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相信与误判

作品:《全世界众筹复活本反派

    云川镇是南山山系入口处的城市。


    南山山系与拥有灵石富矿,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昆仑派所在的西山山系不同,它没有什么值钱的矿藏,地形复杂,草木茂盛,山势高峻,风水格局上并不好,自然也没有什么名门大派建在这里。


    因此云川镇的规模远比不了西山山口的访仙镇,它只是一座小城,为一些采药或者探险的人提供最后的落脚处。


    而如今这里多了另一种人。


    来寻找所谓的末那会藏宝的人。


    因为南山之中,那几座如舒开的花瓣一样的莲花峰之下,就是传闻中臭名昭著的末那会总坛的位置。


    末那会的总坛位置本来就偏僻难寻,再加上十年没有人出入,外人想要不走冤枉路的过去,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不能找向导吗?”一个青年修士忍不住说道,他是五天前来到云川城的,进城的时候所有的当地人都不免多看了几眼,因为他带了一支十余人的队伍,均是修为不错年富力强的修士,这山里的草药恐怕用不上如此精锐的队伍,而不出当地人所料,他们果然是来找末那会总坛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带队的这位年轻修士,正是邵家的大少爷,邵通。


    邵通带着修士们在附近山中搜索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当年进山的石洞,他开始后悔当年把末那会的残党和财宝都监押出去的时候,没有做个记号了。


    因为他自认为已经将那里搜刮一空了,看来还是有些隐秘的藏宝阁没有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他就气闷,当年他对那些残党的拷问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最初的三天就死了十个人,他们虽然吐了不少东西出来,没想到还给他留了一手。


    真是讨厌,他想,虽然邵羽生对此很是不满,毕竟被齐预留在总坛保护的,大多是些文人策士,据说末那会很多了不得的法宝都是他们开发研究出来的,各种生意也是他们在管着,邵羽生觉得这些人大有用处,却被邵通如此轻易地就折损了大半。


    邵通自然也有他的说法,拒不投降的那一部分养着他们浪费粮食,轻而易举就跪下投诚的软骨头两面三刀惯了,谁知道会不会做事的时候留后门,照他看来这些人都没什么卵用,于是没两年的功夫就被他全部折磨致死了。


    现在看来的确应该留下一些,至少现在还能帮忙指个路。


    但是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当地人怎么说?”他问道。


    “当地上了些年纪的都受过末那会恩惠,早就蛇鼠一窝了,年轻些的都说莲花峰是老一辈嘴里的神山,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路。”一名修士说道,“怎么办,要绑一个过来吗?”


    “算了。”邵通挥了挥手,“莫问天肯定嫌我给他添麻烦。”


    当年他在处置残党的时候,莫问天对他的做法就有些不满,于是邵通表示如果你行你可以自己上,莫问天果不其然决定去和其中几位死硬分子好好聊聊。


    但是他那号称能够团结所有力量的魅力有时候也没那么有用,他明显消沉地走出了房间,从此再也没有过问那些人的事。


    邵通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又选择逃避了。


    莫问天自命对世间疾苦是有些责任在身上的,但是邵通早就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莫问天会刻意遗忘掉一些问题,尤其是当事人不在了的时候,他就更能说服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而理所当然地忽略只是提出问题的人不在了,而不是这个问题彻底消失了这个事实。


    就像他对末那会残党这样。


    他只要让末那会没有幸存者了,莫问天对于没能让他们也一起进入美好的新时代的那一点愧疚就会很快烟消云散了,他们又可以在粉饰的太平下面称兄道弟了。


    所以邵通不打算唤起他这段记忆。


    青年转着拇指上价格不菲的翡翠扳指,思索了一会。


    “咱们里最小的冯于冰今年多大了?”他问道。


    “他今年十五岁。”那修士回答道。


    “正好。”邵通说道,“你们把他给我叫过来。”


    过了不多时,一个少年就被带到了邵通的身前。


    邵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少年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请问。”他终于迟疑的开口了。


