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什么是‘舍破瑞只’？”裴旭呆愣地看着马车中双颊通红的公主殿下，殿下正在轻轻揉搓他的脸，明亮的眸子盛满了细碎的光。倒映着落满雪的天地、万千等着出征的士兵……还有他。


    对，还有他。


    裴旭眼角也不自觉带上笑意。


    姜成沐把他拉上马车，马车内燃的是公主府书房内常用的熏香，闻着有股很浓的书卷味。


    “意外吗？想不到吧！”姜成沐骄傲。


    裴旭摇头：“殿下，您怎么在这？车队马上要出发了，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姜成沐微笑着凑近他，把他的手拢起来：“唉，裴旭。你说实话，你不生我的气？”


    “生气？”裴旭微笑，“为什么要生公主殿下的气？”


    “真的不生气？”姜成沐游刃有余问道。


    裴旭摇头。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姜成沐问，“比如……有什么想对我说？”


    “殿下，早些回去。”裴旭皱眉，“自己溜出来身边也不多带些人，我让守城的士兵先调出几个人送您回去。”


    姜成沐无语。她都冷落了裴旭这么长时间了！这人半点反应都没有……是太能隐忍了，还是不在乎？


    “那我走了！”姜成沐作势要离开。


    裴旭没有动作，只是道：“嗯，殿下路上小心，裴某去安排人手。”


    “我真的走了！”姜成沐有些急了。


    “听到了。”裴旭叹道。


    姜成沐把帘子掀开，又放下。然后坐了回来：“看你这么不舍得我，我就不走了。”


    “……”裴旭不知道公主从哪里看出来的，无奈道，“殿下，别闹了。您能过来一趟裴某已经很高兴了。”


    “你赶我走？”姜成沐质问他。


    “不，殿下。”裴旭讲道理，“这是，‘请’您走，裴某还没那个胆子，敢驱逐殿下。”


    “好啊裴旭，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姜成沐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杀伤力，轻飘飘的，“让本公主和你算算账……你瞒着我要自个儿跑去东南，打仗？！这样危险的事情，万一陈世南那个不靠谱的一个没看住，你缺胳膊少腿了，或者把命丢那儿了，本公主一定会马上，不带一丁点犹豫地在公主府安置十房男宠。”


    “个个清秀伶俐。”姜成沐顿了顿，道，“还很顺从本公主的心意！”


    “裴某管不了殿下。殿下现在就安置十房男宠也无妨。”裴旭语气毫无波澜。


    “……”姜成沐怀疑人生，“你不生气？”


    “我怎么会生殿下的气？我还没资格生殿下的气。”裴旭理所当然，“殿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姜文，你给我出来。”姜成沐忍不住敲系统。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情）（无情）】


    “你还敢笑？！”姜成沐忍无可忍，“你给我的是不是假消息，故意看我出糗！这家伙真的喜欢我吗？！完全没看出来啊！”


    【哎呦不行了我的宿主，小文通过观察发现，这个任务目标，就是死鸭子嘴硬。别看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你说要取十房男宠的时候，心脏都骤停了两三次。】


    “真的假的？”姜成沐狐疑。


    【真，保真。比珍珠还真，宿主请看数据。】


    姜成沐看着白色光屏上花花绿绿的检测报告。陷入了沉默。


    看来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小小裴旭，还不是拿下拿下？


    “你们业务范围还挺广的哈？”姜成沐夸赞。


    【是我检测数据太无聊了，有的时候摸摸鱼……】


    “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回场子。”姜成沐把文学系统掐了。


    马车厢内，姜成沐一直在沉默。裴旭无法，只得先开口：“殿下，走罢。裴某送你回宫，还是回公主府？——毕竟裴某已经不住那儿了，殿下用不着费尽心思躲着了。裴某没带多少物件过去……最多的也就是纸纸笔笔。”


    “这一去，也不知道……”裴旭低声道，“殿下，您帮了裴某很多，是我的贵人。在下无以为报，在与殿下这么段时日的相处中，猜测殿下或许对诗文感兴趣，故在公主府书房内留下了裴某的诗集，文集几册。写的不多，但是应该够殿下看了。”


    姜成沐：“……”


    我点的香不是茶香吧？


    “裴某的物件，能带走的，都已经带在身上了。不能带走的，也让杜诏帮忙处置了。”裴旭怪声怪气道，“绝不会占了位，裴某已经为您的十房男宠腾好地方了。”


    “只希望殿下能在空闲之余，想一想在边远的东南之地，还有一位和您曾经拜过天地的相公。”


