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启程

作品:《同他兄长订婚后,他疯了

    二人来了裴苏倦所在的房间。只见男子面色苍白,墨发垂落在肩侧,一身白衣,倒显得有几分脆弱。


    男子听到了脚步声,低垂的眼眸这才抬起,直直地盯着来人。与那夜的狠戾模样不同,此时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


    半晌,裴苏倦才出了声。


    “你们…是谁?”


    姚念舒看着他,神色微动,随后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水给他递过去。


    “你刚醒,再仔细想想,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


    裴苏倦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随后手指扶住额角,眉峰紧蹙。


    良久,他才出声。


    “我…记不起来了。”


    姚念舒看着他,倒还真像失了记忆,既如此,她眼波流转,朝外面的秋风递了个眼神。


    几个黑衣人慢慢走了进来。


    “公子,这几个人,可都是你的手下。”


    “你再想想,你还能记得起来吗?


    若你记不起来,他们之中定有人跟了你许久…”


    话音未落,裴苏倦看着她,声音极低,似是有些犹豫。


    “小姐…”


    说着,他垂下了眸子。


    “可是怨我昨夜未保护好你,所以才如此疏离我。”


    姚念舒神色一变,目光直直地盯住他,似是要将他看穿。


    “你再仔细想想。”


    裴苏倦眼里的茫然更甚,尽管眼底是冰冷的。


    “小姐,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才会故意说他们是我的手下,要将我推开吗?”


    姚念舒定了定心神。事到如今,无论他是否失忆,怕是自己都要被他缠上了。


    “你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裴苏倦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似是陷入了沉思。


    “也罢,你叫知玉,你身子虚弱,先暂且休息吧。”


    说完,她便离开了。


    今日累了一天,刚走出去,她竟差点摔倒,多亏小雀在身边,扶了她一把。


    “小姐,丹药的副作用大,再这么下去,您这身体怕是要吃不消了。”


    白日为了给他施针解毒,提前服用了丹药。不然,怕是毒还未解完,自己便先晕倒了。如今药效已过,倒还真是有些疲了。


    她掩唇轻咳了几声,对着小雀笑了笑。


    “好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小姐!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夜已深了,下人们也早些睡去。院中宁静,只留树影在月下孤立,不知何许,院中竟多了几道人影晃动。


    姚念舒回到房中,落雪也早早归来在此等候。


    “小姐。”


    姚念舒脱掉披帛,随意的挂在衣架上。


    “明日我便要回京,你暂且先留在云州,看看是谁,泄露了我的住处。”


    “顺便,给我们在京城的暗哨传个信。让他们在京城散布一些,国公府嫡长女在外养病,快要命绝的消息。


    我希望在我回京后,能看到效果。”


    如今祖父中了毒,婚事虽暂时得以拖延,可难保不会再生变故。若太子偏要拉祖父入局,谁知究会作出什么事。


    眼下又被一个与皇室极可能有关的人缠上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罢,无论那人失忆真假与否,他都不会杀她。换个角度想,多了一个为自己拼命的人,也未尝不可。


    ——


    而早在屋外无人之时,几道身影便悄无声息的潜了进了裴苏倦的屋里。


    “殿下,您的身体…”


    裴苏倦没有看跪在地上的二人,只是手里拿着匕首,指尖摩挲着锋利的刀刃。


    他神色冰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查清楚了?”


    “回禀殿下,这次的毒是四皇子下的。”


    裴苏倦冷笑。


    “我这四弟可没这么聪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毒下到我身上。大皇子呢?”


    “大皇子如今身在边塞,踪迹难以查明。”


    他玩着匕首,手指漫不经心地划上去。


    “她是怎么知道知玉这二字?”


    “公子,许是白日那位小姐为你施针时,看到了玉佩。”


    那枚玉佩,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曾有一次母妃的玉佩被父皇发现,他听到父皇那晚发了好大的火,把玉佩摔了出去。


    第二日母妃便卧床不起,也就是从那时起,母妃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后来,他偷偷地把玉佩捡了回来。因为他知道,这是母妃在意的东西,从前母妃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看着那枚玉佩,然后独自流着眼泪。


    但是等到他再想把玉佩拿给母妃时,母妃却再也睁不开眼了。从今以后,他便把玉佩藏在身上,寸步不离。


    父皇不喜欢他,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曾。自从当初那个女孩说过他之后,他便再也不想被人欺负了。


    小时候的他总是会想,若是母妃真的看到了,便又要流眼泪了。


    后来他被太后养在身边,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也没有人再如母妃那般温柔地在他耳边哄他睡觉了。


    今日被这女人发现,她这般聪明,怕是要发现他的身份了,是他大意了。


    “公子,您打算在这位姑娘身边,装多久?”


    青芗见公子没有许久未开口,便问道。


    白日里公子的一言一行,他们二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家公子,还真是…足智多谋。


    裴苏倦斜睨了青芗一眼,青芗看到,连忙低下头。


    “是属下逾矩了。”


    “京城那边,可都安置妥善了?”


