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作品:《误雪[撬墙角]

    这件事迅速被压下来,她母亲对她的管控也愈发收紧。


    翁思淼性格张扬,将此事所有的后果一股脑倾倒在彼时只知学习,没有任何城府的南韫身上。


    起初,她和朋友只是高声调笑着从她身边走过,如同经过一团沉默的空气。


    后来,她开始接近班上其他同学,装作不经意地透露出南韫的所谓“人品问题”,及她考试作弊的传言。


    期中考试时,她果然被举报——那张从角落里丢出来的小纸条,成了她作弊的铁证。


    成绩清零,记过处分。


    生活如同陡坡上的车轮,猝不及防地滑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高中时代匮乏的娱乐活动导致每个八卦都在唇舌间弥足珍贵。


    雪花般的谣言飞向校园每个角落,风浪中心的主角还是一个内向却漂亮的女孩。


    可想而知,她的漂亮成为了流言发酵的助燃剂,子虚乌有的事如海中巨浪彻底掀翻了她的声名,连老师投来的目光,都掺杂着失望与厌弃。


    但她没想到,其中反应最激烈的人,竟然是她的母亲。


    她恨得咬牙切齿,为这个她不争气的唯一的女儿。


    “我连儿子都没有,就指着你有点出息,你怎么这么给我丢人啊!”


    凉意自眼角划过,她被自己的眼泪惊醒。


    浑身发冷,她目光失焦地凝在虚空某处,许久才缓缓回神。


    她按亮手机,光映在她脸上,白惨惨的。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周砚的名字。


    指尖悬停片刻,还是拨了出去。


    响了五声,被挂断。


    再拨,再挂。


    第三次拨打时,无机质的女声不断重复着“对方已关机”。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她抱紧自己的双膝,任由眼泪从脸颊淌进膝窝。


    那是她最深沉的一段记忆,从来不愿回想。


    即使如今已经长大,细节也逐渐模糊,但那种无助与惶恐却仿佛镌刻在这段记忆深处,只要回忆起来,就会隐隐作痛。


    那是一种,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座孤岛的感觉。船在远去,夜幕降临,她渐渐沉进真空般的海底。


    黑暗中,手机屏幕倏然一亮。


    她以为是周砚给她回了消息,忙错眼去瞧。


    但不是。


    一条短信跃入眼帘:


    “郑德民,138xxxxxxxx,心血管内科专家,有需要可以打他电话,不必客气。”


    署名是周恪言,显示发信时间在一分钟前。


    那一瞬间,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心脏泡得又酸又涨,鼓动着她的大脑几乎没有思考,手就先一步按下他的号码。


    只一秒,那边便传来低沉的人声:“南韫?”


    冷静的声线让她冲上头顶的气血瞬间褪去,这才惊觉屏幕时间已过十二点。这个时候给上司打电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离奇的是,他还接了。


    她匆忙应声:“不好意思周总,我不小心拨错了,打扰您休息了。”


    就要挂断电话。


    但周恪言却在她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开口了:“我还没睡。”


    她指尖一顿,周恪言的声音再次徐徐传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没发生什么事,她本想这样回答。


    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也许是深夜让人情感格外脆弱,又或许是在这个寒凉的冬夜,她独自一人走了太久,敲响一扇门,里面却无人回应,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


    远方却有间屋子里亮着篝火,烛火声噼里啪啦的。


    “没事,”她声音低哑,“谢谢您,周总。”


    周恪言温声道:“郑医生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你直接去就好。”


    南韫在电话这头轻轻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忙应了一声:“谢谢周总。”


    他低笑一声:“我看以后我还是改姓谢吧,省得你天天谢来谢去了。”


    南韫无声地弯起嘴角。


    察觉到那端气息的变化,周恪言唇角微扬,慢吞吞开口。


    “笑了?那就早点休息,你不来,报告都没人做。”


    “好,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南韫听着对面均匀的呼吸,显然是在等她先挂。


    微微一怔,她按下挂断。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加周恪言的微信,南韫眨了眨眼,在微信里输入他的电话号码。


    很简洁,直接用手机号就能搜到。


    头像一片灰白,名字就是周恪言。


    她点击添加好友,还附了个颜文字。


    发送了好友申请,她躺进被子,刚才那种遍体生寒,深陷绝望的恍惚竟悄然散去不少。


    她很快沉沉睡去。


    而另一处,未开灯的房间里,周恪言对着屏幕上弹出来的好友申请,又点开另一个微信图标,标着南韫名字的两个图标,分列在两个界面里。


    看着他与南韫对话框里那个笑眯眯的颜文字,周恪言嘴角轻牵。


    “晚安。”


