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机关术
作品:《侯府别碰瓷,小心太子妃物理超度》 福安死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东宫的每个角落。说是昨夜不慎跌入太液池支流,无人发现。被发现第二天就草草将人拖出去埋了。
楚惜月听到春梨压低声音、带着惊惧说起这事时,正低头修剪着一盆“十八学士”的残叶。她的手指稳得像磐石,连一丝颤抖都无,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听的不过是今日天气如何。
只是她知道福安并非淹死,而是被一条小小的丝线,切断了咽喉。
楚惜月轻轻擦干净丝线上的血迹,不紧不慢的将丝线卷成一圈,埋进花盆里。
精巧的机关,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异样,更何况,在宫里,一个下人的性命,不值得大动干戈。
断了楚朝夕这只手,至少能拖一些时间。
楚惜月漫不经心的侍弄着手上的花草,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这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解决楚朝夕,她始终都会对师父有威胁。
还有李宸煜,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他看重和楚朝夕的合作,那必然不会放任福安就这么死了却没有一点反应。
李宸煜这样的人,绝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楚惜月放下手上的剪子,拿着剪下来的枯叶装在篮子里,往太液池那边走去。
湖边风依旧带着寒意,吹拂着太液池支流略显浑浊的水面。她步履从容,假意打理池边的花草,目光细细扫过假山石群的每一处缝隙、每一个阴影角落。
那致命的机关核心——一段近乎透明却坚韧无比的冰蚕丝,被她奇巧的机关巧妙地嵌入两块巨岩的接缝处,借助岩石天然的纹理和几片刻意安置的枯叶进行伪装。除非知晓确切位置且仔细观察,否则绝难发现。
冰蚕丝容易收回,只是机关虚得单独拆卸。
然而,当她走到记忆中的位置时,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那里,空了。
岩石缝隙依旧,枯叶也还在,唯独那精心布置镶嵌在岩石内部的机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丝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这机关术源于林琅的亲传,其精髓在于“借势匿形”,利用环境本身进行完美伪装,且每个制作师的手法习惯都不同,藏匿暗器的方法和习惯也不同,除非特别熟悉的人,其他人根本没可能猜到她会把机关藏在何处。就算曾经在怀安侯府,她暗中布下诸多机关,谢穆淮都未曾察觉到分毫。
是谁?
是谁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并拆除了它?是李宸煜手下的“暗鸦”?他们之中竟有对机关术如此精通之人?还是……其他她尚未察觉的势力?
她心头警铃大作。对方不仅能识破她的布置,还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清除,这意味着她的手段在对方眼中并非无迹可寻。
就在她心念电转,快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楚惜月立刻收敛心神转过身,只见春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
“小、小惜!不好了!”春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气息不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哭腔,“春杏……春杏她带着几个人,突然闯进我们房里!她……她嘴里嚷嚷着‘这次看你往哪儿藏’,‘定要找到证据’……然后,然后把你的床都翻过来了!”
楚惜月心中一沉,面上却强自镇定,反手握住春梨冰凉的手:“别急,慢慢说,她找到了什么?”
春梨用力咽了口唾沫:“她……她从你床底最里头,靠墙的那个缝隙里,扯出来一个小布包!灰扑扑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拿着东西,二话不说就走了!说是要去找冯姑姑!”
布包?楚惜月眼神骤然一凛。她确实藏了些制作机关剩下的边角料和工具,但都做了分散处理和伪装,那个位置……她记得藏的应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甚至故意混淆视线的杂物才对。春杏是如何如此精准地找到那个布包?是巧合,还是……有人指点?
难道,拆除机关和春杏搜房,是同一人所为?楚惜月稳下心绪轻轻拍了拍春梨的手背,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知道了,别怕。我们回去。”
她原是想直接去找冯姑姑,却不想刚入东宫侧门,就直接被请到了李宸煜面前。
李宸煜要亲自审?
楚惜月心里愈发觉得不安,同时一个猜想也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幼时,她从师父那里学了机关术,总喜欢到兄长面前去炫耀,兄长又经常同李宸煜待在一块儿,久而久之,这两人便成了对她机关术最熟悉的人。
楚惜月随着那名面无表情的内侍踏入书房院落,心知这场对峙无可避免。她低垂着眼,目光飞快扫过院内。
春杏站在院中,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双手紧紧攥着那个灰布包。冯姑姑立在廊下,面色沉静,只在楚惜月进来时,目光与她有瞬间的交汇,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而真正让空气凝结的,是廊檐下那道身影。
李宸煜站在门外,身姿依旧挺拔冷峻。然而,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收紧,泄露了一丝紧绷。
他的目光沉沉落下,在楚惜月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便牢牢钉在了她身上。那眼神深处——是难以置信的微光,藏匿于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墨海。
楚惜月走到院中,依礼跪下,声音平稳:“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春杏见状迫不及待地跪倒,高举布包,声音尖利:“殿下!冯姑姑!奴婢找到了实证!这小惜私藏凶器,福安公公死得不明不白,定与她有关!”她急切地抖开布包,露出里面的竹管、铜丝和薄片。
“殿下明鉴!这些东西绝不是寻常物件!”春杏语气笃定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宸煜。
院内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李宸煜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些“证物”,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楚惜月身上,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冷意。
“小惜,春杏指控你私藏异物,与福安之死有关。你有何话说?”
“都是些寻常物件。”楚惜月微微垂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些物件,都是打理花草后,剩下的一些边角。”
春杏急得连连反驳:“殿下!她胡说!这都是狡辩!”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盖过了春杏的声音,“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攀扯人命?”
春杏僵住了,脸色由红转白:“殿下!可是……”
“福安失足落水,是意外。”李宸煜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仅凭这些小东西,如何说它是证物?”他微微眯起眼,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春杏瞬间如坠冰窟,再不敢多言。
李宸煜不再看她,转向冯姑姑,语气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若细听,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冯姑姑,宫人私藏杂物,按宫规该如何?”
冯姑姑恭敬回道:“回殿下,训诫,勒令丢弃即可。”
“那就按规矩办。”李宸煜几乎是立刻接话,随即又像是为了不显得过于偏袒,补充道,“春杏,扰乱宫闱,亦按规矩办。”
春杏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冯姑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楚惜月没想到她以为的大危机就这么过去,刚准备退下,李宸煜的声音却又再度响起,“你,孤还有事问你。”
待人走后,她抬眸看过去,“殿下请讲。”
李宸煜看着她,拿起了一个盒子,随后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机关。
“可认得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