回应。


    机头的运转也极其顺滑，完全没有以前听别人说的，旧机器那种卡顿和沉重的感觉。


    这让她这个新手，有了更多犯错和调整的机会。


    在姐姐的耐心指导下，顾雨欣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后来能缝出一条笔直的线。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能让缝纫机发出流畅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


    她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当她成功地用一块碎布头，缝出了一个虽然丑丑的，但针脚还算整齐的小方包时，她激动得小脸都红了。


    “姐！你看！”


    顾雨欣举着自己的“作品”，献宝似的给姐姐看。


    顾雨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满眼都是赞许，温柔地说道：“我们雨欣真聪明，一学就会。”


    “以后，咱们姐妹俩一起干！”


    “嗯！”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归属感。


    在这个家里，她不是一个吃白饭的累赘。


    她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姐妹俩在屋里干得热火朝天，院子里的风言风语，也悄然传开了。


    起因，还是住在隔壁的王婶子。


    她早上起来倒水，就听见林秋家又传来了缝纫机的声音，而且一直没停过。


    她心里犯着嘀咕，端着盆就去了院子里的公共水龙头。


    正好，另一边的赵大妈也来洗衣服。


    “哟，老王家的，这么早啊。”


    赵大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王婶子立刻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哎，你听说了没？”


    “林秋家那台破缝纫机，居然让他给修好了！”


    赵大妈“哎哟”了一声，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我昨晚好像是听见点动静，还以为听错了呢。”


    “那小子还有这手艺？”


    “谁说不是呢！”


    王婶子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酸味，继续八卦地说道：“何止是修好了！”


    “我刚才听墙根，听见顾雨晴那丫头，要拉着她妹妹，做什么东西去集上卖呢！”


    “卖东西？”


    赵大妈的嗓门一下子就高了，随即又赶紧压低，好奇地问道：“卖什么啊？”


    “就她们姐妹俩，能做出什么金疙瘩来？”


    很快，又有几个早起的大妈大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顾雨晴心可真大，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想着做买卖？”


    “就是，她那个妹妹，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笨手笨脚的，能帮上什么忙？”


    一个平时就和王婶子走得近的胖大婶，更是不屑一顾地说道：“就她们那手艺，能卖出去什么？”


    “我瞧啊，顶多就是做几块擦脚布，还能指望这个发财？”


    “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出去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


    王婶子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总结地说道：“我看啊，就是瞎折腾！”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修好了个破机器，就能一步登天了？”


    “等着瞧吧，用不了几天，那些布料就得全砸手里，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些刻薄的议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还是顺着窗户缝，飘进了屋里。


    正在指导妹妹练习的顾雨晴，动作微微一顿，脸色白了几分。


    顾雨欣更是紧张地停下了脚下的动作，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瞬间就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她小声地对姐姐说道：“姐，她们……”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得出那些话里满满的恶意和瞧不起。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笨了？


    是不是……真的会像她们说的那样，把事情搞砸，让姐姐和姐夫的钱都打了水漂？


    顾雨欣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顾雨晴看着妹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但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只会默默地忍受。


    林秋的改变，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妹妹冰凉的小手。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冲出去跟那些长舌妇理论，只是看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地说道：“雨欣，别听她们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碍着她们什么了？”


    “她们那是嫉妒！”


    顾雨晴的眼神里，闪烁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韧光芒。


    “她们越是瞧不起我们，我们就越是要做出个样子来给她们看！”


    “我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有什么好怕的？”


    “相信姐姐，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