    “我叫你说话了吗?”邵通笑吟吟地说道。


    少年一下子站得更直了,宛如一只被拎住脖子的鸭子。


    “我看这老大干脆你来当好了。”邵通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股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站起了身,围着少年转了一圈,而少年再也受不了着非凡的压力,一下子跪了下去。


    “属下冒犯,请饶恕属下吧。”他将头伏下去,然而却被邵通截住了,青年用一把折扇挑着他的下巴,逼他面对着自己。


    “我没有开玩笑啊。”邵通笑道,“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我看着你有几分像那个末那会干部江雨的。”邵通笑着说,他从自己的领口挑出了一枚小小的钥匙,“这是末那会总坛的钥匙。”


    “你去找村长,说你其实是江雨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么多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父亲的遗物。”邵通说,“这把钥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


    “我们,都是你雇来保护你进山的,听到了没有。”他说。


    冯于冰马上小鸡啄米一般地点起了头,“好的。”


    “不对。”邵通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脸,“不像那么回事。”


    冯于冰的脸憋红了。


    他轻微地握着拳头。


    “把钥匙给我。”冯于冰嗫嚅道,“你们找了这些天也没找到入口,我要去雇向导。”他说。


    “这样才有几分意思。”邵通直起了身子,将钥匙扔到了冯于冰的手中,“好了,排练完了,你去吧。”


    “是。”冯于冰低下了头,紧紧地握着钥匙,退了出去。


    邵通又复拉上了兜帽,他知道云川镇不喜欢自己,虽然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的事,他还是不要过分抛头露面为好,万一有什么老不死的还记得他的容貌身形,那他的计划可就又泡汤了。


    他拿起了放在一边小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云川镇虽小,但是茶还是好喝的。


    希望事情也能顺利。


    冯于冰从云川镇最资深的药老家离开的时候满身满脸都写着任务完成如释重负的轻松,对居民投在他身上意义不明的目光并无所谓,快步离开了。


    “爷爷,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人耳目。”年少的采药人关上了门说道,“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帮他带路。”


    “虽然镇子里大多数人还感念当年末那会的恩情,但是总有人。”他刹住了话头,因为老者举起了一只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了。


    “若是江雨的儿子我都不帮忙,我梁老六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他说,“你当年小时候发了烧,足足一个月都没有退,方子都吃遍了,所有的大夫都叫准备棺材了,就是江先生把你抱到总坛里,齐教主亲自动手才捡了你一条命回来。”


    “就算还回去,也没什么不该的。”他沉声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医者救人,是为了让人活,又不是为了让人死的。”一个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老者一下子怔住了,他几乎是一寸寸地转过了头,浑浊的眼睛艰难地转动着,“这声音!”他惊道,“你是谁。”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静静地撩掉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个霜白如雪的头发来,青年微微地偏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很久不见了,梁老。”


    “齐,教主。”老人的声音艰涩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齐教主,”他走进了几步,“你怎么还这么年轻啊,果然你们这种人和我们常人不同。”


    “这就说来话长了。”齐预笑了笑。


    “不过请不要怪孩子,”他看了一眼在一边倒茶的少年,“他看得很对,今日这个来找你的人,并不是江雨的儿子。”


    几分怒气瞬间涌上了老者的脸,他还没来得及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就被愤怒攫住了,“他怎么敢的,我看他手上还有末那会的钥匙,对江先生的事也很清楚。”


    “因为他是邵通的人,”齐预平静地说,“他既有末那会的钥匙,也对江雨的事了如指掌。”


    “江雨当年就是死在邵通的手上。”他说,“据我所知,他把他关在了邵家地下的水牢里,江雨不过一介书生罢了,不出一个月就病死了。”


    齐预一边讲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静静地放在了老者的手臂上,没有用力,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搭着,然而老者却觉得自己被一块冰镇住了,翻涌在脑里心里的怒火和憎恶瞬间平息了下来。


    “幸好您来了,”老者说,“我还真的收拾准备他们进山了,”他忙不迭地说,“老婆子早上说来了客人,我也没多问,哪里知道哦是您啊。”


