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起跳韵律舞的荣国公府

作品:《在古代跳韵律操的日子

    自那日定下決心後,榮國公府的飯桌就再也不復往昔盛況,油炸、糖醋、紅燒與潑油辣子一夕消失。


    第一日,全府上下靜默如寺。


    眾人看著那清湯寡水的餐桌,筷子顯得沉重無比。


    向來習慣大魚大肉的榮國公夫婦對望一眼,默默動筷;兩位少爺則面如土色,生無可戀。


    又過了幾日,情況變得更加「慘烈」。


    二少爺禾茗瑾半夜餓得睡不著,悄悄潛入廚房想煮碗麵充飢。


    正準備下麵時,背後忽傳一聲——


    “二哥哥,這時辰可不適合進食。”


    禾茗瑾手一抖,整捆麵條掉進鍋裡,猛地轉頭,果然見禾茗芩披著外衣站在門邊,正用滲人地微笑看著自己。


    “我……我憂心府中安危,正巡夜呢!”


    “那正好,我陪你把府中好好地尋一遍吧。”禾茗芩淡淡一笑,“走路也能促進代謝。”


    第二天早上,府裡便流傳著二少爺憂心府上安危,巡夜至早上的壯舉。


    而身為一家之主的榮國公禾誠永,也沒能倖免於難。


    他命人暗中送來一罐糖醃梅,偷偷藏在了書房。


    正當他辦公到一半時拿出梅罐想解解嘴饞。才剛打開蓋,窗外就傳來熟悉的聲音——“爹,你手中拿著何物?”


    禾誠永猛地一抖,還來不及藏好,只能道:“我、我只是想試試氣味。”


    禾茗芩走進書房,笑著從他手裡接過糖醃梅罐:“這我先幫您保管,等您瘦下來後再試試氣味。”


    清晨天空微微亮,榮國公府的前院便熱鬧了起來。


    禾茗芩敲著鑼在中庭邊敲邊大喊:“起床了!該起床了!”


    府上眾人被響亮的鑼聲給驚醒,簡單穿戴後紛紛到了中庭。


    禾茗芩一襲淡色襦裙,腰間繫著細帶,精神奕奕地站在院中,笑容滿面地開口:“從今日起,日後辰時為府上的「韻律操時間」,相信在飲食與運動雙管齊下,咱們榮國公府定能瘦成一道閃電並遠離疾病!”


    她手裡拿著一面小鼓,輕輕一拍:“好了,大家站直,肩放鬆,腰收緊,氣沉丹田,跟著我數!”


    榮國公夫婦、禾茗晏及禾茗瑾兄弟倆與府中嬤嬤、僕役、嬤嬤們個個睡眼惺忪地排成兩列。


    “來,一、二、三、四,手抬高,五、六、七、八,腳前踢!”


    禾茗芩示範得乾脆俐落,動作行雲流水,衣袖翻飛間帶出一陣風。


    禾茗瑾撐著腰喊苦:“芩…芩兒,二哥不行了,緩緩,先緩緩!”


    一旁的蘇沂安剛開始羞得不敢動作太大,但見眾人都照做,也忍不住笑著跟著擺起手臂。


    不多時,整個榮國公府的院中便響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整齊口令聲。


    陽光漸漸灑滿庭院,汗珠順著額角滑下,空氣裡混著清晨的草香與淡淡桂花氣息。


    禾茗芩拍了拍手:“很好!每日辰時如此,日久自見成效。若敢偷懶,晚膳減半!”


    如此慘無人道的日子過了半年,榮國公府眾人都明顯瘦了一圈。


    管事楊嬤嬤腰圍小了一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把年紀的腰竟比年輕時還要細上許多;丫鬟們幹活時都感覺腳步輕盈了許多,小廝抬箱子也不再氣喘如牛。


