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忘却与铭记
作品:《全世界众筹复活本反派》 展龙图是个谨慎的人,做事滴水不漏。
所有认识他的人无不这么评价他。
今日看来,这个评价很准确。
鹿幺关上门,松了口气,和齐预预计的一样,展龙图果然遣人来确认齐预的身份了,她按照他交代的台词说他担心有什么问题,暂时去南山采药避祸了。
她当年说的一大半都是实话,齐预就是去了南山,如何讲一个成功的谎言,就是它其中九成九的部分都是真的。
展龙图明显相信了,因为按照街坊邻居们的说法,这家药铺的确是有个漂白症患者的,而齐预选择去南山避祸也很合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南山山系是除了被名门大派圈地的地方之外草药最丰富的地方。
而且世界上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末那会的总坛就在南山山系之中。
因此展龙图理所当然地得出了结论,齐预是个普通的药铺老板,没有欺骗他的动机。
而他也从其他地方打听到了些消息,有一支修士队伍正在前往云川城。
这些消息来源,有真正偶然看到邵通他们的目击者,也有齐预托付赛鸿飞安排的人。
“最重要的是,”齐预说,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宛如嘲弄的笑意,“展龙图内心太希望这条情报是真的了。”
“他太想得到这条情报是真的的证据了。”他说,“他就算再精明强干,但是已经被自己的欲望迷了眼睛,也自然不复往日的明察秋毫,耳聪目明了。”
“所以你不用太紧张,他一定很好骗的。”
鹿幺给自己倒了杯水,平复了一下心情,齐预说的没错,展龙图这些年来可以说是寸功未立,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了。
他今晚就会到达云川镇,正像齐预估计的那样。
因为是冬季的原因,云川镇的天气很晴朗,虽然天气变冷了,但是一年中最适合进山的时候来了,时不时就有药商从此起彼伏的从传送法阵中走出来,等着揽生意的向导们会马上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介绍着自己的经验和收费。
然而当一个法阵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后,沉默不语地退到了一边,驯服地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做出一点行动,毕恭毕敬谨小慎微的就像是迎接宗主检查早课的弟子一样。
因为这枚法阵是白色中,金属和剑气一样刺目的白光赫然是一个龙形徽章,这正是龙城派的标志。
没有人不害怕龙城派,自从前任宗主邵羽生开始,他们拥有逮捕,关押和处决恶人的权力五十年了,龙城派等于法律,等于铡刀,这个常识和他们的门规“除恶务尽”已经深深地种进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光是看到这白光就已经开始发抖了,更不要说从中走出的这队修士了。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黑白色龙城派弟子服饰,后心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龙形徽章,每个人都佩戴着武器,甚至手紧紧地按在武器上,仿佛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这样的排场只有一个可能,在这里的事件让宗主亲自出马了。
现任宗主展龙图,每个人的心中都跳出了这个名字,虽然不比邵老爷子天下无敌的名头,但是此人这十年来查处剿灭的魔教数不胜数。
是个人人闻之而色变的狠角色。
一个中年人,从法阵之中走了出来,法阵在他的身后一瞬间光芒大盛,然后熄灭了。
此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留着三绺长须,身着龙城派的黑白衣袍,腰上挂着一把长刀,上面镶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名贵宝石,正是传闻中的那把七宝屠龙刀。
传闻此刀出鞘必见恶人之血,是龙城派宗主代代相传的法宝。
邵老爷子居然真的将这把刀传给了他,人们心中忍不住想,看来坊间的某些传闻邵老爷子不满意这个继承人多半只是些无聊的闲话了。
展龙图将手放在了刀上,听着龙城派弟子将他们的目的广而告之,“能提供末那会余孽消息的,赏银二十两,能指认其人的,赏银五百两。”
人群马上议论起来,展龙图的耳力很好,如果说赛鸿飞的天眼是百年一遇的宝贝,那么他的耳朵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好用了,他轻而易举地听清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看来情报没有问题,今天白日里就有一队人马进山,看上去不像采药人,更像是寻宝的。
而且他们请的向导,是镇上最顽固地拥护末那会的老头。
不会有错了,展龙图想,他感到了一阵控制不住的躁动,就连吹在他脸上的冬风都没法使他冷却下来。
他需要一场大张旗鼓,酣畅淋漓的大胜,来证明他能胜任龙城派宗主的位置,他在上个月,又因为八方来财会卖场火灾的骚动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甚至有宗主指责他,八方来财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办卖场,你居然都没有发现的吗?
