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陪嫁丫鬟

作品:《被全家欺辱?替嫁后我归来杀疯了

    沈励行那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直直插进听雪的心口。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急促了几分,被捆住的双手死死攥紧。片刻后,她却咬着下唇,眼里迸发出一股倔强的光。


    “夫人她只是被奸人蒙蔽了!”


    “我是她的贴身婢女,朝夕相处,府里出了那样的大事,她怀疑我再正常不过。”


    听雪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可夫人终究还是留了我一命,她没有把我交给侯爷处置,而是将我带到了国公府,她就是怕我留在侯府会再遇到危险!夫人心里,还是念着我的!”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恳求般地望着沈励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二公子查明真相,还夫人一个清白!哪怕是要了奴婢这条命,奴婢也心甘情愿!”


    沈励行看着她,黑沉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的命,于我无用。”


    “不如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被你漏掉的细节。”


    ……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顷刻后,沈励行回到书房。


    墨影正在书房等候,见他进来,墨影立刻上前一步,禀报道:“主子,已经回过那边了。”


    沈励行“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思绪显然还停留在方才的柴房里,对墨影的回报并未立即作出指示。


    烛火跳动,在他俊朗而冷漠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光影。


    半晌,他才抬起眼,看向墨影。


    “去查一个人。”


    墨影躬身:“主子请吩咐。”


    “一个女人。”沈励行淡淡道,“去查京中,或是与安远侯府有过往来的所有名门女眷,看谁的右眼眼尾,生了一颗红色泪痣。”


    这个特征很细微,也很特别。


    墨影心中虽有疑惑,却从不多问,只将这个命令牢牢记下:“是,主子。”


    沈励行挥了挥手。


    “下去吧。”


    墨影转身离开,书房内复又只剩下沈励行一人。


    万籁俱寂,唯有书案上的烛火,不安分地跳动着。


    那一点橘黄色的光晕,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沈励行盯着那团火光,脑海里却毫无预兆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钟毓灵。


    就在方才,她凑近他,那双澄澈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温热的呼吸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轻轻拂过他的颈侧。


    她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动手动脚。”


    她说得那样理直气壮,天真无害。


    可偏偏是这副模样,像一根看不见的羽毛,在他心头最隐秘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搔刮了一下。


    痒,且烦。


    书案上还摊着几份密报,字字关系着朝堂的暗流涌动,是他今夜必须处理的要事。


    可此刻,他盯着那些字,竟一个也看不进去。


    沈励行倏地停下动作,眉心紧蹙。


    心头那股没来由的烦乱,竟是愈演愈烈。


    他蓦地起身,长臂一挥,带起一阵劲风。


    “噗——”


    烛火应声而灭,书房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后,只余下满室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洒在那些未竟的公务上。


    另一边,钟毓灵的院里。


    热水氤氲,春桃正细心地拧干帕子,准备伺候钟毓灵擦脸安歇。


    “世子妃,您今儿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


    钟毓灵点点头,刚要接过帕子,却见春桃脸色猛地一白,手里的帕子“啪”地掉进了铜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哎哟!”春桃捂着肚子,额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怎么了?”钟毓灵立刻起身扶住她。


    “奴婢……奴婢肚子疼得厉害,”春桃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利索了,“怕是晚饭吃坏了东西。世子妃,奴婢先去趟茅房!”


    说完没等钟毓灵回答,便提着裙摆,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钟毓灵看着她匆忙离去的方向,自己从盆里捞起帕子,刚擦了把脸,房门便被轻轻叩响了。


    “进。”


    一个穿着二等丫鬟服饰的陌生面孔走了进来,瞧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低顺。


    她屈膝行礼:“世子妃。”


    钟毓灵看着她,脸上露出几分迷惑:“你是谁呀?”


    这院里伺候的人,她都基本已经眼熟了。


    但这丫鬟的脸却陌生。


    那丫鬟连忙垂首,恭敬地回答:“回世子妃,奴婢碧水。春桃姐姐腹痛难忍,说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便遣了奴婢过来伺候您歇息。”


    碧水?


