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挥师
作品:《最终她成为皇帝》 四更天,更夫慢吞吞沿着墙角打梆子,宵禁后的扬州城除了他外再没旁人,是以他几乎可以去城中任何地方。月光下,他的影子在石板路上被无限拉长,几乎成了一道竹竿。
更夫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心中还想着明日的早饭,不知不觉走到长公主的居所,今夜的公主府灯火辉煌,和往日都不同,简直比天上一轮弯月还要再亮上几分。
更夫疑心自己看错,揉了揉眼,正要往前走时,一个穿盔戴甲的女人却从黑暗里钻出来。
都是乡里乡亲,认得,说太狠的话自己也不好意思,女人捋了捋头发,一脸为难:“李更,公主下了令的……”
更夫自然听懂了女人的话,嘿嘿笑了两声,沙哑着嗓子回:“这就走,这就走。”
更夫转身,又在大街上敲起梆子,邦邦的梆子声越来越远,直到再听不见。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白鸾、福懿、林恪,扈修竹一行人齐聚白鸾卧房,几人或半躺胡床,或坐椅上,再或在屋里来回走,就是没有一个睡得着觉的。连富清长公主都罕见出了道观,带着她的亲信们在公主府前院坐镇。
死一般的寂静。
还是福懿率先先沉不住气,她心中本来就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会儿见一群人姿态各异的坐,并不说话,莫名地气不打一处来。
福懿本想走到林恪面前质问,可她从小到大怵林恪怵得厉害,越走气势越短,等真到林恪跟前,就真的半分气势都没有了。
不过福懿还是抽走了林恪手中的书,一张眼睛瞪得溜圆,就差没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看这些没用的!”说出口。
“你看的什么书?”
“《春秋左氏传》,孔仲达注的,怎么,你也要看吗?”
福懿自然不乐意看这些,尤其还是在这种关口,她连连摆手,飞快把那书还给了林恪,像刚刚拿到她手上的不是书,是什么洪水猛兽。
林恪本就是在一本正经的逗小孩,见福懿这模样,忍住笑意,引着她把话说出口:“你还想问什么?”
福懿歪着头想了想:“上京知道了吗?”
林恪把书翻到刚刚看的那一页,也不恼,只回了句“自然”后,便继续看书去了。
福懿被林恪的话弄得越发不解:“上京既然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没动静?”
林恪不回她,还是扈修竹轻笑了一声,走到福懿跟前:“你还不明白?他们正想坐山观虎斗呢。”
福懿还是不明白,眨巴着眼睛望向扈修竹。
扈修竹“诶呦”了一声,像看到了什么笑话:“我的小祖宗,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如今上京除了神策军,哪里还有任他们摆布的嫡系?都自顾不暇了,谁还想平乱?岭南不比江南,不是大昭的命脉,他们怕不是盘算着给长公主挂个由头,好叫她平叛,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反倒解决两个心头大患……”
福懿本来手扶着椅,听到扈修竹的话,呆呆坐下来,也变成一张椅子一般不吱声了。
福懿心思赤忱,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她从未有害人之心,坏再她也不会将人往坏处想。她听完扈修竹一番正儿八经分析,头一次觉得茫然,她还从来没想过,朝廷会为了这种事情不顾自己的子民。
岭南……
难道岭南就不是大昭的了吗?
还是白鸾替她解了围。
白鸾听到她们几个聊得差不多,也走过来,从扈修竹手中抽出折扇,结结实实往她头上敲了下。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别在这儿吓唬她了。”
扈修竹揉着自己被敲的部分,颇有几分愤愤不平地同白鸾斗嘴:“怎么?心疼她?你这人心还真的偏得没边,一点记不起来我对你的好……”
白鸾把那折扇拿在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往自己左手上敲,嘴角还含着莫测的笑,就那样望向扈修竹。
扈修竹咽了口口水,不说话了。
白鸾搬来一张椅,坐在福懿面前,握住她的手。
她安慰起福懿:“不要怕,没事的。”
若是她们此刻还在宫中,福懿就不用受这样的煎熬了,是她把福懿从给皇宫里带出来,是她把福懿放在了这样的境地里。她应该负责。
福懿却只是郑重对白鸾摇了摇头:“我没有怕,我只是在想,在宫里的时候,太傅总教我们礼义仁耻,我当时不信却也不疑,如今想想竟然像大梦一场般,阿鸾,你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白鸾默然。
最后还是林恪站起来,将自己手中那本做了密密麻麻批注的书扔给了福懿,一派云淡风轻开口:“想不通就读书吧,说不定读着读着,就有一天就能想通了呢?”