    齐预静静地笑着。


    “您陪他们进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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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预轻声说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邵通应该就在队伍里,你就算认出了他,也要当作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他说。


    “之后,”他说道,“今天晚上会有一队龙城派的人马来到云川镇。”他轻声说,看向了身边的少年,“你可以和他们说,你的祖父陪着龙城派的余孽进山了,你觉得不对,所以你来和他们说这件事。”


    而展龙图从云川镇任何一个地方打探到的情报,都会是,梁老六白日里陪末那会的余孽入山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今天发生在所有人面前,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实。


    谎言错漏百出,而事实坚不可摧,不是吗?


    “然后,你可以主动请缨带他们进山追赶。”齐预慢条斯理地说道。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只要让他们追上就可以了嘛?”


    “是的。”齐预笑了笑,“所以没什么比你们两个来分别当他们的向导更好了,毕竟你们之间最熟悉最默契。”


    老者脸上的阴霾也放晴了几分。


    他咬着嘴里的烟草,重重的嘬了一口。


    “果然还得是齐教主。”他说。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发青年的身上。


    这青年这些年的时间像是没有渡过一样,他想,他居然还是那么年轻,和他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然而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又不像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他想,齐教主给我托梦了一个弄死仇人的办法。


    梁老六很快就打点好了行装。


    不多时听到外面的声音,那少年说是他雇的人已经全都带来了,老者从容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看到了邵通。


    没错,那就是邵通,他记不错的,他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自己的老婆长什么样子,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形貌。


    不止因为江雨。


    还因为十年前,这个混账借着搜查残党的名义,在整个云川镇中挨家挨户地破门而入,说是搜查有没有藏人,实际上他带来的那些人一进屋先奔着柜子床头用力,顺手牵羊将屋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塞到口袋里,顺便将屋里搅得底朝天才出去,这还是好些的。


    若是那些泼皮无赖些的,一口咬定有人从后院跑了,就把这户人家绑走了,非得敲出些什么才可能大发慈悲地留他们条性命。


    而这个青年,当时就不远不近地坐在高头大马上,脸上带着一抹欣赏景色一样的笑意看着这一切,顺手从下属的怀里牵走一件首饰,自以为潇洒地耍弄着。


    甚至他的下属当着他的面,欺辱自己的儿媳,这青年都未曾阻拦一句,甚至脸上笑意更深了。


    儿媳拼命挣扎,被打得头破血流,自己的儿子也冲了上去,那下属竟抽出剑来。


    下一秒钟,这个青年终于出手了。


    他心中想,终究是要管了,毕竟掠走点钱财上面不管,闹出人命来肯定是不好看的,于是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血光一闪之后,倒下的不是那个畜生,而是自己的独子。


    他当时感觉自己头上的血管几乎瞬间炸开,他已经看不清眼前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世界和那位新天帝热情洋溢的许诺有哪里有一丝半毫的相似。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的老伴正在给他喂汤药,他的脑子恢复了思考,“狗子呢?”他试探性地说出了儿子的小名,而她的表情马上让他明白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那小翠呢?”他问。


    “小翠也没了!”老伴费尽全力压抑着的泪水瞬间决堤,他伸出手,试图将她揽到怀里。


    “咱们还有石头,”他说,“石头还在吧。”


    “石头还在。”老伴闷声说,“对,咱们还有石头呢。”


    他们都太老了,本来没有多少眼泪可流了。


    然而邵通遣了这少年来自己,只知道自己是这城里年纪最大的药老,定然最认识进山的路。


    他居然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名字也好,住址也好,职业也好,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怎么能如此?


    他怎么敢如此!


    梁老六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竭力不表现出任何的不自然,看来齐预的到来不是幻觉,他想,因为邵通也不是幻觉,他还没有老到白日做梦的程度。


    “我向您保证,邵通活不过三天了。”齐预的话又响在了他的耳边,让他在冬日的寒冷里心中似升起了一团烈火,“您只需要,把他们带到他们想要的地方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