    绝杀。


    茶香四溢。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裴旭？！


    “裴旭，你这叫‘没什么想说的’？”姜成沐目瞪口呆。


    “殿下，裴某能有什么话说呢，只希望殿下能够安安稳稳，快快乐乐过好自己的生活。”裴旭眼中隐约泛起涟漪。


    姜成沐服了。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什么天天往宫里头跑吗？”姜成沐问。


    “因为……殿下想念宫中雪花糕了？”裴旭拿不准，模棱两可道。


    “雪花糕在哪都可以吃。”姜成沐不满意这个回答，整的她像一个吃货一样，“你再想。”


    “宫里刚刚做出来的热乎啊？”裴旭不解。


    “不是吃的！”姜成沐无语地瞧了他一眼，道。


    “那……是公主想要观赏宫中歌舞表演了？”裴旭再次猜测，“听闻最近江南名伶在新年进京献曲……”


    “不是因为我要享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姜成沐简直想把他脑袋摇一摇，看看里头是不是都是水。在外面吹那么久冷风，莫不是吹傻了吧？


    姜成沐仔细瞅瞅，发现他的脸有些干，嘴唇卷皮，好不憔悴。才多长时间没管他，怎么把自己整成这个模样？


    “那总不能是……”


    因为我吧？——裴旭没有说完的下半句话湮没在温热的唇舌中。他觉得自己突然动弹不得，像是被妖精鬼怪吸去了魂魄。任凭殿下细细密密轻吻着他，殿下显然也不太会，笨拙地试着伸出舌头，仿佛确认什么似的，碰了碰他的。他一回应，又赶忙收回去。


    姜成沐微微推开，抱怨道：“你真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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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了什么进宫？”


    裴旭摇头。他因为公主殿下刻意躲着他，小心翼翼了好长一段时间，愣是不敢去探查有关公主殿下的任何事情。但是他现在突然很想知道。


    “殿下，为什么？”裴旭喃喃，恍惚后，带了点撒娇的意味：“裴某，很想知道，您就告诉我罢。”


    他是一个胆小鬼。是殿下不管不顾，冲进了他的心里。既然如此，自己就不会再放手了。裴旭紧紧握住公主殿下的双手，贪婪地汲取热量。


    姜成沐很满意，奖励地又碰了碰他的嘴角。


    “我啊，好好陪了母妃一段时日。”姜成沐道，“还给平常喜欢我的娘娘也灌满了迷魂汤。我和她们说，我有一个夫君啊，笨笨的。受了苦受了委屈从来也不知道说，每天就知道装作无事发生。他从来不知道照顾自己，不是把自己弄受伤，就是自己生闷气……”


    姜成沐摸了摸裴旭先前受伤的脖颈。此刻那条血线已经结痂，被人残暴抠去，里头粉嫩的细肉暴露出来，边缘挂着不平整的碎皮。


    “他一定要去东南军营，我不放心……想多陪他一段时日。”姜成沐说到这里，感觉到裴旭倏地手上用力，把她抓得很紧很紧。


    “然后呢？”裴旭哑声问道。


    “然后？”姜成沐卖了个关子，把马车的窗户关得紧了些。裴旭太过恍惚，以至于他居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马车，早已缓缓行进，不是静止的了。


    但是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人的身上，没有半点知觉般，呆愣地看着公主的双唇。他像是一个听审判的囚徒，永远地被困在了一道名为“爱”的宫墙内，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逃离。


    “然后我就软磨硬泡，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因为我太过有诚心，宫里的娘娘们都被我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所感动——一个个争相去给陛下吹耳旁风。”姜成沐洋洋得意，“娶了个大文豪作相公，编故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不，陛下特准我随军出行，为此多派了好多人手。还特意交代陈世南，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总之，等到月余后回春时我再回京——”姜成沐捏了捏裴旭的脸，高兴道，“本公主又可以粘你一段时日啦！高兴不！”


    我可是广泛阅览……21世纪吸引各年龄段人群不断观看的小视频top榜1作品，死皮赖脸求姜文给我俩造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宫里那群娘娘就是少女心思，一个两个感动得不得了。按现代的话来说，她们希望自己磕的cp可以he。


    “高……高兴。”裴旭把公主拥进怀里，“我会保护好殿下的。”


    “也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本公主会担心的。你要是惹我不开心，我就马上回京。”姜成沐威胁。


    “那……殿下要怎么样才开心？”裴旭笑问。


    “大事听我的，小事可以勉强听你的。”姜成沐思索片刻，郑重道。


    “好，都依你。”裴旭宠溺道。他心绪纷繁，轻轻抬起公主殿下的下巴，问道：“可以吗？”


    “小事，自己决定。”姜成沐有些不好意思，难得地感到了羞涩。


    “那在下就不和公主客气了。”轻飘飘的尾音散在了裴旭的轻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