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竹马

作品:《卿本逐锋

    王府别院,南院。


    戚涟幽缓缓睁开双眸,垂眸一看,手臂上包扎着精致的纱布。


    “涟幽,可醒了?”


    门外骤然响起一道清润温柔的声音,她微微抿唇,“请进。”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浅青色银丝绣竹纹薄袍,腰间两指宽的青色绦带束腰,悬挂一枚白玉流苏玉佩,肤色白皙,笑意清浅。


    身形清缄,温雅皎洁。


    燕王世子,姬容行。


    戚涟幽是从十岁才离京,她与姬容行是从小认识称得上青梅竹马,可惜,他是她最不熟悉的竹马。


    “伤势如何?”


    “小伤无碍,多谢世子。”


    戚涟幽看着眼前面容近乎透明的男子,姿容甚雅,面如琉璃。


    印象中他少有隐疾,病弱温润,未曾想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起色。


    “涟幽,几年不见,你我已经生疏至此,倒是叫我好生伤心。”


    “容行,元懿她……”


    戚涟幽从前就头疼他这腻歪劲儿,看似柔弱温润,实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干脆果断唤他。


    “放心,元懿很好,在永宁侯府好好待着呢。”


    姬容行轻声笑了笑,缓缓道。


    “那方才那些私闯侯府的私卫是何人所为?”戚涟幽眸光淡淡,疑惑问道。


    姬容行眉眼低垂,忍不住咳嗽一声,温声道,“圣上突发重疾,诚王率兵谋反,家父与令尊奉诏归京平叛…咳咳咳…如今尚不知京中……”


    “世子。”


    门外等候的侍从连忙将银丝竹纹斗篷披在姬容行的身上,扶他坐在软榻上。


    姬容行平复气息,原本白皙温润的面容更显羸弱。


    一缕似有似无的药香味萦绕戚涟幽鼻尖,她望向姬容行难以掩盖的病态倦容。


    这么些年,他的身体情况倒是一如既往。


    “多谢世…容行…嘶。”


    戚涟幽蓦地吃痛一声,右手抚摸左臂的伤口。


    “怎么了?”


    姬容行双眸划过一抹忧色,关切询问。


    “无妨,只是伤口疼得厉害。”


    戚涟幽摇摇头,一派云淡风轻。


    姬容行视线落在她的脸庞,戚涟幽的唇色极淡,眉眼如画,不施粉黛的脸衬的愈发小巧精致。


    “我让医师再开些止疼药,南院幽静适宜养伤,医署离南院极近,你若有不适之处但凭吩咐。”


    “止疼药对我怕是不管用。”


    她欲言又止,似是羞于言表。


    姬容行抿唇浅笑,善解人意道:


    “切莫客气,直言便好。”


    “府中可有灵犀香?”


    香料素有镇痛凝神之效,价值千金的灵犀香更是香中翘楚。


    “有。”姬容行不假思索道,“稍后便着人取来。”


    侍从满脸不愿,碍于世子的眼神示意不好多说。


    她漫不经心瞟了主仆一眼,心下微动,灵犀香莫不是在姬容行在用?


    “多谢。”


    戚涟幽轻声道谢,望着眼前眉目疏淡,神色疲倦却极力安抚她的温润青年。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任何需要尽管言明,我必尽力而为。”


    戚涟幽抬眸颔首,这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倒不负盛名。


    戚涟幽与他来往客套几句,抬眼目送他修长的身影远去。


    “小姐。”


    姬容行堪堪走后,挽阑推门而入,移步上前,轻声唤道。


    戚涟幽瞧见她气色极佳,顿时松了口气。


    幸而她当时嫌麻烦,命挽阑在私宅澄园等候,不然怕是得阴阳两隔。


    挽阑细细打量戚涟幽,见小姐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


    戚涟幽素手抚了抚衣襟垂落的流苏,不知京城叛乱是否顺利平息,她心中隐隐担忧。


    她轻倚玉枕,姬容行恰好出现在江州,是真的巧合还是意有所图?


    戚涟幽脑中一片混沌,突然浮现锦绣罗裙的貌美少女,怎么忘了呢?


    元懿在江州,京城那边不可能不重视江州。


    “戚小姐,该服药了。”


    青衣婢女端着檀木托盘,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汤药,旁边的琉璃盏放在几块蜜饯。


    “世子爷交待过奴婢小姐怕苦,特意着人准备蜜饯。”


    戚涟幽拿起一块蜜饯,真是体贴入微呢。


    她勾唇浅笑,悠悠道,“替我多谢世子美意,可惜了,怕是会浪费他的一番好意。”


    蜜饯啪的一声摔落在琉璃盏上,在青衣婢女茫然的目光下,戚涟幽抬起汤药一饮而尽。


    八岁的戚涟幽确实怕苦不肯吃药,可她已经十五岁了,早就不怕苦了,再苦能有日日习武来得苦?


