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都被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后，雪翎好心给她递了个牛肉圆葱的大包子。


    她摆摆手，拼命拒绝了，眼神甚至带着点抗拒。就连那香气诱人的扒鸡，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无兴趣。


    简菡看了她一眼，默默将桌上剩余的吃食往厨房收拾。只在心里嘀咕着，这姑娘也太挑食了吧。


    下午，汪仙楼还的众人都想继续补觉，可这姑娘也不说住店，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么干坐在大堂，使得“宿舍”就在大堂的汪屿和墨无咎有些为难。


    毕竟她一直不走，他们根本没法睡。


    简菡去厨房还没回来，墨无咎把雪翎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恳求：“姑奶奶，想想办法，请她走吧。”


    一个姑娘家的，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雪翎没受住这难得一见的“美猫计”诱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姑娘，不知你家住何处？可要住店？”


    那姑娘闻言，低头捏了下自己那个看起来干瘪瘪的荷包，随后抬起头，对雪翎干巴巴地笑了笑，带着点讨好：“姐姐，你们这儿……招人吗？我什么都能干！”


    雪翎没说话，径直将目光投向汪屿。


    那姑娘正要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雪翎立马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断了她的念想：“不招。”


    已经得到了如此明确的拒绝，可这姑娘还是不死心。


    她伸手拉住雪翎的袖子，小幅度地晃了起来，语气带上了哀求：“求求你了，姐姐，我是外地人，现在钱都花完了，只能找个地方做工糊口。你要是不收留我，我……我就要无家可归，流落街头了。”


    这话，雪翎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可没等她细琢磨，简菡从厨房折返回来，突然开了口，目光审视地看着那姑娘：“你可有证明身份的路引或文书？”


    “没有。”那姑娘沮丧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闪烁。


    简菡蹙眉，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


    她自己是因为空难才莫名来到了这个兽人世界，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现代的衣物。可眼前这姑娘，穿得的的确确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服饰，虽然料子普通，但款式无误。


    如果她也是“老乡”，要么她来得早，已热融入；要么……就是个深度汉服爱好者？


    一时间，简菡有些拿不准主意。


    “出门往东走半里路，再右拐，见到王记绸缎庄后顺着它门前的梨树进到巷子里，那有家慈善堂，或可收留你几日。”汪屿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拒绝”两个大字。


    话已至此，饶是这姑娘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了。


    她讪讪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挪出了汪仙楼的大门。


    简菡看着她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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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您的江湖水煮鱼、干煸肥肠、鱼香茄条和米饭，菜已上齐，您慢用。”


    汪屿端着托盘，熟练地上完菜，刚要回后院厨房，忽然听见邻近一桌两位客人的谈话。


    “点不点把子肉啊？光这些素的，吃着不过瘾啊！”


    “你敢点？没听说镇西头的马老头，就因为早上吃了个肉包子，就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煞星拳打脚踢，现在还在床上嘴歪眼斜地躺着呢？说是见不得人吃肉！”


    汪屿闻言蹙了下眉，还有这事？


    他怕影响生意，没立马去厨房端下一桌的菜，而是走到那桌旁，语气平稳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二位客官放心，在汪仙楼用餐，本店必定会保护每位食客的用餐安全，绝不会让闲杂人等惊扰了诸位。”


    那俩人闻言对视一眼，似乎被汪屿的态度鼓舞，一咬牙一跺脚：“点！来一份脱脂把子肉！”


    脱脂把子肉的做法颇为讲究。


    需选用肥瘦相间、层次分明的带皮猪五花肉，切成手掌长短、一指厚的大片，先用清水浸泡，逼出部分血水和油脂。然后入锅焯水，捞出后用细绳捆扎紧实，防止炖煮时散开。


    接着便是关键一步——煸炒。将捆好的肉块放入锅中，小火慢煸，通体煎至金黄，通出内部多余的油脂，这便是“脱脂”的由来，既能去除油腻，又使肉皮紧实Q弹。


    煸出的猪油留作他用，肉块则转入砂锅，加入葱、姜、八角、桂皮等香料，再倒入适量的酱油、料酒和少许糖色，注入高汤，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直至肉质酥烂入味，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色泽红亮诱人。


    “汪屿，上菜！”后厨传来简菡的喊声。


    刚出锅的把子肉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被汪屿稳稳地端了上来。


    红润油亮的色泽、扑鼻而来的浓郁肉香，瞬间就抓住了食客的注意力。


    肉炖得极其到位，筷子轻轻一夹便能感受到它的软糯。


    送入口中，首先感受到的是肉皮那充满胶质的弹糯，紧接着是肥肉部分已然化开的丰腴油润，丝毫不觉肥腻，最后是瘦肉丝的酥烂入味，咸鲜的酱香在口中弥漫，伴随着米饭，简直是绝配。