    *


    第二天,南韫循着周恪言给的号码,在工作时间联系了郑医生。后者态度十分熟稔,很快安排好时间。


    她带着父母去医院做了一套检查,结果一切无恙。随后几天又陪他们在岚城转了一圈。周六傍晚,南韫才将他们送上了去往垣安的飞机。


    临走前,曹云秀仍依依不舍,念叨着这次来没见到周砚,实在可惜。


    坐地铁回学校的路上,周砚终于打来电话。


    “韫韫,我这几天一直忙着陪路总,不方便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她只淡淡回了句“没事”,甚至提不起心气追究任何事。


    抑或是她甚至不知从何说起。


    说他明明承诺周五回来,却在她都将父母送走了,仍没有回来的消息?


    还是说,她那晚给他连打了三个电话,皆被挂断,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


    周砚自顾自兴奋道:“这次谈成一笔五十万的单子,父亲说只是给我练手,所以金额不大,但是路总还是很认可我的能力的。”


    南韫这几天忙前忙后,挂号缴费,还要安排旅游路线。此时身心俱疲,心不在焉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夜晚,她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和一些零食,回到家,就看到程青藜笑眯眯地坐在屋里等她。


    “把叔叔阿姨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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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南韫点头,程青藜接下她手里的袋子,“这回又花了不少钱吧?”


    父母同意她读研的条件便是自负盈亏,不向家里要钱,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奖学金和兼职覆盖的。


    父母这趟来访,检查费用和游玩各项,几乎掏空了她为数不多的积蓄,手里连日常开销的费用都不够。


    她不愿意接受周砚的资助,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


    南韫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花了再赚。”


    她的金钱观一向豁达,花了再赚,吃喝不愁,颇有几分丐帮子弟的架势。


    程青藜晃了晃手机:“支付宝转了你两千,记得查收哦。”


    南韫皱眉瞪她,后者却做了个鬼脸,抢过她手里的零食和啤酒自顾自翻找起来。


    “我也只能帮这点了,好歹我家这两位自己争气,用不上我这三瓜俩枣的,”程青藜打开啤酒,咂了一口,“我说,阿姨怎么还是老样子?总觉得女人不嫁得好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南韫轻叹:“她一直嫌我爸没本事,只是个工厂职工,一辈子指望不上。”


    程青藜冷笑一声:“要我说就是贪欲过甚,周家的钱是那么好图的吗?周砚他爸可是个人精,她忘了上回周向松提财产公证的事了。”


    南韫拢共也就见过周砚父亲三四次,都是去他家做客。


    他父亲周向松戴着副眼镜,看谁都和和气气的。


    张嘴就是生意。


    他母亲则是位十足的贵妇,可窥见年轻时应该是个姿容艳丽的美人。


    南韫也喝了口啤酒,就着鸭脖慢慢啃,喝得脸上都冒了红晕,才笑:“是啊,我本来也没想图他家的财产。”


    程青藜嗤笑一声:“守财奴把钱看得比眼珠子还紧,我看倒也未必,毕竟这财产按理说也该有周砚他哥的一份。”


    周恪言?


    南韫的脑袋突然浮现那张温润俊朗的脸,实在难以把他和周家联系在一起,不由轻笑:“他倒是一点都不像周家人。”


    程青藜也点头:“气质确实不像,不过从背后看,和周砚身形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话如同一记不轻不重的锤子,在她脑海里轻轻一敲。


    仿佛有什么诡异的萌芽从地底下蔓延出来。


    周恪言与周砚虽相差几岁,可从背后看确有几分相像。


    她在面对周恪言时,也常常有种莫名熟悉从心头滋生。


    联想到母亲那晚和她说的话,高中时救她的人背后有周家的势力。


    这些年来,传言甚嚣尘上,纷纷指向周砚,他本人又不置可否,似是一种默认。但她心中,始终存着一丝犹疑。


    但假设母亲所言为真,周家势力出面干预此事,那这个人……会不会是周恪言呢?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酒意顿时醒了一半。


    且不说周恪言大她几岁,大学是在国外读的,这些年几乎没回过国。


    即便他回了垣安,又怎会恰好在那时,出现在她高中的天台上,还这么巧合地救了她?


    她真是找人找得魔怔了。


    她压下心底莫名的燥意与猜测:“不像,根本不像。”


    程青藜诧异地转头看她,她发丝微乱,仰头灌下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