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谁感兴趣了？”


    在结束了自我介绍的流程之后，莉可丽丝先从宴会厅里离开了一次，然后又用上降低存在感的暗示魔术穿过人群回到了布鲁斯的身边，顺手也用魔术让宾客们忽视了布鲁斯的存在。


    “那边正在和戈登对话的阳光得不像哥谭本地人的男人。”布鲁斯回答了莉可丽丝的问题，“他和戈登一样都是通过散发出去的不记名邀请函入场的——虽然能知道这些邀请函发给了哪些地方，但并不能明确到每一张去了哪里这种程度……”


    “毕竟这种不记名邀请函是可以转移的，使用邀请函的人不一定是最初收到邀请函的地方的人。”


    “既然他能和戈登说上话，那或许和警局多少有点关系。”莉可丽丝摘下自己手上的手套，毫无礼仪地伸手从背后的盘子里摸了块曲奇塞进嘴里，“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迪克呢？”布鲁斯却没有继续最初的那个话题，“你把迪克放哪了？”


    “迪克有玛莎妈妈看着。”莉可丽丝像是松鼠吃坚果那样鼓着腮帮子嚼曲奇饼干，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那个家伙从神秘侧的方面来说，和戈登是一类的存在。”


    “和戈登一样？”布鲁斯问。


    “不是和戈登一样。”莉可丽丝停下往自己嘴里塞曲奇饼干的动作，抬头看着布鲁斯，“我是说，他们都不属于这片土地『哥谭』。”


    “他们和最初的我一样，对于这片土地来说是外来者。”


    “哦，外地人。”布鲁斯总结，捏着一杯假装自己是香槟的姜汁汽水陷入思考，“等等，什么叫和最初的你一样？”


    “在神代结束之后，幻想生物的舞台落幕，我们都从星球的表面先后退回到了内侧的世界。”莉可丽丝勾勾手指，用魔术从为了举行宴会而临时聘请的侍者托着的盘子里取走了一杯冒着气泡的浅金色的香槟，“外面的世界为了变得更适合人类生存，排斥着我们这些与神秘同行的生物。”


    布鲁斯看到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有一杯香槟自己从托盘里飞了出去，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莉可丽丝——


    “你会喝酒吗？”


    “和你一样从来没喝过哦。”莉可丽丝借着宴会厅的灯光打量杯中被人类冠以梦幻之名的气泡，“不过，因为可以用魔术来分解酒精解除醉意，所以喝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也只是想看看而已。”


    “这杯酒最后去哪都无所谓，唯独不会被我喝进嘴里——尽管我知道它没有任何问题。”


    “为什么？”布鲁斯问。


    “啊，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妖精国的创世神话吧？”莉可丽丝垂下眼来，摇晃着细长的酒杯，“那么，既然你打算推迟夜巡的时间，就请听我讲述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去吧。”


    “在妖精国成为妖精国之前，在扎根于止境的世界树遮蔽天空之前，曾经有人留下了这样的一段预言。”


    『热爱自由的妖精们，守护爱的妖精们，


    然而，却因此失去了世界的幼子们。


    即便多次迎来毁灭，


    你们的不列颠想必依旧会繁荣昌盛吧。


    春之惊愕、夏之纷争、秋之欢庆、冬之战争，


    通过堆积起大量死亡，永远、永远繁荣下去。


    不过，请永远都不要忘记。


    无论多么牢固的城堡，地基总是一成不变。


    世界的面貌越是崭新，根基越是古旧。


    于是在无人所知的情况下，就像这样——


    被微不足道的小虫轻轻一咬，便会轰然崩塌。』


    “你知道这是谁做出的预言吗？”莉可丽丝并没有等待布鲁斯的回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向下讲去，“这是一位侍奉神明的巫女在临终前做出的预言，她所侍奉的神明被最初的六个妖精用毒酒杀害了，她自身也被最初的六个妖精作为制造人类的素材而使用了——”


    “啊，这个说法对于人类来说可能会产生误解呢。”


    “毕竟我们『妖精』不需要通过交、配行为来延续后代，所以，这里的使用——”


    “是指把她作为素材而活着分、尸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人类可能想到的使用方式还是这种使用方式更残忍就是了。”


    “……下次不要在宴会上说这种事情。”布鲁斯沉默了一下，对莉可丽丝提出建议，“对于人类来说，在宴会上讨论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倒胃口了。”


    “好吧。”莉可丽丝叹气，“总而言之就是妖精在酒里下毒这种历史源远流长，所以就算是能确定安全的酒我也不会喝的。”