    客人满足地眯起了眼，大口扒着米饭，吃得额头微微冒汗，连连称赞。


    “掌柜的，劳烦来壶桂花醉。”另一桌的客人扬声喊道。


    “您稍等，马上来。”汪屿应了一声，拎着空托盘去给客人打酒，楼梯恰好将他的身形几乎完全遮盖住。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瞧瞧从半掩的门板后探了进来。


    那人张望了一圈，确认目标人物似乎没在视线内后，猛地窜了进来，径直冲向正在大嚼把子肉的那一桌。


    眨眼睛，他手上就多了两个看起来分量极重的鎏金巨锤，铆足了力气就要往那吃得正香的客人头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汪屿将手边的托盘猛地掷了出去，动作又快又准，正好砸在了黑衣人的手臂上，使得他吃痛之下动作一滞。


    随后，汪屿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桌边，稳稳地接住了即将落下的双锤，眼中寒光乍现，低喝道：“什么人！敢来汪仙楼闹事！”


    穆阳带着两个捕快恰巧巡街路过汪仙楼附近，本想着来还昨日蹭饭的碗，在门口就听见汪屿这声怒喊，心道不好，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


    “谁？谁在闹事？”


    他冷眼一扫，立刻瞧见地上捂着胳膊的黑衣人，以及汪屿手上那对显眼的鎏金巨锤。


    穆阳“唰”地拔出腰刀，冲过来，刀尖直抵黑衣人的脖颈，厉声道：“光天化日，持械行凶？好大的胆子！”


    他身后的两个捕快也赶紧上前，用枷锁将黑衣人牢牢禁锢住，又从汪屿手里接过了那对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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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器的巨锤。


    穆阳看了眼满屋被惊动、面带惧色的食客，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诸位受惊了，歹人已被擒获，大家继续用餐，无事，无事！”


    众人都看着，他怕影响不好，连怀里揣着的碗都没敢当面拿出来还，赶紧示意手下将人犯押走，自己也匆匆跟了出去。


    晚上，汪仙楼众人围坐一桌，正准备吃晚饭，穆阳带着两个捕快走了进来。


    “呦，吃着呢？”


    他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大伙手里的饭碗，鼻子不自觉地嗅了嗅。


    深褐色的把子肉大片地铺在莹白的米饭上，红亮的肉汁缓缓渗透下去，将部分米饭染上了诱人的酱色。


    桌上搭配着一些简菡顺手炒的清爽小菜，用来解腻。


    肉香、饭香、酱香混合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


    “来点？”


    简菡故意将自已那碗堆得尖尖的盖饭捧起来，朝他面前送了送，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引得穆阳喉结上下滚动，狠狠吞了下口水。


    “先……先不了。”他艰难地摆摆手，正色道，“我是带着公事来的。”


    “带进来！”


    话音刚落，候在门外的两个捕快便将带着沉重木枷的黑衣人推了进来。


    那人低垂着头，头发散乱。


    汪屿和墨无咎只一眼就认出这身形和衣物，正是下午持锤行凶的那个！


    如今没了面罩遮掩，面容完完全全暴露在灯光下，赫然就是那个饿晕被他们捡回来的姑娘！


    简菡和雪翎下午一直在后厨忙，并未亲眼见到行凶一幕，但刚刚闲聊，听汪屿和墨无咎你一言我一语，也了解了个大概。


    简菡略一思索，便将这行凶者的身份与下午那个举止古怪的姑娘对上了号。


    她带着之前心底埋下的狐疑种子，走到那姑娘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探性地、清晰地问了一句：“宫廷玉液酒？”


    说完，她紧紧盯着那姑娘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然而，对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激动或共鸣，甚至，在听到这突兀的问句后，眼中还流露出明显的费解和茫然，仿佛在听天书。


    简菡不死心，难道是暗号不对？


    她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在学生间流传更广的：“奇变偶不变？”


    还是没有反应。


    那姑娘只是更加困惑地看着她，似乎觉得她是个傻子。


    简菡这下是彻底地明白了。不是老乡。


    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小火苗“噗”地熄灭了，她冷冰冰地说完“不认识”，就自顾自地坐回座位，拿起筷子吃着她的把子肉盖饭。


    穆阳瞟了脸色不虞的简菡一眼，转向汪屿，公事公办地问：“汪掌柜，你们真不认识此人？”


    汪屿点点头，也起了筷子，语气平淡无波：“大人明鉴。那日去码头送贵客，她晕倒在我们牛车前，我们一时好心带她回来，让她吃了顿饱饭，问明情况后便让她离开了。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有了汪仙楼众人这番话，穆阳也算是放心了。


    “行，情况我了解了。你们吃着，这人犯我们就先带回去审问了。”


    他一挥手，捕快便将那姑娘拖了出去。


    汪仙楼的众人纷纷跟穆阳告别后，便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