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Front stance

作品:《侵占遗产之后

    “闵金瑛!”


    “跟你说了多少遍?没大没小,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直接叫的吗?”


    洪宇咬咬牙,下赌注一样开口:“我没有闹,我只是想清楚知道一个为什么。闵金瑛,我当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兵卒可以,可我总有知情权吧。”


    “小孩子你哪儿来那么多知情权。”


    话是这样骂骂咧咧地说,可电话仍未被挂断。


    一旁司机都挑眉难掩惊讶,怎么洪宇这样口无遮拦,还能和闵金瑛继续说话,她老板向来鲜有耐心。


    闵金瑛稍稍停顿,还真给洪宇解释:“老爷子不行了,肯定要我们这一房的人回去陪护,我姑姑算,可别人不认,她自己也不认。要么你,要么我。我还有生意要谈,你先回去。别人问起来,就说我在飞机上,从德国往回飞,会尽早到。”


    末了还没好气地笑问他:“听懂了吗?别人问我死哪儿去了你要怎么回答?”


    这样对宠物对小孩子的语气。


    洪宇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飞机上,从德国往深圳飞,尽早到。”


    电话那头传来闵金瑛心满意足的一声“哎,对啦”,洪宇还想说什么,可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一看,闵金瑛已经把电话挂断。


    司机向洪宇伸出手,掌心朝上。洪宇把手机放进她手心,看她打了个电话,没两分钟就有一个男人从电梯间那边过来。


    司机背着手说:“请收拾东西吧,他会送你回深圳,我需要现在出发去机场了。”


    临转身前,司机还拍了拍那位男司机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对洪宇说,还是对男司机说:“一路平安。”


    洪宇和他没怎么拆的行李一同上车,原路返回深圳,两个小时后出现在鹏城一院。


    他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犹豫再三,还是先去看了洪峥仪。和护工聊了好一会儿,给洪峥仪擦了手脚,看医生过来查完房,他这才再往上,去闵老爷子的病房。


    这其实也不是洪宇第一次见闵老爷子。闵家来人把他接去怡福花园之后,闵堃就带他来过这病房,同样一间,同样的设备,甚至连床头摆的水果都一样。


    病房内并不只有闵堃一个人陪护,洪宇推门进去时,抬眼就认出了另一边坐着的人。上回在闵金玺的葬礼上,闵金瑛让他叫“二叔公”。


    这称呼确实老,可二叔公其实和闵堃是同辈,看起来不过五十左右,说一句矍铄都有些过分的年纪。


    洪宇进来,闵家二叔刚好站起身,一看是他,又坐了回去。


    “终于回来了?”闵家二叔撑着沙发扶手,伸脖子一看洪宇背后没有再跟着人,眉毛一挑,“闵金瑛呢?捏着闵家的生意了,自己爷爷病危都敢不回来?”


    摆明了是在挑事。


    洪宇按照闵金瑛的话回答:“她在德国谈生意,已经上了飞机,会尽早到深圳。”


    实打实的理由无处可指摘,闵家二叔脖子涨红如同蓄势待发又被堵住嘴的水管。他从鼻子里发出冷冷一声哼,一拍沙发扶手起身,撞着洪宇的肩膀就走出去了。


    病房内一片安静,洪宇走到病床前。


    不过个把月的时间,闵老爷子似乎被抽干了一样,比洪宇印象中的要柴了许多,双颊凹陷,嘴唇微张,呼吸面罩上也是薄薄一层雾,出的气比进的气多。即便是被子盖着,也能看见胸骨高高隆起,而腹部往下深陷。


    死亡是一个过程。洪宇忽然想起这句话来。


    似乎闵老爷子在等,来往亲友也在等,陪护的亲属也在等。


    洪宇低下头去。他的母亲也在这栋楼里,他也经历过惊慌失措的等待,他也跟如今的闵堃一样,垂着肩膀在病床旁边呆坐,看着至亲而无能为力。


    他此刻想说些话来安慰闵堃,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话头从哪里可以开启。


    还是闵堃先开口。


    闵堃抬起脸来,双眼红红,面色却苍白:“洪宇,你跟姑婆说句实话,闵金瑛在哪里?”


