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磕头道歉

作品:《被全家欺辱?替嫁后我归来杀疯了

    他顿了顿,目光不轻不重地扫过钟远山煞白的脸。


    “圣意在此,若是不尊,确实也有些麻烦。”


    他坐回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眉心,仿佛真的在为什么天大的难题而苦恼。


    “唉,真是两难啊。”


    他嘴里说着两难,可那双桃花眼里,哪里有半分的为难?


    钟远山额上已经见了汗。


    宋氏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而钟宝珠,则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要将那上好的苏绣绞碎。


    就在这窒息般的僵持中,一道清澈柔软的声音,怯生生地响了起来。


    “大哥哥。”


    钟毓灵抬起头,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望向沈励行。


    “既然他们是长辈,不能给晚辈磕头。”


    她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眼睛倏地亮了。


    “那晚辈给晚辈磕头,总可以了吧?”


    这句话一出来,整个前厅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晚辈给晚辈?


    这是什么道理?


    钟远山和宋氏猛地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惊愕与不解。


    这个傻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钟毓灵却好像没看到他们的脸色,自顾自地环视了一圈。


    她眨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


    “可是,谁是晚辈呀?”


    刷的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钟宝珠的身上。


    在这屋子里,除了钟毓灵自己,钟宝珠就是那个最名正言顺的“晚辈”!


    钟宝珠的脸,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让她当着自己最瞧不起的傻子面磕头认错?


    不!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钟毓灵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身上。


    她好奇地问:“妹妹,你是晚辈吗?”


    “当然不是了!”


    宋氏急忙道,她上前一步护住钟宝珠:“你妹妹与沈二公子乃是平辈,怎能算晚辈呢。”


    说完,她又像是要彻底堵死这条路,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这里,没有晚辈!”


    钟宝珠藏在母亲身后,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还好,还好母亲反应快。


    就在钟家母女以为危机解除之时,钟毓灵却忽然伸出了手指,指向门外。


    那里,站着几个跟着钟家来的丫鬟婆子。


    “那她们呢?”


    “她们总是晚辈吧?”


    她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又补上了一句,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你看,她们都不敢进来呢。”


    宋氏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她们不敢进来,跟是不是晚辈有什么干系?”


    “不过是些不懂规矩的下人罢了!”


    钟毓灵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急躁,反而笑得更甜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当然有关系呀。”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着,像个认真算数的小孩子。


    “母亲说了,爹爹和母亲是长辈,妹妹也不是晚辈,那她就是平辈。”


    “这么说来,这屋子里,可不就只剩下长辈和平辈了吗?”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向宋氏:“那外面的她们,难不成也是长辈,或者平辈吗?”


    这句话,瞬间让人哑口无言。


    谁敢接这话?


    说丫鬟婆子是他们的长辈?那是自掘坟墓。


    可要说她们是平辈?那更是将镇南侯府的脸面,连同沈国公府的脸面一起,狠狠地扔在地上践踏!


    宋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一口气死死地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钟远山那张素来还算沉稳的脸上,豆大的冷汗已经顺着鬓角滚落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这个痴傻的女儿,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个愚蠢的傻子,多嘴多舌,简直要把全家害惨了!


    今天这事,若不给出一个交代,他们钟家别想囫囵走出这国公府的大门!


    权衡利弊,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钟远山猛地转身,对着门外那几个战战兢兢的身影厉声咆哮。


    “都给我滚进来!”


    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进前厅,噗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钟远山指着她们,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国公夫人和沈励行躬身道。


    “是本侯爷治家不严,惭愧,惭愧!”


    “当初迎亲之日,正是这几个刁奴玩忽职守,看管不利,才让毓灵钻了空子,闹出了上错花轿的弥天大错!”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错,本就该她们来认!”


    话音未落,他便对着那几个抖如筛糠的丫鬟婆子怒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二公子磕头赔罪!”


    丫鬟婆子们哪敢有半点犹豫,立刻将头捣蒜一般地磕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


    “求世子妃饶命!求夫人饶命啊!”


    砰!


    砰!


    砰!


    沉闷而用力的磕头声,在死寂的前厅里回荡,格外清晰刺耳。


    沈励行端起桌上的茶盏,修长的手指轻轻撇去水面上的浮沫,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那个始终垂着头、仿佛被眼前景象震住的小姑娘身上,眸色深沉了几分。


    而钟毓灵,自始至终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完美地掩盖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无人看见,她那双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甲已然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意。


    就是她们。


    就是这几张让她在侯府里,活得连条狗都不如的脸。


    钟毓灵的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记得,那个嘴角有颗黑痣的许嬷嬷,是如何一边骂她“小贱种”,一边抢走她那碗馊掉的饭。


    她也记得,那个三角眼的婆子,是如何在冬日里,将一盆冰水从她头顶浇下,只因她走路挡了钟宝珠的道。


    她们仗着宋氏和钟宝珠的势,将羞辱她当作乐子。


    如今,不过是让她们磕几个头,流几滴血。


    这点利息,怎么够?


    这仅仅是,第一步罢了。


    砰!


    砰!


    额头与青石板碰撞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清脆,渐渐变得沉闷,甚至带上了几分粘腻的“噗嗤”声。


    一丝丝鲜红的血迹,顺着那几个丫鬟婆子的额角蜿蜒而下,很快就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滩血色。


    宋氏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钟远山紧紧攥着拳,指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臂上的青筋像是要爆裂开来。


    他死死地等着沈励行开口,可那个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却像是看戏一般,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终于,当其中一个丫鬟磕得眼前发黑,直挺挺地要晕过去时,那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行了。”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天赦。


    那几个丫鬟婆子如蒙大赦,瘫软在地,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捂着血肉模糊的额头,剧烈地喘息。


    沈励行这才懒懒地抬起眼,看向脸色铁青的钟远山,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侯爷这是做什么?动这么大的肝火,伤了身子可不值当。”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再说了,圣上金口玉言,说此事已了,那这事儿,自然就翻篇了。”


    他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


    “天色不早了,侯爷还是带着夫人和二小姐,早些回府吧。”


    钟远山的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好一个“此事已了”!


    好一个“翻篇了”!


    让他钟府的下人把头都磕破了,让他镇南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现在才轻飘飘地说这事翻篇了?


    这分明是故意折辱!


    是告诉他,沈国公府的气,还没消!


    可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说!


    钟远山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二公子说的是,是本侯糊涂了。”


    他朝着沈励行僵硬地拱了拱手。


    “今日多有叨扰,我等先行告退。”


    说完,他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便走。


    经过钟毓灵身边时,他脚步一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怨毒与警告。


    这个孽女!


    若不是她,钟家何至于受此奇耻大辱!


    钟毓灵却像是毫无所觉,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微微垂着头,乖巧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直到钟远山和宋氏一行人狼狈不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缓缓抬起了眼帘。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散漫,却一步步,都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尖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将她完全拢在了阴影里。


    是沈励行。


    他也起了身,缓步走到她身边,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嫂嫂。”


    “现在心里,舒坦点了吗?”


    钟毓灵像是才回过神,慢了半拍地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眸子茫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