    “如果下在别的饮料里呢？”布鲁斯问。


    “妖精国还没有做除了酒以外的饮品的技术。”莉可丽丝客观地评价，“毕竟有很多事情都能直接用魔力做到，所以妖精们并没有人类那样的创造力——至于人类下的毒……不好意思，不带神秘的毒是没办法毒害神秘生物的。”


    “好吧。”布鲁斯喝了一小口姜汁汽水，低下头看着莉可丽丝，“妖精国的历史我们可以晚点再说——让我们回到前面的那个话题上去吧。”


    “总而言之，就像是表层的世界会排斥内侧的生物那样，土地也会排斥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存在。”莉可丽丝对布鲁斯韦恩晃了晃食指，“从排斥的程度来看，戈登在哥谭生活的时间绝对不短，至少比他边上那个人长许多——他边上那个人受到的排斥简直就像是在说他是个今天才到哥谭的外地人一样。”


    “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布鲁斯问莉可丽丝，“你是要在这里等我还是先去地下室？我记得爸爸说应用科学部制造的道具今天已经送到了。”


    “那我先下去给那些东西做一些加护魔术吧。”莉可丽丝随手放下酒杯，重新戴上手套，“等等见。”


    “嗯，晚点见。”布鲁斯笑了笑，拿着自己的姜汁汽水向戈登的方向走去。


    因为莉可丽丝没有解除布鲁斯身上降低存在感的暗示魔术，所以布鲁斯相当轻松地穿过人群，走到了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的两人面前。


    于是，直到布鲁斯出声对两人打招呼之前，站在角落里的戈登和另一人都没有发现第三人的到来。


    “不好意思，请问我能和两位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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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布鲁斯谨记蝙蝠侠知道不等于布鲁斯·韦恩知道这条用来区分身份的要点，开口对角落里的两人问道。


    “詹姆斯·戈登，是一名警员。”被莉可丽丝断言在哥谭生活得更久的戈登和布鲁斯握了握手，但很快就松开了，“很高兴认识你，韦恩少爷。”


    “地方检察官哈维·丹特。”被莉可丽丝评价为像是今天才到哥谭一样的哈维用力地握住了布鲁斯的手，几乎和每个热衷于选举晋升的政客一样热情，“很高兴认识你，布鲁斯·韦恩先生。”


    “请问您可以听我稍微说几句话吗？我保证这不会占用您多少时间——”


    “哈维！”戈登小声地试图阻止对哥谭还没有那么了解的哈维宣扬那个大部分真正的哥谭人都没有兴趣听的想法。


    “我觉得这座城市需要改变。”尽管有着戈登的提醒，但哈维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对布鲁斯说了出来，并且直直地看着布鲁斯，“您怎么看？”


    ——我认为哥谭需要一些改变。


    前不久刚刚回到哥谭的布鲁斯曾经这样对莉可丽丝说过。


    “你想怎么做？”于是，布鲁斯看着眼前散发着像是太阳一样明亮的氛围的哈维，认真地向这位以地方检察官这个职务来说显得过于年轻的、和自己年龄相似的男人询问。


    “我想——至少要让罪犯都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在发现了布鲁斯话语中透出的些许支持态度之后，哈维笑了起来，“毕竟地方检察官能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座城市会变得更好的，丹特检察官——还有戈登警员。”布鲁斯用姜汁汽水冒充香槟依次向两人碰杯，在将姜汁汽水一饮而尽之前，用轻得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只能随风飘散的声音自言自语，“她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另一边，莉可丽丝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应用科学部制造的夜巡小道具。


    虽然乐园妖精和大部分妖精都不太一样，但有一点还是相同的。


    那就是不能触碰铁制品。


    所以妖精们的装备对于人类来说都没什么实用性——都是用易于传导魔力的金或银制造的。


    莉可丽丝的那套骑士铠甲就是银质的——里面还混入了一些人类无法解析也无法认知的含有魔力的神代矿物，除此以外主要成分完全是在某段时间里被人类当成货币使用的白银。


    而在人类的武器中，铁制的冷兵器对妖精们的威胁是最大的——同时，冷兵器远比热武器更容易控制伤害范围，所以应用科学部做的小道具基本都属于这个范围。


    “这一箱是蝙蝠镖，那边的是监听和定位的便携道具……”莉可丽丝对着应用科学部附上的货品清单确认小道具，一边加入不会和科技发生冲突的简单魔术，“武器要加上无法夺取任何人性命的诅咒，监视追踪的道具则需要加上让人忽视的暗示魔术——不过，这两辆车……”


    “我可不擅长对人类的交通道具的加护啊。”


    一辆造型看起来像是跑车或者赛车的黑色汽车和一辆同样黑得发亮的摩托车正安静地停在被托马斯规划为停车库的那片区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