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莲祠

作品:《依萍穿越嫡庶神教

    青莲祠,陆府之外、嫡庶神教之内。


    这里被称作“圣女之苑”,却更像一座以香烟为墙的牢笼。


    殿宇白瓦青砖,莲池环绕。每走一步,都有轻柔的钟声回荡。


    依萍第一次走进来时,闻到空气里混合着檀香与铁锈的味道——甜得发腻,又冷得让人背脊发凉。


    穿堂的两侧立着石碑,上刻《嫡经》节选。每一块石碑的顶端,都嵌着不同颜色的玉:嫡女路用白玉,庶女用青玉。


    守门的女司冷声道:“庶簪入庶门,不得越阶。”


    依萍低头行礼,神情恭谨。


    但眼神里闪着一抹细微的光。她在心里默记路径、人数、香炉位置。


    青莲祠的内部极其讲究“心律”。


    庶女每日诵经、跪拜、抄文、缝补“嫡服”,而嫡女则学习教义讲解、祭礼指挥与“神启训练”。


    所谓“神启”,其实是用“安神香”——一种掺入特制粉末的香料——让人情绪平静、记忆模糊,从而更容易被暗示。


    依萍第一次参加时,几乎立刻察觉了那股异常的甜气。


    她在焚簪仪式中闻过类似的味道。


    她暗暗屏气,假装顺从,嘴角却微微一挑。


    ——她懂了。


    这套“神启礼”,正是精神控制的根。


    “陆依萍。”


    一声温柔的呼唤,从莲花帘后传来。


    那声音轻,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帘子掀开,一位女子缓步而出。


    她穿着淡金色礼服,玉冠上镶着青莲纹,举止温和得如画中人。


    她看似安静,眼底却藏着一抹冷光。


    “沈教女。”守门女司低头行礼。


    沈如棠微微颔首,视线落在依萍身上。


    “你便是陆依萍?焚簪一事,传得满院皆知。”


    她的语调平淡,像是在陈述天气。


    “有人说你狂,有人说你有胆。你自己怎么说?”


    依萍福身,神情恭敬,却带着一丝戏谑:“庶女不敢狂。只是……若不狂,怕是活不久。”


    沈如棠的唇角微微一动,像笑又不像笑。


    她转身示意依萍跟上,一边走,一边道:“青莲祠里没有‘活不久’。这里所有女子,都要活得久一些——久到能为神教殉身。”


    依萍轻声应:“那沈教女可曾殉过?”


    沈如棠脚步一顿。


    片刻的沉默后,她转过身,目光像被风掠过的刀:“我殉过——但殉的是我自己。”


    依萍静静看着她。


    沈如棠缓缓抬手,指向祠堂深处那座“嫡母神像”。


    那神像金面玉衣,手执权杖,象征“嫡统天下”。


    “我原是嫡女,从小被教导是天选。每一场礼仪、每一卷经文,都告诉我:‘嫡者为神,庶者为尘。’


    我信了十年,跪了十年。


    直到有一日,我被选作‘嫡母神的代行者’——他们给我换上圣袍,让我在仪式上象征‘嫡权永存’。那天,我父亲在观礼席上微笑,母亲流泪,所有人向我跪拜。


    我以为那是荣耀。


    可仪式结束后,我发现,我不再是我自己——我成了一件道具,一个活着的神像。”


    她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带着冷意。


    “嫡庶神教告诉我们,庶女卑贱;可他们从未告诉嫡女——你也不过是另一种枷锁。”


    依萍静默片刻,轻声道:“所以,沈教女邀我来,不只是为了训诫庶女吧?”


    沈如棠望向她,目光深远。


    “你那日在经堂所言,‘嫡庶皆因男人三妻四妾’——那句话我听到了。


    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依萍挑眉:“沈教女是觉得我狂妄?”


    “我觉得你说得对。”


    依萍心头一震。


    沈如棠缓缓靠近,声音低得几乎贴在她耳畔:“嫡庶神教的经文,全由‘祭司院’修订——那些祭司,皆为男身。所谓‘嫡母神’,不过是他们塑造的偶像,用来驯化女人的工具。”


    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依萍轻声笑了:“所以你想反?”


    沈如棠淡淡道:“我想自由。”


    两人对视。


    那一瞬间,她们都明白——这不是一场单纯的交谈,而是一场结盟的开始。


    沈如棠伸出手,轻声道:“青莲祠中有一卷经,名《嫡经·根本篇》,是神教精神控制的源头。我知道它藏在哪里,但需要一个不会被怀疑的人去取。”


    依萍轻轻一笑,回以一礼:“沈教女放心,庶女本就该干脏活。”


    沈如棠眼神一动:“你不怕?”


    “怕有用吗?”依萍低声道,“怕,只是他们的香灰最喜欢的味道。”


    两人相视而笑。


    莲池的风卷起裙角,烛焰在殿中摇曳。


    那一刻,青莲祠的香雾似乎变得薄了些——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缝,从神像的足下悄然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