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又不是瞎,展龙图想,他坐在会场上,手几乎攥碎了茶杯,他咬着牙,希望自己的两腮没有因此抖动,长老席上的邵羽生慢悠悠地开口说着什么魔教现在胆子小了,更懂隐匿了,这种灯下黑的事情也不能太苛责展宗主的话。
好像是在为他说话似的。
如果他不知道八方来财会的背后老大就是他的好嫡孙邵通的话,他可真的要为前辈的回护掉几滴感动的泪水了。
可惜他知道。
更可惜的是,他就算知道,也完全无能为力。
“总是得有黑市的吧,如果黑市有个我们扶持的绝对话事人岂不是很好吗?”邵羽生是这样说的,“然后慢慢来么。”
“邵通很擅长管理这些刺头的,”莫问天很快就被说服了,“他们完全脱离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得一段时间。”
“所以辛苦你了。”年轻的天帝看向了自己,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邵通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你们一起努力,如果有什么出格的事,邵通一定会配合你的。”
邵通自己做的出格的事就不少,展龙图想,然而他有什么办法,除却全都自己扛着之外。
无法剜掉的八方来财会像一块毒疮,很快感染了这个世界其他的血肉,展龙图无数次企图铲掉一条黑暗的利益链的时候,发现他们最后都通往了八方来财会。
于是他开始显得无能了起来。
仙门弟子纷纷指责他辜负了邵老爷子的期待,其他宗主更是早就想要从龙城派手中抢走这份权力,众所周知,权力等于利益,他无法为他们创造利益,那么他们就要换能够的人来。
展龙图甚至觉得,自己被推上这宗主之位,是邵家这一老一少联合起来做掉自己。
或者说,他就是个可悲的工具。
邵老爷子在退位前已经牢牢把控龙城派三四十年了,所以颇有些不满的声音,说他将龙城派已经全然据为己有了,然而他这一退位,就变成了大公无私体谅后辈还要为不肖后辈收拾残局高风亮节的老前辈,甚至他回来执掌龙城派也成了一种众望所归。
他被全然架在了火上,五内俱焦。
他必须挽回自己的声誉和名望,既然在黑产上束手束脚,那么,一个死去十年依旧臭名昭著家喻户晓的前最大魔教的余孽残党想要复辟而被他阻止在襁褓之中,这个功劳足够漂亮,足够大书特书吧。
“宗主,”一名弟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行了个礼,“这个少年药农说,今天带那伙人入山的是他的祖父,他最知道祖父习惯于走哪条路,愿意为我们带路。”
展龙图眯起了眼睛,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此人年纪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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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紧张的很,在不停的发抖,这么什么可疑的。
“这样,你祖父不会不高兴吗?”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祖母说,”少年开口了,声音很低,他自觉没有礼貌,于是抬高了几分声音,“我祖母说,这是救他,救我们全家。”
“她说如果你们不来,真不知道怎么才好。”少年说道,眼睛不安地四处乱飘着。
这反映并没有问题,展龙图想,于是他放缓了几分语气,“我也知道,末那会肯定没少贿赂你们,但是那时候他们用得着你们,现在恐怕今非昔比啊。”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最好快点带我们找到你祖父,否则他说不定都会有什么不测。”
“所以宗主是不怪我祖父了的么?”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展龙图说,“这些我都能理解。”
他看向了少年,伸出了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少年的身上,“天这么冷,穿的这么少,这些年来你们家过得很辛苦吧。”
少年震了一下,他紧张不安地拉着衣服,动红的指尖似乎被上面残存的温暖烫了一下。
他像是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楚,红了眼眶。
“有坏人欺负我们。”他轻声说,“听说龙城派是不会放过坏人的。”
“是这样的吗?”他抬起头,看着中年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展龙图看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这双眼睛常年注视着明净的山林溪水,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清澈见底得令人几乎不敢对视,似乎会被这种认真和诚恳灼伤一样。
“是的。”他点了点头,“龙城派不会放过任何恶人的。”
“那我就带你们去找坏人。”少年重重地说,“你说话算数吗?”
“我是龙城派的宗主,说话当然算数。”展龙图说道,握了握少年的手,没法忽视上面触目惊心的冻疮。
“我们现在就进山。”少年说道,他转过头,径直大步向前走去,展龙图连忙吩咐队伍分成两队,一半看守各处出山口和传送法阵,一半跟上少年的脚步进山。
很快展龙图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因为在那个少年的指引之下,他们很快看到了脚印,他俯下身查看,发现是新鲜的,就是今日里有人经过的地方,这个少年没有打算引开他们,而是切切实实在带着他们追赶白日里进山的那一队人。
“宗主,我怎么感觉这条路这么远啊。”有弟子小声说道,“末那会的总坛不至于每次都走这么长的路出入吧。”
他狐疑地看向了少年。
少年也听到了声音,站住了脚步。
“是有近路的。”少年说道,“末那会的人进出大多数都会从他们自己维修的山洞穿出来,从另一边进入云川镇中转,但是末那会已经十年没有人经常往来了,山洞有没有坍塌浸水都不好说。”
“所以我和爷爷肯定都会选择走河谷的。”少年说,“而且爷爷说,旧日里末那会运送大量物资都是靠这条河,所以只要沿着河,就肯定能找到总坛。”
“我们也不是急着去总坛。”展龙图发话了,“而是追上那伙人,自然要走他们的路。”
那弟子本以为可以表现一番,看来是不成了,只能悻悻地退下了。
少年伸出手,指向了被洁白的月亮照亮的雪山,“那五座如莲花一样的雪山之下,就是末那会的总坛所在之处了。”
今夜的月色好的出奇,不用夜明珠也能将路看得清清楚楚,裴东海当然也不打算用,在镇里自然要大张旗鼓,进山了还不顾忌行踪岂不是打草惊蛇。
他看到了什么,在远处,那荒废已久的建筑之中,竟在时不时透出几点夜明珠的光。
果然有人潜入此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