    洪宇缓缓抬头,嘴唇有些颤抖。


    “德国。”他说。


    “上回去德国折腾半天才谈拢,要么我说不爱跟欧洲人做生意呢,地方又远屁事又多。还是东南亚好啊,飞越南来回不过俩小时,白天过去我们晚上就能回深圳睡个安稳觉了,我还赶上跟陈玄约会吃饭,不早不晚刚刚好。”


    文墨看闵金瑛一脸得意满足,回应:“可不是。”


    两人并肩走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外头的行政秘书蹭地一下站起来,急急开口,可“闵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闵金瑛一个手势挡了回去。


    “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多冰无糖。”


    这句刚说完,跟文墨说的话又接上来。


    “阮总那边做事还是保守老一套,越南的合同今天就出了传真过去,今明两天,最迟这周内,把正式合同的细节都敲定。赵祈恒出的几份方案,你今天也抽空看看,明天上会讨论,看看我们有什么方案撬动闵家那帮老……”


    文墨先推开门,一看中央杵着一人:“洪宇?”


    闵金瑛拧起眉毛,人还没踏进办公室:“谁放你进来的?”


    身后秘书急急忙忙过来,这时候才插上话:“闵总,我刚要跟您说,小闵总过来找您,我……”


    “我不在办公室,你随便放人进去坐?”


    秘书登时张着嘴不敢说话,许久才支吾出半句:“可这是小闵总,我就让他……”


    外头几个职员听着这动静也凑过来,或者站在门外,或是佯装路过。


    文墨拉了拉闵金瑛的衣袖:“等会儿再处理吧?嗯?”


    闵金瑛没管,直接挥挥手:“去找财务和人事结算赔偿金,明天不用来了。”


    文墨皱皱眉头没说话。


    闵家亲戚这半天里没少烦闵金瑛,电话短信催促不断,正是闵金瑛心烦的时候。秘书一是做事确实出了大纰漏,二是撞在枪口上,还一口一个“小闵总”,确实是救不回来了。


    文墨转身指了另一个秘书让他送咖啡,再也没管这事,跟着闵金瑛走进办公室去。


    “你来干什么?”


    闵金瑛说着把手里的包丢到沙发上,翻着手腕解了袖扣,随手丢到办公桌上。两颗钻石袖扣叮铃咣当在桌上敲击停稳,她翻叠袖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一双小臂来。


    杀鸡儆猴。


    刚刚的鸡已经杀了,眼前的猴被吓得脸色有些白,可表情还算稳当自持,目光大胆地从闵金瑛的手臂上挪到闵金瑛的脸上。


    洪宇说:“姑婆让我来叫你去医院。”


    闵金瑛笑起来,那笑容半分称不上和善,一双眼睛漆黑不带丝毫笑意,看得人脊背发凉。


    “你没跟我姑姑说我去了德国吗?这个点儿我刚下飞机没多久,去医院装什么孝子贤孙?”


    洪宇叹了口气:“我说了,可姑婆也知道你不是在德国。这是深圳,你们家在深圳有多少人脉关系你不清楚吗?她昨天晚上就知道你回到深圳了,甚至是你的小情人去机场拿着玫瑰花接你,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闵金瑛脸色有一瞬不自然,快速和文墨对视一眼,转回洪宇脸上时,又换作那副懒散厌烦的样子。


    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翘起二郎腿,“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说你来见到我了,我正开会,下午再去。”


    “闵金瑛……”


    门从外被敲响,两杯咖啡被送进来。明明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可进来的人一眼都没有看洪宇,放下东西时还说了句“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这才转身出去。


    杀鸡儆猴,门内有猴一只,门外还有猴一群。


    小什么闵总。这栋楼里只有她闵金瑛一个闵总。


    闵金瑛托起咖啡杯来,从文墨手中接过文件,正准备翻开看,可一抬眼。洪宇还在,而且没有半分要挪动步子的意思。


    “干嘛?等着我请你吃饭吗?”


