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的沉默，让姜灵月那股上头的怒气慢慢消退，理智也逐渐回笼。


    她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刚刚骂得有多爽，现在心里就有多虚。


    万一这家伙是个记仇的怎么办？虽然在酒店里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万一他出去了呢？S级异能者要想弄死自己，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他彻底明白，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姜灵月清了清嗓子，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努力摆出一副“你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的架势。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露怯。


    顾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忌惮，还有一丝探究。


    刚刚那股电击的威力，他亲身体会过了。那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攻击，蛮横且无法防御，直接作用于他的身体。如果对方想，刚才那一下，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这个女人，和这个诡异的酒店，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再说一遍。”


    姜灵月见他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救了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家酒店的租客。住在这里，你需要遵守我的规矩，并且，按时交纳房租。”


    “房租？”顾寒沙哑地开口，吐出两个字。


    “对，房租。”姜灵月点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不养闲人。你住我的，用我的，就得付出代价。”


    顾寒的眼神沉了沉。


    在末世，所谓的“代价”，往往和尊严、自由，甚至生命挂钩。


    他看着姜灵月，冷冷地问：“你要我做什么？”


    他已经认清了现实。在没搞清楚这个地方的底细之前，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暂时地妥协是唯一的选择。


    见他这么上道，姜灵月心里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他是个宁死不屈的硬骨头，那事情就难办了。


    “很简单。”姜灵月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败的城市，“我需要物资，食物，水，任何能用得上的东西。尤其是……晶核。”


    她回头看向顾寒，眼神里带着热切。


    “你的房租，就用这些来抵。每天，你需要外出搜集物资交给我。我会根据你上交物资的价值，来决定你第二天的待遇。”


    “待遇？”顾寒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没错。”姜灵大方承认，“比如，你今天上交的物资价值高，那你明天就能住进有柔软大床和独立卫浴的豪华套房，享用干净的热水，甚至还能得到额外的食物奖励。”


    她晃了晃手里的一包苏打饼干，那是她从新手大礼包里省下来的。


    “但如果你什么都没带回来，或者带回来的东西价值太低，”她顿了顿，语气也冷了下来，“那你可能就只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并且，没有食物和水。”


    这套规则，是她刚刚在心里琢磨出来的。灵感来源于她以前玩过的一款经营类游戏。


    她要建立一套属于她的奖惩机制，用最直接的利益，来驱使这个强大的男人为她所用。


    顾寒的目光落在那包包装完好的苏打饼干上，瞳孔微微一缩。


    末世五年，这种末世前生产的、密封完好的食物，早就成了稀缺品。每一包都代表着一份安全和热量，是能救命的东西。


    而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拿在手里，当做“奖励”？


    他再联想到自己醒来时，这个房间里的一切——稳定的电力，干净的病号服，神奇的治疗喷雾……


    这个酒店里，似乎拥有着超乎想象的资源。


    而获取这一切的钥匙，就是为她工作。


    这个认知，让顾寒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作为S级异能者，他向来是各大基地争相拉拢的对象，何曾受过这种被人用食物拿捏的待遇？


    但……他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在末世，没有什么比食物和安全更重要。


    而这两样东西，她似乎都能轻易提供。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姜灵月看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便将那包饼干和之前那杯水放到了他的床头柜上。


    “这个，算是给你的预支工资。”她故作大方地说道，其实心里肉疼得不行。那可是一整包饼干啊！够她省着吃一天了！


    “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出门。晚上六点前必须回来。”


    “记住，不要试图逃跑。”姜灵月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管你跑到哪里，只要我不想让你活，你就活不成。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不再看顾寒的反应，转身走出了医疗室，并顺手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她立刻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妈呀，吓死我了。


    跟S级大佬对峙，真是太考验心脏了。


    她拍了拍自己还在狂跳的胸口，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不过……效果好像还不错？


    那个顾寒，看起来是暂时被她唬住了。


    房间内，顾寒看着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和那包饼干，久久没有动作。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电击的余威下有些麻痹，异能也几乎耗尽，需要时间恢复。


    他拿起那杯水，杯子是温热的。他喝了一口，是干净的纯净水，没有丝毫异味。


    他又拿起那包饼干，撕开包装，里面是四片码得整整齐齐的苏打饼干。他拿出一片，放进嘴里。


    酥脆的口感，带着淡淡的咸味和麦香，在口腔里化开。


    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尝到过的，属于“文明”的味道。


    他慢慢地吃完了四片饼干，又喝完了整杯水。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驱散了身体里部分的寒意和虚弱。


    他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从醒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诡异的酒店，神秘的女人，无法理解的规则力量，还有……这包味道不错的饼干。


    姜灵月……


    他将这个名字，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不管她到底是谁，不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他别无选择。


    明天就去看看，这个酒店的外面和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