    钟毓灵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片刻后,才隐约想起。


    好像是从镇南侯府跟着她过来的陪嫁丫鬟。


    念头在钟毓灵脑中一闪而过,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


    是了,当初她从宁古塔那个鬼地方被接回镇南侯府,宋氏为了面子上的好看,也为了彰显侯府的气度,自然要为她这个大小姐准备陪嫁。


    只不过,那些所谓的陪嫁丫鬟,不过是宋氏随手从府里挑出来的几个二等、三等丫头罢了。既不是什么心腹,更谈不上忠心。


    在宋氏看来,自己能活着替她宝贝女儿钟宝珠嫁过去守节,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哪里还配得上什么贴心人伺候。


    她被塞进国公府后,国公夫人虽然因世子新丧而哀愁,却还是按着规矩,给她拨了春桃这个一等大丫鬟,底下还有几个二等、三等的丫鬟婆子。


    人一多,那些从镇南侯府跟过来的陪嫁丫鬟,自然就被挤到了最外围,平日里只做些洒扫的杂活,几乎见不着面。


    若不是今日春桃闹肚子,这叫碧水的丫头突然冒出来,她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几号人的存在。


    钟毓灵眨了眨眼,澄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声音软糯地开口:


    “碧水……我想起来了。”


    碧水将头垂得更低了,姿态放得极是谦卑。


    “回世子妃,您嫁入国公府,府里自有章程。春桃姐姐是国公夫人拨给您的一等大丫鬟,我们这些从侯府跟过来的人,自然不好越了规矩,便都在外院做些杂事,不敢扰了您清净。”


    “哦,原来是这样。”钟毓灵点点头,像是完全信了她的话,目光落在自己还捏在手里的帕子上,“那你们在外院,辛苦嘛?”


    碧水摇摇头:“能伺候世子妃,是奴婢们的福分,何谈辛苦。”


    说罢上前:“世子妃,让奴婢来吧。”


    她说着,伸手去接钟毓灵手里的帕子。


    钟毓灵松了手,任由那方丝帕落入碧水手中。


    碧水却没直接用那干帕子,而是转身去外间提了暖炉上的温水,兑了些凉的,试了试水温,才将帕子浸湿拧干,折返到钟毓灵面前。


    温热的帕子覆上脸颊,力道轻柔得恰到好处。她手上的动作很稳,擦拭的顺序、力道,都不像是个在外院做杂活的丫头,倒像是专门伺候人的。


    钟毓灵垂着眼,任她擦完脸,又仔仔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世子妃,夜深了,安置吧。”碧水的声音柔顺地响起。


    她服侍着钟毓灵躺下,掖好被角,却并未立刻退下,反而踌躇着开口:“世子妃,您脸色瞧着不大好,想是白日里受了惊。奴婢去给您点一味安神香吧,也好睡个安稳觉。”


    钟毓灵蜷了蜷身子,埋在锦被里的声音细若蚊蚋:“不必了,我闻不惯那个味道。”


    “世子妃放心,不是府里那些浓郁的熏香。”碧水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带着一丝劝慰,“这是奴婢家里得的方子,用的是晒干的百合蕊混着几味清心草,点起来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不冲鼻子的。您近来清减了不少,夜里若是睡不安稳,身子如何能好?”


    这番话说得体贴入微。


    钟毓灵像是被说动了,沉默了片刻,才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几分犹豫看着她,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点一会儿吧。”


    “是。”碧水福了福身,便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莲花铜炉,又拿出一小撮捻好的香料,用火折子点燃。


    一缕极细的青烟袅袅升起。


    果然如她所说,那香味极淡,几乎闻不见,细细去嗅,才能捕捉到一丝丝清甜的草木气息,混着雨后新泥的味道,确实有几分安神静心的效用。


    钟毓灵闭着眼,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绵长。


    碧水在床边静立了片刻,见她似乎已经熟睡,这才悄无声息地将香炉挪到了更远的角落,又替她压了压被角,方才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碧水带上房门,转身之际,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


    廊下的阴影里,春桃正扶着廊柱,一张脸在灯笼的微光下白得像纸。见她出来,春桃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声音有些虚浮:“世子妃歇下了吗?”


    “嗯,刚睡下。”碧水的声音依旧柔顺,“听着呼吸,已是睡沉了。”


    春桃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今天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