    “回禀公子,早便打点好了。”


    能找到这神医,还是多亏了他那位好友。裴苏倦在盐州之时,遭四皇子暗算,毒性复发,碰巧遇到了那位好友,告知他云州有个神医能治好他的病。


    裴苏倦点了点头,看向青芗,示意他走上前来。


    “派人去打听打听,我中的蛊可有解除之法。”


    裴苏倦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姚念舒夜里难眠,于是便从屋里出来,无意间走到这里,看到他屋内灯还亮着,依稀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她眸光微闪,脚步下意识放轻,悄无声息地挪到墙后。


    屋内裴苏倦玩着匕首的手一顿,朝地下跪着的二人挥了挥手。


    二人便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姚念舒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心下一凝。


    屋里的裴苏倦收好匕首,漫不经心地走了出去。


    打开门,看着门前站着的女子,裴苏倦故作茫然。


    “小姐,这么晚还出来,可是不太安全。”


    彼时的姚念舒早已换了位置,站在他门前对着的柱子旁。


    姚念舒看着别处,听到他这番话,手指无意识的抚上了脖颈上的伤口。


    清风徐来,月朗气清。


    她扶住柱子,低低咳了几声。


    “确是不太安全,可这方院落是我精挑细选的。知晓我在这方院落的人…除去府中侍卫丫鬟,其他的也不过寥寥。”


    说着,姚念舒缓缓走向他,依旧脸色苍白,朝他温柔的笑了笑。


    虽看似柔和,可说出的话却直击要害。


    “你说,还会有谁知道呢?又有谁会想害我,把我的住处泄露出去呢?”


    裴苏倦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不过方寸距离的人儿。面上虽无变化,心底里却是暗流涌动。


    良久,他脱下身上披风,披在了姚念舒身上。


    “小姐身体虚弱,今日为我施针治疗,定是耗费了小姐不少心神。如今夜深了,天气寒凉,还是莫要独自一人在外走动。


    即便是真有人要害你,我身为小姐的侍卫,又岂会坐视不理。”


    他站在姚念舒一侧,眼眸低垂,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是吗?那知玉,不会拉我入险境吗?”


    裴苏倦看着前方院子里的枯树,方池里的寒光。


    “小姐的命便是我的命,没了小姐,身为侍卫的,又怎会独活。”


    更何况,即便是枯树,如无风无雨,又怎会落到这方池之中呢。


    “如今也不早了,小姐还是早些晦气休息罢。”


    姚念舒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明日我便要回京了,知玉可愿留在云州?”


    “小姐不想让知玉陪在你身边吗?”


    话音刚落,似是有那么一瞬,寒光落在了裴苏倦眼里。他看了眼姚念舒的脖颈,仿佛若她要说一个不字,便要把那脖子掐断。


    姚念舒揽了揽身上的披风,缓缓开口。


    “怎么会,知玉这么想保护我,我有怎能辜负知玉一片好意呢。


    夜确实深了,你也早些休息罢。”


    说完,姚念舒便抬脚离去了。


    留下裴苏倦一个人站在夜里,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匕首。


    次日,东方既白。


    姚念舒早早便醒了过来,叫小雀收拾着东西。


    与下人们交代着事情。


    “你们几个,暂且先留在云州,云州的生意,还需要你们照看着。若是有人来求医,你们随我这么久,也都通晓些医术,量力而行也如实相告。从此,云州神医已云游四方,不知踪迹。”


    这些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外施粥的那些人。


    “念舒果真还是如往前一样,如此细致。


    能跟随念舒,真是一种福气啊。”


    说这话的人正是裴玙,自昨日来后,他一直留宿在这院落里。只是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姚念舒派月言在暗处看着,他从未出去。


    当真不是他吗。


    “可当初师兄让你随我一同前往云州,嘱咐你照看我时,你可未曾应允呢。”姚念舒看着他,语气随意道。


    “那还不是怕,我追你追的紧,你若厌烦我了,我该如何是好。”裴玙笑了笑,扇子拂过发丝,一脸无辜。


    “好了,时候不早了,也该出发了。”


    没再同他多言,几人收拾好东西后,就一起去了渡头。


    因着要核查此次运往皇宫里的药材,裴玙便先去了渡头。


    裴苏倦的手下们,如今已被理所当然地算做了姚念舒的手下,被安排到了另一艘船上。


    等到姚念舒和裴苏倦一同上船时,恰好碰上了核查完货物的裴玙。


    裴玙看着姚念舒身旁的裴苏倦。


    “念舒,这位,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姚念舒看了眼裴玙,漫不经心道。


    “身边的人不够利索,知玉武力不凡,出刀也快。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以一抵十,逆风翻盘呢。”


    裴玙并未看向裴苏倦,眼神一直落在姚念舒身上。


    “有意思,不过,念舒是从那里觅得这等不凡之人?”


    “与其说是觅得,不如说是主动送上门的。”


    “哦?怎么说。”


    姚念舒冲他笑了笑。


    “小郡王以前可没这么好奇,如今却对这人这么好奇。莫非,你是看上他了?”


    裴玙摆了摆手。


    “念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便我是看上了,我又怎会夺你所爱呢。”


    “呵。不过,小郡王,我倒还真有些好奇。你们二人,谁会更厉害一些?”


    “也罢,我乏了,先去休息了。”


    说着,没再看二人一眼,便离开了。


    等到姚念舒彻底进了船舱之后,两人这才对了眼神。


    裴苏倦也一改在姚念舒面前的失忆模样,彼时眼神布满森意,直直的盯着裴雍。


    裴雍无视他的眼神。


    “知玉,真是好名字。”


    话落,二人便打了起来。


    而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刀剑相向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