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开口，止住伊莎的话，“闭嘴。”


    “都受伤了，少说点话。”


    艾米莉亚这话虽然有些恼怒的意味，可在伊莎眼里却毫不起作用。


    甚至有种挑逗的意味。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低头叹气。


    “遵命，我的医生。”


    柯林安抚着被两人气息吓坏的索伦。


    准确来说，是出于体内狼人的本性，对吸血鬼的气息应激。


    他边抚摸着索伦头上狼耳，企图平复他的情绪。


    伊莎盯着索伦看，眼神好奇，“这个小狼人怎么来的。”


    索伦一听，继续嘶吼。


    旁边的艾米莉亚放下手，治疗光圈随即消失。


    她拿了杯茶，温热的茶水滋润着喉咙，随后介绍了柯林从治疗到被袭击发生的事情。


    最后，伊莎看了看柯林那张脸，得出结论，“捡的。”


    柯林无言以对，但仔细回想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一开始不是对索伦好奇，而是驱赶。


    现在他也不会在自己身边。


    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得知自己失忆前发生的某些事情。


    马车在森林边界摇晃，太阳从黑云中挣脱，耀眼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柯林眼中。


    他坐在窗旁，听着两人相互交谈。


    伊莎摸着脖子上伤口的位置，“现在要去那里。”


    艾米莉亚闭上眼睛，靠在车壁，“废话，当然是回城堡。”


    伊莎沉默，不在说话，也靠在车壁上。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小狼人被柯林安抚的差不多，狼人从头上消失，牙齿也恢复正常长度。


    方才的安眠术还残留在他体内没有消散，索伦就是这样顶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黑气森林距离城堡远。马车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山下城门。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柯林睁开眼睛，只听见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男人的声音严厉，说了一句话后朝着车窗走来。


    伊莎对上他淡红的的双眼，那人方才严肃的气场顿时弱化。


    伊莎开口，“回城检查吗？”


    声音冷淡，隐隐有些好奇。


    男人点点头，环视车里的四人。


    看到车中两位身份高贵的吸血鬼，顿时声音有些谄媚，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要放行。


    柯林原以为到这对话已经结束，没想到伊莎拒绝了他的提议。


    “今天人多，我们在这待一会再回去。”


    说完，她看向男人，眼神威压并存。


    男人哪敢拒绝，连声说着答应。


    等他走后，柯林才发现先前寂静的山下城门此时被脚步声盖满。


    仔细一听，还有低沉的交谈声。


    柯林眼睛看不见，耳朵却非常灵敏。


    即使离声音源头有些距离，人发出的声音依旧清楚地传入耳中。


    “我我......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姐姐，真的是你，我回来了！。”


    各种喃喃声中都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惊喜。


    除了说话声，柯林还听见了抽泣。


    很小，非常克制地压住喉咙中的声音，像怕极了此处危险的吸血鬼。


    艾米莉亚见柯林听得入迷，也看出窗外，挑起眉毛，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想张口解释，却又闭上了嘴。


    但柯林主动问起，“那是什么声音。”


    他看向窗口，明知故问。


    艾米莉亚正想解释，清亮的声音抢先一步。


    “解放日。”伊莎转头看着窗外的光亮。


    傍晚的天空依旧暗沉，城门口四周点满了照明提灯。


    柯林疑惑地看着她，即使从字面意思看，他早已对这个日子有所猜测。


    当他仍想听伊莎给出的解释。


    她道;“塞斯的主意，意思是每隔半年城堡就会放出一批人类。”


    “在此之前，半年的时间内，所有的家主及其家族成员不得过度吸食人类血液。”


    “到了特定日子，亚特斯兰家族便会一同接过，放出吸血鬼领地。”


    听完这番话，柯林先是意外，其次再是惊讶。


    就好比狼不吃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兔子，反而乖乖放走。


    这是一件违背本能的事情。


    况且，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


    ——这是塞斯的主意。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不，应该是第二次在房间里见面。


    吸血鬼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按在床上，獠牙近乎粗暴地刺破皮肤。


    痛感遍布全身。


    柯林不觉得他是那种对血液没有需求的人。


    见眼前人不说话，同时脸上神色复杂，伊莎眼睛不由地下垂，淡淡的笑了。


    艾米莉亚则无奈地说道：“你别说了，我实在不想回忆起那段忙来忙去的日子。”


    “你们几个为了让各大家族同意，硬生生地将他们挑战了一遍。”


    “特是塞斯。”她扶额，“顶着伤，每次没痊愈就私自行动。”


    柯林仍顶着外面，火光在视野中有了颜色。


    他的心没由来地突然跳动，像平静水面掉落叶片，痒痒的。


    宁静很快被打断，紧接着是气愤的咒骂声，难听地闯进车内。


    “这群吸血鬼装什么好人，吸了多少血。”


    “这时候放我们出来就是把我们再养大，像牲畜一样，只要想吃随时可以抓来。”


    “肮脏的东西，就应该消失。”


