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被逗得哈哈大笑，而沈峰则一本正经地走上前，揽住父亲的肩膀，目光扫过这栋承载了他整个童年记忆的斑驳小楼。


    “爸，你这话说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别说皇宫，就是盖个凌霄宝殿，只要你跟我妈住着舒坦，那也值！”


    沈国山愣住了，他看着儿子脸上那股子自信，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在大城市里碰得头破血流，垂头丧气回来的儿子吗？


    “行了行了，凌霄宝殿都出来了。”肖阳笑够了，拍了拍手上的图纸，把话题拉回正轨，“阿峰，不开玩笑，按刚才那个方案，硬装加软装，院子再拾掇拾掇，至少得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沈国山震惊，这笔钱都够在他们这小县城再买套两居室了。


    “五十万打底，上不封顶。”肖阳补充道，“主要看你材料用什么档次的。”


    “那就先按最好的算。”沈峰毫不在意，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那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沈国山眼皮直跳。


    “阳子，卡号发我，我先给你转二十万当启动资金，不够随时开口。”


    肖阳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阿峰，你来真的？这……不用这么急，先出设计图，预算走一遍……”


    “兄弟之间，还走那些流程？”沈峰眉毛一挑，手机屏幕上已经跳出了转账成功的界面。


    “钱你先拿着，设计费、材料预付款，都从这里面出。我相信你的专业，也相信你的人品。”


    肖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短信提示银行卡到账二十万元整。


    那串零让他感觉有些烫手，但更多的是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知道，沈峰这不仅仅是给钱，更是给了他一份东山再起的信任和底气。


    “行！”肖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别的屁话我不多说，这活儿，哥们给你干得明明白白的！”


    送走打了肖阳，沈峰转身看向父母，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


    “爸，妈，这房子一动工，肯定就没法住了。这几天你们就收拾收拾，搬我那边别墅去，地方大，也清净。”


    本以为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想到刘秀云和沈国山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不去。”刘秀云的态度很坚决。


    “为啥啊？”沈峰有点懵。


    “你爸这腿还没好利索，住你那大别墅，上下楼都不方便。”刘秀云找了个由头，随即又补充道，“正好，我也好久没回你姥姥家了。我跟你爸收拾收拾，去你舅舅家住一阵子，那边都是平房，也热闹，正好让他养养腿。”


    沈峰知道，父母这是住惯了老城区，不想去麻烦他，也不想改变几十年的生活习惯。


    他心里微暖，也没再强求。


    “那也行，你们住着舒服最重要。”


    眼看房子的事告一段落，刘秀云立刻换上了一副八卦的神情，凑到沈峰面前，压低了声音。


    “哎，儿子，说正事。今天下午那个相亲，怎么样啊？姑娘照片我看了，长得挺周正的。”


    沈峰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可欣那张涂满精致妆容，却写着势利二字的脸，以及她在足疗包间里屈辱又倔强的眼神。


    他撇了撇嘴。


    “挺好的，但是成不了一点。”


    “什么叫成不了一点？”刘秀云的音量瞬间拔高，“我可听你王阿姨说了，人家姑娘也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工作好，人也漂亮，到底差在哪了？”


    “我没看上。”沈峰的回答简单直接。


    这四个字彻底点燃了刘秀云。


    “你没看上？你凭啥没看上！你都三十二了，还挑三拣四的！我告诉你沈峰，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借口，晚饭你就别想在家吃！”


    看着母亲气得脸都红了，沈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跟更年期的老妈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必须用事实说话。


    他也不争辩，默默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一个头像，将聊天界面递到刘秀云面前。


    “妈，你自己看。”


    刘秀云狐疑地接过手机，只见屏幕上是一个清秀女孩的头像，备注是孙珍妮医生。


    最新的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


    【孙珍妮：沈峰，你下午送来的水果收到了，太客气了，对了，我妈做了拿手的红烧鱼，你要是没吃饭，过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刘秀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八卦之火。


    “哎哟！孙医生啊！”她一拍大腿，把手机塞回沈峰手里，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姑娘我见过，在医院里，又高又白，水灵着呢！比照片上那个强多了！人家都主动邀请你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沈峰哭笑不得。“我这不还没答应呢嘛。”


    “答应！现在就答应！”刘秀云推着他就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嘱咐，“快去快去！空着手去像什么样子！不像话！”


    被母亲扫地出门，沈峰反而松了口气。


    他先没急着去孙珍妮家，而是开车回了趟别墅。


    从车库里翻出一个崭新的滑板，他来到了隔壁陈思思家门口。


    果然，小小的身影正在院子里自己跟自己玩皮球，正是淼淼。


    “淼淼。”沈峰笑着喊了一声。


    小姑娘看到他，眼睛一亮，飞奔过来。


    “沈峰哥哥！”


    “送你的礼物。”沈峰将滑板递给她。


    “哇！是滑板！”淼淼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开心，“谢谢沈峰哥哥！”


    “不客气。”沈峰揉了揉她的头，随口问了一句，“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淼淼抱着滑板，仰起天真的小脸，清脆地回答。


    “我只有妈妈呀，妈妈去超市买菜啦，马上就回来。”


    我只有妈妈呀……


    沈峰瞬间明白了。


    那天晚上姐妹俩的争吵，陈思思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的辛苦，还有那份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懂事……原来，陈思思是个单亲妈妈。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对那个坚强女人的敬佩。


    他蹲下身，看着淼淼。“那哥哥在这里陪你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好！”


    直到看见陈思思提着购物袋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沈峰才跟母女俩道别，重新上了车。


    他来到孙珍妮家门口的超市，搬了两箱她最爱喝的那个牌子的纯牛奶，这才按响了孙珍妮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孙珍妮，她换下了一身白大褂，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几分医生的干练，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温婉。


    当她看到沈峰手里提着的两箱牛奶时，微微一愣。


    “你……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口味？”


    “你忘了？以前在大学，你每次来那个，肚子不舒服，喝的牛奶……可都是我用怀抱给你暖热的。”


    孙珍妮的脸颊一下就红了。


    沈峰却仿佛嫌不够，又向前凑近了半分，温热的气息几乎拂到她的耳畔。


    “现在天也冷了，一会……要不要我再给你暖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