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贝还没睁眼的时候，就感受到小腹上传来的沉甸甸的分量。


    毛茸茸的小狗趴在他的腰腹上，静悄悄地望着他。


    周贝低头看过去。


    周宝用脑袋压住那只布娃娃，尾巴控制不住地摇来摇去。


    周贝宠溺地摸摸它的头。


    “喜欢吗？”


    周宝偏了偏头，压着布娃娃，脑袋趴在周贝身上，闭上眼睛假寐。


    周贝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刚好五点半。


    “好啦，该起床了。”


    现在还早，他打算先带周宝出去溜一圈，再赶去早餐店帮忙。


    周宝依依不舍地放下布娃娃，将它和花环整齐地放在一起，然后才下床找周贝给它洗漱。


    周贝觉得今天周宝乖的不行。


    出门时，它主动地找出牵引绳叼给周贝。周贝跟他讲话，也是句句有反应，不会装作听不懂。


    吃早饭时，周贝拿出许久没用的语音按钮。


    他自己几口吃完两个包子和一个鸡蛋，周宝还在跟第一个包子抗争。


    哪怕周贝提前将包子给他切成小块，但它吃一小口也要好久好久。


    周贝在它吃饭时，重新给语音按钮录了音。


    “周、宝。”


    周贝吐字清晰，对着按钮录下周宝的名字。


    下一秒，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宝～


    周贝索性将黄色的按钮交给狗来保管。


    他现在也不在意小狗会不会用这个按钮，能不能用它跟自己交流了。


    他只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周宝像今天这样开心。


    “这个是你的。”


    “要好好保管哦。”


    周贝又将录了自己名字的蓝色按钮关机，放进一旁的储物柜里。


    周宝默默看着他的举动，连吃饭都忘了。


    “乖乖吃饭。”


    “要是实在吃不下就剩着吧，我中午回来再收拾。”


    周贝一边说一边换衣服准备出门。


    “我去上班啦。”


    “中午再见。”


    “拜拜～”


    大门被轻轻一关。


    周贝一走周宝就不吃东西了。


    它一动不动，蹲坐在饭碗前，等了许久。


    屋子里除了冰箱嗡嗡的发动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周宝走到一边，简单喝了几口水，再用挂着的毛巾艰难地给自己擦了擦嘴巴。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叼起放在床头的布娃娃。


    穿着周贝衣服的、充满了周贝气息的布娃娃。


    它将布娃娃叼下床，放在刚才周贝坐着的位置。


    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盯着娃娃，继续吃饭。


    -


    周宝很乖，它听周贝的话，吃掉碗里的饭，也没有擅自跑出门。


    可周贝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每次回来也越来越匆忙。


    直到他再次带着满身红痕回到家。


    这一次，周宝似乎闻到了血的味道。


    还没等它细究，就被一阵更加刺鼻的味道转移了注意力。


    周贝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东西打开后十分刺鼻。狗闻了不想要靠近。


    周贝进门后没有第一时间跟狗打招呼，只是拿稍微不那么脏的手背碰了碰它毛茸茸的额头，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周宝跟在他身后进了浴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周贝脱下上衣，裸露的手臂和肩颈布满汗水和灰尘，肩膀的位置有黑块。


    他打开花洒简单地冲了一遍，露出破了皮的伤口，巴掌大一片，还混着黑色的细沙，一时冲不掉。


    “嘶——”


    周贝压住声音，将花洒对着伤口冲了一遍，才拿起刚买的酒精和碘伏开始处理伤口。


    周宝站在浴室门口，呆呆地望着他。


    它一向是淡淡的，平静地对待身边发生的所有事。可此刻，周宝望着周贝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困惑。


    周贝将脏衣服泡在盆里，又洗了把脸，清醒了点，才发现周宝一直站在浴室门口望着自己。


    周贝心里一紧，十分愧疚。


    他连忙蹲下身，“怎么啦？”


    “是不是饿了？”


    周贝抱歉地揉揉它的耳朵，跟它解释道：“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你肯定等急了吧。”