    男声，不止一个人，声音粗犷，其中带着点嘶哑。


    柯林不易察觉地蹙眉。


    他不知道这是愚蠢还是远见。


    不过车内的伊莎却冷笑出了声，没有任何情绪。


    发声的两个男人走出城堡的锁门，眼睛带着火光。


    周围的吸血鬼纷纷向他投射目光，红色的眼珠像黑暗中漂浮的幽灵，令人生怕。


    可两个男人却不这么认为。


    有持无恐地走出吸血鬼的包围后，两人看到了在聚集人群旁的华贵马车。


    车身木材光滑，周身雕刻简洁的花纹，前方上装饰着风铃。


    很小，低调奢华。


    同时彰显这来人非凡的身份。


    两人一前一后地停住脚步，没有往下山的道路走。


    脑海中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眼神瞬间转变。


    短发男人如毒蛇一般盯着那辆车，后面紧跟而来的刀疤人随即明白意思。


    两人对视，飞速朝马车奔去。


    魔法的气息在空中爆发，柯林敏锐地转过头。


    “游灵术！”


    视野中忽然掠过两道耀眼的光芒，由小变大，包围似的向车子夹击。


    划破空气发出的巨大响声让他顿时耳鸣。


    对于魔法，柯林生来比他人敏感。


    即使是微弱近乎于无的魔力，他也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察觉。


    柯林反应甚至比伊莎瞬移的动作还要快，等到她消失在艾米莉亚的惊讶声中。


    他下意识护住索伦，按住自己体内的汹涌的魔力。


    有伊莎在，现在的情况不需要还自己出手。


    他闭上眼，却“砰——”的爆炸比伊莎的速度反应更快。


    火光迸发，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明亮，犹如白天降临黑夜。


    人群一下子发出惊恐的叫声。


    就连艾米莉亚也忍不住瞬移下来车。


    柯林知道，这爆炸声不是游灵术攻击到他人时发出的撞击。


    他倒吸一口气，心中却沉了下来。


    魔法束被人握在手中，硬生生被夺取去力量，直到最后一颗火星消失殆尽。


    魔法的气息霎时从空气中散去。


    来人直接接下了两道游灵，在手中毫不费力地制服。


    他的声音极为好听，像酣酌的红酒，低沉中带着冷气。


    “没事吧？”


    柯林以为这人距离很远，没料到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两人就隔着一道屏障，金瞳与赤目相对。


    塞斯的气息瞬间扑来，就像红酒难以散开的气味。


    他愣了愣，一时间忘记回答。


    塞斯放下手，“受伤了？”


    柯林松开抱在怀里的索伦，觉得身体热气上涌。


    像是一道炽热的目光洒下感染了自己。


    他回道：“没有。”


    塞斯低头看，勾起唇，“先待着，等我。”


    简单的五个字嘴里有了起伏，顿时多了些意味。


    关心？


    柯林想到这个许久没有用上的词汇。


    不过，他闭了下眼睛，很快在脑海中否定。


    不可能吧。


    塞斯出现属于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艾米莉亚和伊莎露出惊讶的神色。


    人群的吵闹很快平静下来，而多数人选择聚集。


    也许是看到来人衣着贵气，地位非常，内心想起关于吸血鬼的各种传言感到恐惧。


    柯林向窗外看去，眼中依旧是明暗不一的灯光，但眼中那道身影模模糊糊地占据小部分。


    从传来的声音看，塞斯并没有杀掉使用魔法的那两人，仅仅是毁掉了施展魔法所用的法杖。


    不过，站在魔法师柯林的角度，这个惩罚说得上沉重打击。


    对于大多数初级魔法师来说，魔杖的魔法师的第二魔力。


    听着两人愤愤不平的控诉，吸血鬼俨然变得十恶不赦。


    魔鬼，恶魔，肮脏的东西.....


    那两人怎么骂怎么难听。


    柯林没听见塞斯回话，心中开始不平。


    远处，虽然塞斯没有理会，但伊莎却给面前的骑士使了眼色。


    吸血鬼骑士马上抬起两人朝着山下的道路走去。


    谩骂声逐渐减弱。


    柯林的眼睛已经开始恢复。


    比起之前的完全看不到，现在只是看不清。


    画面中，那道黑衣身影靠近人群，他弯下腰，似乎在抚摸着什么。


    手上的动作慢，只有点点起伏。


    塞斯对着艾米莉亚说道：“她受伤了。”


    小女孩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两人，手上是发红的伤口。


    艾米莉亚念起咒语，很快便治好了。


    小女孩后知后觉地盯着完整的皮肤，脸上流出笑容。


    而母亲却没那么高兴，慌忙地抱着孩子离开，没有一句道谢。


    柯林看不到，但心中能猜个大概。


    他看着塞斯落寞的身影。


    碎发和睫毛交缠在一起，那双黄金般的眼睛看着前方。


    意外和改变混杂在里面，与中心的塞斯对视。


    他察觉到什么，内心掀起涟漪，起起落落中带着大小波澜。


    逃也似的，避开目光。


    柯林：这人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塞斯：好看（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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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