她这样说,却没停下脚步,一直走到门前才回头,眼睛只看向白鸾道:“你也出来,我有事同你说。”
白鸾“嗯”了一声,乖乖跟上她的脚步。
这会儿太阳没出来,月亮却已经被云挡得看不见,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在屋里时火盆里炭填得足,地龙烧得旺,还不显,外面却不行了,连呼气都是白的,冻得白鸾刚出门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林恪本在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树下站定,听见白鸾“阿嚏”一声,还是回头关切她:“你可是伤风了?”
白鸾一边系着披风上的束带,一边抽出心回答:“没,许是屋里太热,猛地出来没适应。”
说完,她俩又开始莫名沉默起来。
还是白鸾先打破僵局,她用开玩笑的语气,笑盈盈对林恪说:“你喊我出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在院子里看星星的吧?”
林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白鸾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俩人又都沉默起来。
林恪先打破沉默:“白鸾,我走之后,你要珍重。”
白鸾明白林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劝不了了,长吁一口气问她:“上京的旨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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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不过应该快了,算算快马加鞭从上京赶回来的脚程,等天亮,应该就要到扬州了。”
白鸾强忍住泪水,哽咽着问她:“就一定要是你吗?岭南隔得那么远,地方又偏僻……”
林恪笑了笑:“除了我,又有谁可以被派去平乱?朝中无名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子监国,我去平反,也算各司其职。”
白鸾仍不死心:“既然圣旨还没下来,你为何这般笃定?要我说……”
“白鸾”林恪喊她的名字打断她继续往下说,“你可知道我为何名恪?”
白鸾摇头。
“‘温恭朝夕,执事有恪’,死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平息民间怨气,很划算一笔买卖。”
她本想用不在乎的语气将事情轻飘飘掀过,这一招在之前都很有用,没想到对眼前人却不见效了。
林恪眼睁睁看着白鸾快要哭出来,忍不住安慰她:“没事的,你看,尽管岭南难打,但若我打赢这一仗,也算赫赫军功中的一件,来日我们在天平上可放的筹码便更多了。”
听到她这样的话,白鸾迅速冷静下来,低下头默默在心中计算得失,问林恪:“那长公主她要和你一起平乱吗?”
“不清楚。可能同我一起,但上京一贯疑心姑母,担心她权势太过。更大可能,会叫姑母出兵却不必征战,而我领命,带着姑母的人平叛。”
上京可真是好计谋,不出一兵一卒便要平了岭南的乱,赢了是他们的功劳,输了却是她们的失利。
但又不能不去,不但不能不去,反而要赢。唯有打赢这场仗,积累起名望,往后的一切计谋才有可能成真。
虽然白鸾也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没造反的岭南,这辈子却造了反,但既然事情不可避免,那她这会儿也不再纠结于为何是林恪平乱,反倒一门心思地想如何将手里的烂牌打到最好。
她想了想,昂起头朝林恪许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
林恪却干脆拒绝了她:“我不愿。”
白鸾还想劝林恪:“为什么?我和你一起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万一有事情,还能……”
林恪又打断她的话:“白鸾,你留在扬州,对我或者长公主都是最好的。扬州是大昭的命脉,如今岭南事态暧昧,只有你在扬州,才能保证物资不断,我也才能放开手脚去打这一仗。”
白鸾“哎”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便不劝你了。”她话锋一转,“只是,你要惜命。”
林恪和她是同样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她不希望林恪因为这样的事莫名其妙死。
白鸾伸出小拇指,在林恪脸前晃了晃:“喏,我们拉钩。”
“你何时同林和一样幼稚了?”
林恪说是这样说,却也伸出小拇指,轻轻和白鸾定下诺言。
天亮之后,上京的信使便到了。
上京叫林恪领长公主手中的一万精锐,挥师岭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