    禾誠永夫婦二人更是成效顯著,不只氣色較以前更爲紅潤,皮膚變得光華細膩,看上去容光煥發,就連膝蓋及肩處疼痛竟也緩解不少。


    而禾茗晏與禾茗瑾兄弟二人原先滿臉痘子,敷了許多藥膏都不見好,如今竟消退了大半,整個人看上去精氣神十足,與從前判若兩人。


    這半強迫的瘦身計劃可說是完美落實,雖說過程雞飛狗跳、怨聲連連,但最後成效卻讓所有人都十分滿意。


    原需禾茗芩時時緊盯的眾人,現在面對美食都能自覺節制,榮國公府如今可謂是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而這番變化,自然流傳了出去。


    榮國公禾誠永本是軍旅出身。二十年前,瀾朝尚未如此富庶之時,他不過是個小小旗長,因平定翊寧之亂有功,方得封為榮國公。


    後來年歲漸長,戰事稀少,皇上便冊封他為兵部尚書,讓他不必再行軍勞頓。


    某日,禾誠永奉召入宮議事,至御書房中。


    皇帝一抬眼,愣了半晌,驚訝地放下手中奏摺,笑道:“禾卿,你發生了何事?竟消瘦成這般!可是家中出了事?說與朕聽聽,指不定朕還能替你想個法子。”


    禾誠永連忙叩謝,神色誠懇地解釋道:“啟稟陛下,臣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家中小女見臣與內人年歲漸長,身體因肥胖漸有不適,便下令約束府中飲食,改用清淡之膳。半年下來,臣不只瘦了身,體內氣血亦暢通不少、原膝痛及胸悶也減緩許多。”


    皇帝聽後眉眼間滿是興味:“好一個小女娘,竟有如此見識!太醫院的幾位太醫也曾言病從口入,要朕節制飲食。想不到你女兒所言竟與太醫不謀而合,實乃慧質蘭心!”


    他頓了頓,又道:“下月宮宴,帶你女兒一同入宮罷。朕倒要見見這位能讓禾卿煥然一新的奇女子!”


    翌月初八,宮中張燈結綵,瑞氣盈盈。


    宮人們早早備下珍饈與樂舞,御花園裡花木吐香,彩帶隨風輕揚。


    殿前金瓦流光,日光灑下,宮門朱紅耀眼,氣勢巍峨。


    蘇沂安一襲石青繡雲紋的宮衣,端莊溫婉;而禾茗芩則著一身素白繡竹襦裙,腰間繫著淡綠羅帶,襯得她膚色如雪,氣質清雅。


    不久前還是現代人的禾茗芩是第一次赴宮宴,毫無經驗,不免有些緊張。


    蘇沂安察覺到了女兒的侷促,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柔聲安慰:“別怕,娘在呢。”


    太監高聲唱道:“榮國公禾誠永,偕夫人蘇氏、女禾茗芩覲見——”


    大殿內金磚映影,樂聲悠揚。


    皇帝端坐御座之上,衣袍金線流光,目光在三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那面容豔麗的少女身上。


    “這便是禾卿的女兒吧?上前來,讓朕瞧瞧。”


    禾茗芩上前低眉施禮,聲音柔和清亮:“臣女禾茗芩,叩見陛下。”


    她的神態端方,舉止有度,看著溫婉柔弱卻不怯場,也不過於拘謹。


    皇帝看著,眼裡的讚賞更深了幾分。


    “朕聽說,妳改了府上吃食並教眾人跳一種叫「韻律操」的舞蹈,朕甚是好奇,究竟是何舞能讓榮國公府煥然一新。”


    禾茗芩心頭一動——這是絕佳的機會。若能趁此得到皇上支持,未來設立減重學院會方便得多。


    “回陛下,臣女願即席獻上一舞,權作拋磚引玉。”


    皇上一聽,更添興致,點頭應允。


    鼓聲響起——


    她抬手、展臂、轉腰,衣袖劃出一道柔光。


    第二聲鼓響,腳尖點地,衣袖翻動如風,腰身靈動,整個人與鼓聲融為一體。


    鼓聲漸急,她旋身起跳,落地輕盈,雙臂一收,身形如柳拂風,姿態優雅,動作乾淨俐落。


    最後一記鼓聲停,她雙手合於胸前,立姿如竹,鬢間微汗閃著細光。


    殿內一時寂靜,隨後掌聲如潮。


    皇上朗聲大笑:“妙哉!此舞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又能養人身心。榮國公教女有方,實乃家門之福。”


