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夜看着那串长得有些离谱的数字，黑曜石般的眼珠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人气值：315820】


    一夜之间，暴涨了三十万。


    这泼天的富贵，来得猝不及及。


    但惊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便利店店员和江城电视台那两个账号发布的视频，加起来的点赞量已经突破了三百万，播放量更是难以估量。


    可最终转化到他系统里的人气值，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转化率太低了。


    大部分路人只是惊叹于“一只聪明的乌鸦”，却并不知道这只乌鸦就是直播间里那个骚话连篇的“鸦哥”。


    没有建立起明确的身份认知，这些流量就像无根的浮萍，飘过就散了。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把这些外部流量，引回乔月明的直播间才行。


    许夜正在思索着，旁边的乔月明忽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她正捧着手机，翻看那条爆火新闻下的评论区。


    忽然，一个带着蓝V认证的官方账号，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爱月品牌官方：我们诚挚邀请这位聪明的鸦先生，担任我们的品牌挚友！@主播乔月明】


    正是许夜昨晚买的那个卫生巾牌子。


    这条评论一出，下面的回复瞬间炸了锅。


    【卧槽！官方来认领了！这反应速度可以啊！】


    【哈哈哈！鸦哥出息了！刚出道就接到了代言！】


    【前面的别瞎说，这叫品牌挚友，不是代言人！别想白嫖我们鸦哥的热度！】


    【没错！请鸦哥可以，广告费麻烦结一下！一分都不能少！】


    【钱给够！不然我们一千多万鸦哥粉（自封的）第一个不答应！】


    看着评论区里，那些为许夜摇旗呐喊，生怕他吃亏的粉丝们，乔月明的心里又暖又想笑。


    她还没从这份突如其来的“喜讯”中回过神来，手机屏幕上方，就弹出了一个私信的提示。


    点开一看，正是“爱月品牌官方”发来的。


    对方的措辞非常客气，先是表达了对许夜的喜爱和对昨晚事件的感谢，然后，便直奔主题。


    【我们真心希望能与鸦哥达成合作，考虑到鸦哥的特殊性，我们愿意提供一份价值七位数的合作费用，以及产品终身免费使用权，作为此次合作的诚意。】


    七位数。


    乔月明看着这三个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一百万！


    一百万的广告费，就为了请一只乌鸦当“品牌挚友”？


    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乔月明却犹豫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书桌上的许夜。


    他正歪着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让他去给一个女性用品拍广告，这……真的合适吗？


    会不会太消费他了？


    可是，那可是一百万啊。


    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给爸妈换个好点的房子，可以不再为每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发愁，可以……


    更重要的是，这个牌子，是她自己一直在用的牌子，品质信得过。


    这不算坑蒙拐骗。


    这是一次双赢。


    想到这里，乔月明心里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打下了两个字。


    “可以。”


    ……


    爱月品牌，市场部。


    当市场总监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那两个字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同意了！”


    整个办公室，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太好了！总监，我们成功了！”


    “快！立刻！公关部准备通稿！设计部连夜出海报！法务部把合同拟好！今天之内，必须把所有事情敲定！”市场总监当机立断，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接住这波泼天的流量！我们要让全网都知道，最暖的鸦哥，只爱‘爱月’！”


    与这边的欢欣鼓舞截然相反。


    魔光传媒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吴一凡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面前的投影屏幕上，播放的正是许夜那条火爆全网的新闻。


    悔恨。


    无尽的悔恨，像是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急功近利，如果他选择用更温和的方式去接触乔月明，现在享受这份荣耀和利益的，就该是他吴一凡！


    “吴总，现在网上对那只乌鸦的评价非常正面，我们……”一个股东小心翼翼地开口。


    “所以，这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吴一凡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他环视着在座的其他三位股东，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那档S级宠物综艺，我们必须拿下！我已经打听过了，节目组看中的，就是‘全网最聪明的乌鸦’这个噱头！现在，这只乌鸦的热度，比我们之前那只‘墨宝’高了何止十倍！只要能得到它，这个项目，必成！”


    一个股东担忧地皱起眉，“可是吴总，那只鸟现在是全网的宝贝，乔月明肯定不会卖。我们要是用强，风险太大了。”


    “谁说要用强了？”吴一凡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正因为它现在是宝贝，我们才更有机会。”


    会议在一片沉闷和不安中结束。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一凡立刻锁上门，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了一个老旧的按键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


    吴一凡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说出了一句暗号：“老地方，土豆熟了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


    “就等你来挖了。”


    半小时后。


    城西，一个混乱嘈杂的菜市场。


    吴一凡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快步穿过满是腥臭味的水产区。


    他最终停在了一个贩卖各种干货杂物的昏暗摊位前。


    摊位后面，坐着一个眼神精明，正在盘着核桃的中年男人。


    孔文光。


    道上的人，都叫他“孔圣人”，因为他号称只要给够钱，什么麻烦事都能帮你“摆平”。


    吴一凡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我要一只鸟。”


    孔文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盘着手里的核桃，声音懒洋洋的。


    “什么鸟？金丝雀还是画眉？”


    吴一凡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急切和狠厉。


    “最近网上很火的那只，会自己去便利店买东西的乌鸦。”


    “啪嗒。”


    孔文光手里的核桃，掉在了桌子上。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又兴奋的光芒，上下打量着吴一凡。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哦？那只网红鸟啊。”


    孔文光慢悠悠地捡起核桃，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活儿，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