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临危不乱

作品:《脑机陷阱:AI终极之战

    红色警报灯无声旋转,将李想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惊愕与愤怒在他眼中交织,但他没有去看那些逼近的银色探针,而是猛地转头,视线仿佛要穿透厚重的装甲板,钉死那个隔岸观火的男人。


    “你想干什么?”李想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绷紧的弓弦。


    “别紧张,博士。”马赛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从容不迫的调子,“我只是想更深入地了解我的‘投资品’。Q付钱让我保护你,我总得确认这件‘藏品’是否真如她所说那般独一无二。”


    “所以这就是你的确认方式?”李想看着那些闪烁着微光的探针越来越近,“把我当成实验室的小白鼠,剖开我的大脑看看里面有什么?”


    “别说得这么难听。”马赛尔轻笑,“我更愿意称之为‘数据备份’。这个过程是无创的,顶多让你睡上几天,做几个有趣的梦。这对你,对我,甚至对你那位刚做完手术的同伴都有好处。多一份备份,多一份保险,不是吗?”


    赤裸裸的强盗逻辑。


    李想不再废话。他知道与马赛尔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缓缓从主控椅上起身,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主动迎向那些即将接触他身体的探针。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嘲讽的淡定。


    “你知道吗,马赛尔,”他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这台‘神经织网’三代系统的核心架构,基于一种‘脑波纠缠’的生物反馈模型。这是它的伟大之处,也是它最致命的弱点。”


    扩音器那头的呼吸声微微一顿。


    “它的探针之所以能‘无创’,是因为它不是物理‘读取’,而是通过精密的脑波‘共鸣’来‘复制’思维图谱。”李想继续解释,像个耐心授课的教授,“而这种‘共鸣’……是双向的。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穹顶中央那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主处理器。


    “也就是说……”他嘴角不禁露出讽刺的微笑,“当它在复制我的时候,我同样可以写入它。”


    “你知道一个经受过最高强度脑神经训练的大脑,在主动放弃所有逻辑防御,以自杀式的方式将最混乱、最狂暴的‘意识噪音’反向注入一个追求极致秩序的处理器核心时,会发生什么吗?”


    他没有等待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


    “就像往一台每秒运转亿万次的超级计算机里,倒进一整桶滚烫的沥青。”


    “它不会爆炸。只会在一瞬间,变成一块表面上价值十几亿欧元,实际上连现代艺术博物馆都不会收藏的废铁。”


    “而我,”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不介意那么做。”


    “现在,你还想为你的‘藏品’做数据备份吗?”


    主控室陷入死寂。


    银色探针在距离李想身体不到十公分处猛地停住。


    扩音器里,马赛尔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沉重。


    李想知道自己赌对了。马赛尔是个商人,绝不会为满足好奇心而冒损失这台价值连城的原型机的风险。


    “……我承认小看了你,李想博士。”许久,马赛尔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份优雅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冒犯后的谨慎克制,“Q对你的评价确实没有夸大。”


    “我收回我的‘礼物’。”


    悬停的探针如退潮般缓缓收回。厚重的钛合金装甲板在沉闷的轰鸣中升起。


    但李想没有放松警惕。


    “这就完了?”他对着扩音器继续说,“一个真诚的生意人在‘误伤’合作伙伴后,通常会提供一些补偿。”


    马赛尔通过监视器看着他,灰蓝色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欣赏。


    “你想要什么?”


    “一套‘大脑营养与修复系统’。”李想指向手术台上依旧昏迷的董洁,“她的神经元刚经历一场战争,急需补充。我知道‘神经织网’系统有配套这个模块。”


    “可以。”马赛尔点头,“我的技术团队会立刻启动。”


    “不,”李想摇头,“我需要最高权限。我要亲自调配。”


    “你在质疑我的团队?”


    “我只是更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


    马赛尔沉默片刻,最终让步:“……好。”


    一小时后,一套充满未来感的设备接入董洁的医疗床。几根纤细的导管连接着装有不同颜色营养液的玻璃瓶,通过静脉注射缓缓输送着修复神经的珍贵液体。


    李想站在控制台前,专注地调配着每一种液体的流速和配比。这又是一场手术,只不过这次的手术刀是救命的药剂。


    看着董洁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李想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松弛下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厨房,泡了杯浓得发苦的速溶咖啡。


    然而两小时后,一个极其现实且尴尬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董洁已昏迷超过十二小时。在植物神经维持系统作用下,她的新陈代谢虽降到最低,但基础代谢功能仍在运转。


    监护仪上,代表膀胱压力的数值亮起了黄色警示灯。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因无法自主排尿导致更严重的并发症。


    他必须为她导尿。


    李想伸向咖啡杯的手僵在半空。


    他的大脑能冷静分析AI的思维节律,能在枪林弹雨中计算最优逃生路线,甚至能在精神层面与濒临崩溃的意识共鸣。


    但眼前这个关乎人类最私密、最基础的生理问题,却让他这颗身经百战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他不是医生,只在医学院有过短暂实习。导尿操作在模型上练过,却从未在一个活生生的、与他有着复杂情感的女人身上实践过。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别无选择。


    放下咖啡杯,他在医疗柜里找到无菌导尿管和相关用品。


    站在董洁床边,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他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该死。”


    他低声咒骂,转过身背对病床,像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般闭上眼。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她沉静的睡颜,坚定的眼神,生死关头喊出的“删掉一切”,以及在他怀中那份真实的、带着温度的重量。


    她把命都交给了他。


    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再次转身。眼中已没有丝毫犹豫和尴尬,只剩下医者纯粹的专注与平静。


    戴上无菌手套,拿起那根纤细的导尿管。


    他的动作,有些生涩,有些笨拙,面对女人的生理部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过,更要命的是,他必须双手亲自扩展外部器官,找到非常细小的尿道口。这让他操作起来困难重重,甚至有几次,因为紧张而差点插错口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正不断地渗出汗珠。


    当他终于完成操作,看到淡黄色液体顺着导管缓缓流入储尿袋时,他整个人虚脱般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脸颊烧得发烫,连耳根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