    禾茗芩乘勢上前,語氣誠懇:“陛下,臣女欲將此舞結合飲食之法,編成課程,在京中設立減重學院,讓宮中與百姓都能學習。若能推廣開來,百姓健康國亦能安康。”


    皇上笑著頷首:“此舉利民,何樂而不為?朕准了。”


    殿內群臣紛紛附和,宮人們也悄悄側目,而就在禾茗芩抬頭的瞬間,她的目光意外與席上某雙看似漫不經心卻帶著探究的眼對上——


    夜幕垂下,宮燈萬盞,金殿之中流光溢彩,絲竹聲與歌舞交錯,香氣與酒氣在空氣裡氤氳交融。


    殿中列坐滿朝文武,笑聲不絕,舞姬們衣袂翻飛,紅袖生風。


    笙簫管弦之聲宛若天樂,杯盞交錯間,宮宴氣氛熱鬧非凡。


    禾誠永久未如此放開吃喝,如今見陛下心情大好,便也痛快幾分。


    他一杯接一杯地與同僚對飲,笑聲豪邁,滿面紅光。


    禾茗芩望著父親那豪爽的模樣,只得無奈地搖搖頭,想著難得宴席,也不想在如此多人面前掃了父親的興致,便未多勸阻。


    蘇沂安坐在另一側,正與幾位貴夫人交談甚歡。


    眾人誇她教女有方,又問起榮國公府的瘦身之法,氣氛熱絡不已,笑聲不絕。


    禾茗芩夾了幾筷子菜,沒什麼胃口。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抿了幾口果酒,酒香甜可口,卻後勁極強,方才還清醒的頭腦竟開始發昏。


    見四下無人注意,她悄悄離席,步出殿外。


    夜風微涼,吹散了些許酒氣。


    禾茗芩走到御花園的長廊邊,抬頭望著月色。


    月光如水,輕灑在她肩頭,遠處燈火搖曳,宮樹婆娑,隱約傳來絲竹與笑語聲。


    突然一陣冷風襲來,吹得她咳嗽不止,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拉緊披風回望——


    來人身著深青長衫,神情從容,眉目含笑,正是宴席上曾對過眼的那名男子。


    他走近,語調溫潤而有禮:“禾姑娘安好,在下裴凌澈,方才在席間見姑娘舞態生風,令裴某嘆為觀止,特來問候。”


    裴凌澈身形極高,在席間因距離遙遠,禾茗芩未能細看,此刻近前一瞧,不由暗暗一怔。


    他長相極為出彩,劍眉英挺,星眸澄澈如洗,鼻樑高而挺直,嘴唇略薄卻不失柔潤,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貓般的靈氣與狡黠。


    只是……那襦衫下的線條略顯飽滿,腰間衣帶勒得緊實,隱約能看出腹部的圓潤。


    禾茗芩忍不住在心裡感嘆,這要是能瘦個二十斤,配上這張臉,怕是走哪兒都得引人注目。要是放到現代,不管是當偶像還是演員,絕對是顏霸的存在。


    裴凌澈察覺她的視線,笑意微頓,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隨即極自然地將披風一攏,將身形掩去。


    禾茗芩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收回目光,語氣略顯尷尬:“多謝裴公子賞識,方才宴上離得太遠,未能與裴公子問好,著實失禮了。”


    裴凌澈神情依舊溫和,仿若未曾放在心上,輕笑道:“禾姑娘言重。”他頓了頓,又輕聲問道:“妳身子可有不適?聽妳咳得厲害,臉色看著也有些蒼白,可要我替妳喚太醫來瞧瞧?”


    禾茗芩被他的關心一暖,又因先前無禮而更覺慚愧,忙擺手道:“多謝公子好意,不必了。我自小身子便弱,吹了涼風就易咳,這是老毛病,不礙事。”


    裴凌澈聽罷點頭,語氣溫和:“如此便好。宮宴想來也快散了,禾姑娘還是早些回席吧,夜風重,莫再著涼。”


    說完,他微微一拱手,在月光的照映下轉身離去。


    禾茗芩站在原地,默默記下這名字,夜風輕拂,酒意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