    服过药后戚涟幽再度睡下,不知不觉睡了很久,睁开眼时外面一片雾色蒙蒙。


    暮色苍茫,夜凉如水。


    素雅摇曳的梨花树下,浅色大理石桌上摆着一碟桃花酥,一壶碧螺春与几只琉璃瓷盏。


    戚涟幽坐在石凳上,独自斟盏碧螺春,拿起一块桃花酥品尝。


    酥甜软糯,甜而不腻。


    戚涟幽又拎一块桃花酥品尝,接连四块糕点都是咬了一口放下。


    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清凉可口地解了甜腻的口感。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戚涟幽的沉思,她抬眼望去庭院前站着一抹身姿秀隽的男子。


    戚涟幽抬眸望向他,“容行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姬容行咳嗽渐停,踏入庭院中,薄唇噙着一抹笑意,“我是专门来送灵犀香。”


    他从袖口拿出一红漆木香盒,放在石桌上,“灵犀香所余不多,你可得慎用。”


    戚涟幽扬眉抿唇,浅笑一声。


    “听闻涟幽不怕苦了,真是让我令人诧异。”


    姬容行弯唇轻笑,抵唇不住地咳嗽,眸光微顿,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府中糕点不合胃口?”


    姬容行看着青石桌上的桃花酥,四块糕点都只咬了一口,他眸中甚是疑惑。


    戚涟幽脸颊微烫,轻声解释道,“桃花酥当是第一口最为清甜可口,我平日独钟桃花酥的第一口。”


    私下里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被当众发现,饶是她都觉得有些害羞。


    “原来如此。”


    姬容行微微勾唇,瞳似点漆。


    他似笑非笑望着戚涟幽,提壶倒了一盏清茶,正欲端盏饮用。


    “世子且慢。”


    姬容行蓦然一顿,茶盏堪堪触及淡唇,不解看向她。


    戚涟幽轻声劝道:“碧螺春已凉,于身不利。”


    “无妨。”


    姬容行淡唇轻启,一派写意风流。


    “若因此损伤容行身体,涟幽难辞其咎。”戚涟幽唇线微扬,放柔了语气,眉宇间尽是担忧。


    这话当然是假的,戚涟幽只是纯粹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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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外人碰自己的东西,虽然这茶是姬容行的。


    但她就是不喜欢。


    “言之有理,因我一时兴起连累涟幽自责,着实不该。”


    果不其然,姬容行旋即轻放茶盏,眸中划过一抹惭色。


    他从袍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戚涟幽,“父王来信,信中提及令尊,我特予涟幽一观。”


    戚涟幽凤眸微亮,她接过展开书信,字迹苍劲有力,三言两语将京城形势述明。


    诚王叛乱已然平息,谋反叛逆,其罪当诛。


    圣上顾念兄弟情谊,遂将褫夺其封号,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留其一命终身不得回京。


    圣上为此嘉奖平叛有功的燕王,淮阳郡王,丞相及诸位功臣。


    顾念兄弟情谊?谁不知当今圣上心眼小的连针都塞不下。


    戚涟幽心中暗自腹诽,手上重新封好书信递给姬容行。


    “涟幽,我记得你与元懿都考上中徽书院。”姬容行忽然想到这事,询问道:“中徽书院该开学了吧。”


    “嗯,三月初十开学,我本打算明日辞行。”


    戚涟幽算了算时间,若是明日出发回京,还有十日左右方开学。


    中徽书院乃是大乾三大书院之一,唯一正规的女子书院,立于皇都京城,规矩极严,无论何人开学当日不能及时报名,皆视作弃学开除。


    如此算来时间还算充裕。


    “你们既要归京入学,不妨与我同行。燕都军会护送我们入京,归京途中若有突发事件亦好相助。”


    姬容行微微侧眸望向戚涟幽,嗓音温柔清泠,如山涧潺潺流动的泉水清澈冰凉。


    戚涟幽闻之心情愉悦,她缓缓而笑,“容行缘何入京?”


    话音刚落,戚涟幽突然想起他体弱常年居于京城,论医术高明当属揽尽医道之最的太医院为首,所以他几乎未离开过京城。


    姬容行出现在江州,不外乎是燕王察觉京城有变,命燕都军护送爱子至外祖家的江州。


    果不其然,姬容行浅啜一口清茶,苍白的唇色才渐渐湿润。


    “父王察觉京城情况不明,派人送我来江州外祖家小住,而今京城叛乱已平,我终要归京长期疗愈,怪也怪身体不争气,添了许多麻烦。”


    语落,姬容行眸光低垂黯淡,似是自责道。


    “何出此言?”戚涟幽连忙安抚,“谁又想生而体弱,更何况若无容行,吾等早已葬生叛军刀下,你若不争气岂不是言我们甚为无用?”


    “我绝无此意,无非有感而发。”姬容行缓缓说道,“既如此,我们明日出发。”


    “甚好。”


    姬容行微微颔首,“夜色已深,我不多叨扰。”


    他拢了拢素色的狐毛围边斗篷,微微咳嗽。


    戚涟幽目送他的身影没于夜色中,他这般热心与小时候不大相同。


    她的眸光落在红漆木盒上,拿过木盒移步回房。


    半刻钟后,两位青衣婢女奉上一应焚香用具。


    “退下。”


    青衣婢女应声离开。


    他倒是挺贴心。


    了解戚涟幽的都知道,她喜欢自己点香,姬容行自然也不例外。


    戚涟幽执起金纹香匙从香盒中舀一勺灵犀粉填入金莲篆模,缓缓提起莲花香篆,引线点燃。


    鎏金紫檀香炉中袅袅升起青烟,芳香清雅,凝神静心。


    戚涟幽轻嗅熏香,躺在梨木雕花软榻上,缓缓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