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必须得好好喝一杯！”高远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医院后门有一家‘老地方’餐馆，我常去，味道还不错。”


    “可以。”李承安点了点头。


    两人跟黄大海又交代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医院。


    这家名叫老地方的小餐馆。


    环境不算多好，但胜在干净，菜的味道也确实地道。


    李承安和高远相对而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家常小炒，还有一箱啤酒。


    “来！承安！别的不说，先走一个！”高远显得很是兴奋，他拿起一瓶啤酒，“砰”的一声用牙咬开瓶盖，给自己和李承安都倒满。


    “这五年，你小子可真是人间蒸发了！我们都以为你……”


    “干！”李承安笑着举起杯子，打断了他。


    两人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冰凉的啤酒下肚，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高远放下酒杯，看着李承安，还是忍不住好奇：


    “说真的，承安，你这五年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以为你跟着向婉宁出国深造去了呢。”


    李承安笑了笑，含糊其辞：“没什么，就是去了一个信号不太好的偏远地方，做了点医疗援助工作，刚回来没多久。”


    “这样啊……”高远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他叹了口气，开始倾诉起自己的遭遇。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咱们可是……唉……”


    他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一口气喝了大半。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以前有你在，什么高难度手术你都敢上，我们跟着你也有底气。”


    “你一走，那帮老家伙就开始争权夺利，乌烟瘴气！”


    “尤其是那个孙副主任，以前看你的时候跟条哈巴狗似的，你一走，他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仗着自己资格老，处处给我们这些年轻人穿小鞋！”


    李承安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给他倒酒。


    高远越说越激动，又连干了两杯，脸颊已经有些泛红。


    “后来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就想着换个环境才进了这家江大附院。本来以为江南市这边医院风气能好点……”


    他苦笑一声，猛地一拍大腿！


    “结果他妈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里的普外科主任宋明，极品中的极品！表面上笑呵呵的，人模狗样，背地里心眼比针尖还小！”


    “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医生，他是一个都看不上呐！变着法儿地打压我们！”


    “就说这个月，”高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


    “我他妈拼死拼活，做了三十多台手术，天天加班到后半夜！结果呢？今天工资发下来，奖金直接给我扣了一半！”


    “理由呢？”李承安皱了皱眉。


    “理由？！”高远气得冷笑，“说我这个月迟到了两次，影响了科室形象！放他娘的屁！”


    “那两次迟到都是因为半夜被叫回来做急诊手术，第二天早上没赶上打卡！他宋明是瞎了吗？”


    “我气不过，就去找他理论！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高远学着宋明的腔调，阴阳怪气地说道：“小高啊，年轻人不要太计较个人得失嘛，眼光要放长远一点！科室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大家都要为集体多做贡献嘛！”


    “你的努力，领导都看在眼里，以后……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补偿你的！”


    他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墩！


    “补偿个屁！画大饼！PUA！就是明抢！”


    高远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有些红了。


    “承安，你知道吗？我……我女朋友，就上个月，跟我分了！”


    “嫌我当医生又累又没前途，挣得还没她多！转头就跟一个开玛莎拉蒂的富二代跑了！”


    “我他妈……我辛辛苦苦学医十几年，读到博士毕业，天天累死累活，钱没攒下多少，还落下一身颈椎腰椎的毛病……”


    他说到伤心处，声音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现在……现在连自己应得的那点血汗钱，都他妈保不住……”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酒精和现实的双重压力下，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混着酒水，一起往肚子里咽。


    他猛地抓起酒瓶，对着嘴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李承安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劝阻，只是默默地又给他倒满了酒杯。


    他知道，


    高远说的，绝不是个例。


    医院这种地方，象牙塔的外表下，藏污纳垢，从来都不少。


    他当年在医院这种事见得多了去了，多少医生被人设计陷害？


    等高远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李承安才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他看着高远那双因为酒精和屈辱而变得通红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你应得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高远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李承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承安，你……你说什么？”


    李承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着他。


    “放心。”


    “我有办法，帮你讨回来。”


    讨回来？怎么讨？


    高远看着李承安那平静的眼神，心里将信将疑。


    跟科室主任对着干？那不是自毁前程吗？以后还想不想在这家医院混了？


    当晚回去，李承安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豹子吗？”


    “安哥！您吩咐！”


    “有个忙需要你帮我一下，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高远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医院。


    昨晚和李承安喝完酒，他回去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承安说有办法帮他把钱讨回来……


    可能吗？


    那可是科室主任宋明啊！在医院里关系盘根错节，自己一个外地来的小医生，拿什么跟他斗？


    难道承安是想……用武力？


    高远越想越心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承安虽然变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冷静理智的人。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响了，是李承安打来的。


    “喂，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