    “我给你买了吃的。”


    顾奶奶这几天回老家探亲，不能给周宝热饭，周贝只能每天尽早回来。


    可最近沙厂很忙，货车一辆接一辆，整日不停歇。


    周贝本来用手摸着周宝脑袋，想要安抚它，却又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垂下脑袋，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累……


    不过两秒，他又调整好状态，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周宝。


    “猜猜今晚吃什么？”


    “吃炒饭！”


    “我让老板少油少盐，还放了鸡腿。”


    说着，周贝将包的严严实实的塑料盒打开，将一份鸡腿炒饭分成两份。


    周贝又是很快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然后笑着看周宝慢扭扭地吃饭。


    “这几天辛苦你啦，周宝。”


    “我很快就能赚够钱了。”


    “再坚持一下，好吗？”


    周贝身上带着浓重的药水味，周宝闻了鼻子疼。


    但周宝不说。


    因为周宝不会说话。


    周宝默默地吃着炒饭，看着周贝拿出柜子里的钱，和今天挣的工资放在一起，一张一张地清点。


    在沙厂干一天赚100，偶尔没有干满十个小时，也会在第二天补回来。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干满了20天，一共2000。


    周贝反复数了三遍，才放心地将其叠好。


    之前还剩下的钱是338，赵叔给了他50，就是388，后面零零碎碎用了一些，现在还剩205。


    这其中还要感谢顾奶奶，每天帮忙给周宝热饭，说是要收周贝的钱，但真给她了，又说什么都不肯收。


    明天就是月底，早餐店发工资。


    这里的2205加上早餐店兼职赚的1600，就是3805。


    就算扣除两个月的房租一千块，也还剩2805。


    超过了五千的一半！


    剩下的三百零五块还能用来做生活费。


    周贝长舒一口气。


    所有的疲惫和疼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太好了……”


    下个月他打算跟餐馆老板在月中预支工资。


    这样，加上每天在沙厂赚的钱，6月16号那天，他就能带周宝去治腿了。


    周贝没有买日历，所以自己画了一个。


    “今天是5月31日。”


    还有15天。


    他划掉31号，在数字下面写上存款数。


    周宝还在吃饭，周贝等着它吃完收拾碗筷。


    见它碗里还有一半，便走到床上趴着，一边看着周宝，一边计划着明天要做的事。


    明天顾奶奶探亲就回来了。


    以后晚上不用早回家，或许可以再多干两小时？


    夏天到了，周宝是更适应寒冷气候的犬类。该给他开空调和风扇了。


    电费也是一个大的消耗。


    要不再多干一小时？


    周宝艰难地吃完米饭，叼着布娃娃来床边找周贝玩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周贝松垮垮的领口下面，是涂满碘伏的破皮擦伤。


    周宝盯着睡着的人的颈窝，许久。


    -


    半夜周贝醒来，给还没有睡觉的周宝道了歉，又带它去洗漱，过后又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周贝又变成了往常活力满满的样子。


    他先带周宝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简单做个早饭，又赶去早餐店帮忙。


    上午在沙厂干两小时活，中午在早餐店帮忙后，又赶回家里给周宝准备午饭和晚饭。


    周宝也一如既往地安静乖巧。


    周贝给它盛好饭，没有守着它吃完饭，而是干劲十足地快速换了身衣服，准备赶去沙厂。


    “今天天气依旧很好，我要去捕猎啦。”


    “晚上见周宝！”


    大门再次被轻轻关上。


    周宝没有吃饭。


    它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布娃娃，微微歪头，似乎是在思考。


    只一秒，它就做好决定。


    它不急不慢地走到门口，熟练地打开门，熟练地下楼。


    熟练地……


    跟在周贝身后。


    [无奈]不要误会，周宝只在刚认识的时候跟踪过几次贝贝。其他时候还是很乖的。


    至少五月之后，它就没有偷偷跑出去过了。


    担心大家误会，所以特意解释一下，毕竟这章的标题是“周宝乖乖”。[摸头]


    -


    本周二、周三不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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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周宝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