    “闵金瑛。”


    闵金瑛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洪宇的嘴巴里吐出来,就忍不住啧了一声。可洪宇并没有理会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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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重复一遍。


    “闵金瑛,姑婆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太爷爷,迎来送往多少亲朋好友,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你知道你二叔对她冷嘲热讽有多恶心吗?只有她一个人,你在做什么?啊?”


    洪宇重复自己最后一问:“你在做什么?


    “你在跟你的小男朋友在深圳另一头烛光晚餐你侬我侬的,你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去到医院,你现在坐在闵氏大楼里,使唤着闵氏的员工,却要把闵家人,对你好的闵家人,丢在外头受人白眼吗?”


    文墨眼睛都瞪大。


    疯了,怎么有人敢这样对闵金瑛说话。


    她看向闵金瑛,后者嘴角高高扬起,笑意仍旧写满脸。


    完了,闵金瑛是真的生气了,洪宇要完了。


    啪、啪、啪,闵金瑛鼓起掌来。


    她转动身下办公椅,起身到旁边柜子前,开门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手伸进去出来,捏着一份文件。


    文墨三两步上前,压住闵金瑛的手:“别,金瑛。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


    闵金瑛一个字没说,握了握文墨的手,把自己的手从其下抽出来。


    她捏着那份文件,一步一步走到洪宇面前。


    洪宇其实要比闵金瑛高一些,可他看着她走向自己,恍惚间像是看到林间一只花纹满身的雌虎,亮着獠牙利爪,行进间肩胛脊背肌肉高耸,一步步逼近。


    他忍不住退后半步。


    闵金瑛笑着站定,指甲勾开文件袋,捏出几页纸,啪地一声甩到了洪宇的脸上。


    报告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你装孙子装上瘾了?真以为自己姓闵啊?要守孝道去医院守着你妈。三分颜色上大红,别人看在我的脸面哄你一声‘小闵总’,你还真管起我闵家的事来了。”


    地上白纸黑字,洪宇没有弯腰去捡。


    闵金瑛一看他反应,冷笑起来。


    这小子是真的有本事,果然是他伪造的鉴定证明,不然怎么现在是这强装镇定的样子。臭假货不害臊,还亲亲热热的一口一个“姑婆”,一口一个“太爷爷”,对她闵金瑛蹬鼻子上脸起来了。好大的口气。


    文墨在旁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这样的反应,看来是也不知道遗嘱继承的事情,这下她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闵金瑛狞笑:“小子,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赶紧给我滚蛋!”


    洪宇脚步没动,也没敢抬眼看她。


    闵金瑛眯起眼睛,伸手就要捏他的下巴:“臭小子……”


    “你爷爷还没死。我走了,闵金玺的财产,你只能拿到一半。有我,只要你给我妈治病,全都是你的。”


    闵金瑛的手停在半空,洪宇抬起眼来,和闵金瑛对视。


    瘦瘦弱弱的少年,刚刚还因为看见闵金瑛当着他的面开除人,吓得有些发抖,此刻却迎着闵金瑛的目光,清楚明白地把自己的条件列出来。


    闵金瑛抱起手臂:“我要不答应呢?一半又如何?等我爷爷断了气,我手上会有闵金玺四分之三的股份,这已经足够可观,足够我控股了。”


    “你会满足吗?闵金瑛,你满足吗?”


    赤|裸|裸挑衅。


    闵金瑛脸色登时冷下来。她抬起脚往前走,一步一步逼近洪宇,他退一步,她进一步。


    再退,就到门边。


    洪宇脚后跟抵住办公室大门,无路可退。闵金瑛抬起手来,掌心由下往前,直冲洪宇的脸去。


    他终于低下头,嘴唇轻微颤抖:“算我求你。”


    手掌停在他脸边,他忽然觉得鼻腔盈满广藿香与玫瑰。


    他闭着眼重复:“算我求你,姑姑,给我妈妈治病。”


    掌心落在他的脸颊上,力道轻轻,使他浑身一震。


    洪宇睁开眼,看见闵金瑛那明艳的脸上张扬的笑,她轻轻在他脸颊上拍了拍,“好小子,不愧是你姑姑我的好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