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之霸道拉下桑蕊的手，攥进掌心。


    “回家说。”


    外面还有两个人，隔音一般，他不想被别人听见。


    顾凛之牵着桑蕊往外走。


    走了几步，桑蕊突然挣开了他的手。


    顾凛之掌心一空，疑惑地看向她。


    桑蕊错开他的眼神，回去提起了那袋脏衣服。


    回头时，顾凛之依旧伸着手，保持索要牵手的姿势。


    桑蕊径直走向门口，脚步没停，直接无视他的手，路过走远。


    顾凛之：“……”


    门外。


    季擎宇笑容开朗，眼见气氛不对，他收起牙齿。


    顾凛之来的时候带了一把伞，季擎宇借了一把老奶奶的伞，只有两把伞。


    季擎宇递给桑蕊一把伞，话却是跟顾凛之说的。


    “爷，我再陪奶奶聊一会儿，我没伞，给我留一把吧。”


    奶奶不收钱，他想着拖一会儿，离开时偷留一点。


    桑蕊接下雨伞，开伞，走进雨里。


    大雨转为了小雨，车停在路边，走去还有一段路。


    桑蕊走得慢，身后有脚步声，一猜就是顾凛之。


    她抬了抬伞，回头瞄了他一眼。


    顾凛之没撑伞，头发湿了，衬衫若有似无粘在了身上。


    桑蕊吐了吐唇形：笨蛋。


    生气归生气，没伞不会叫她吗？


    桑蕊停步转身，走向顾凛之，举高伞，递到他头顶，将两个人一直罩住。


    顾凛之依旧冷漠，一言不发接下雨伞。


    单手揽住桑蕊的肩膀，将她半搂在怀里，伞全偏向了她那一侧。


    桑蕊掀眸，抬手将伞柄扶正。


    刚立了一秒，又向她偏移过来。


    她再次扶正，还偏过来。


    两人暗暗较劲了好几个来回。


    顾凛之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笑，“别生我气了。”


    桑蕊张开唇瓣，吸了一口气，又闭了嘴。


    她将袋子挂在手臂上，能比手语了。


    『我没有生气，一直在生气的明明是你。』


    “是我，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顾凛之话锋一转，“所以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不想理你。』


    桑蕊简简单单一个理由，顾凛之彻底无话可说。


    坐进车里。


    顾凛之是自己开车来的。


    桑蕊在副驾说：『我的手机坏掉了，你开车我不跟你说话了。』


    顾凛之直接将兜里的手机给她，“先用我的。”


    他系好安全带，车开了出去。


    回去的路程遥远。


    桑蕊点亮了手机屏幕，人脸识别错误，密码键盘跳了出来。


    顾凛之余光瞥见，“011917。”


    桑蕊解锁，下一秒就忘记了数字。


    太复杂了，这个密码肯定有含义，不然很难记住。


    桑蕊没多问，下载了一个可以播放语音的软件。


    她问：“你刚才说，要回家说什么？”


    “我想说……”顾凛之目视前方，“桑伟在我的掌握中，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撑不下去。”


    桑蕊：……


    洪小荷没骗她，顾凛之真的在默默帮她。


    “这些应该让你耗费了很多精力，做这么多你会很累的。”她不理解。


    他本来就忙，还要分心帮她。


    顾凛之闲散地靠着，转动方向盘。


    说出的话，好像也漫不经心的，“我们是夫妻，帮你是应该的。”


    桑蕊默了默。


    想到京圈内众人打赌的离婚，还有洪小荷笃定的口吻。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离婚。


    连她自己同样这么认为。


    桑蕊打字的手有丝丝犹豫。


    她没看顾凛之，“如果后面离婚，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后悔不平等的付出了这么多……


    顾凛之神色凝固，盯着前路，他扯了扯嘴角，透出一丝苦涩。


    他想跟她过一辈子，她却一直念着离婚。


    他稳了稳神，缓声道：“我没有要离婚的打算，所以你提前做好跟我过一辈子的准备。”


    坚定的语气，却隐隐透出着失落。


    桑蕊打了字又删除。


    不会离婚，这是一时的情话，还是发自内心的……


    桑蕊不得而知。


    车停在红灯前。


    顾凛之眼神瞥向后视镜，能看见桑蕊上下煽动的眼睫毛。


    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


    顾凛之注视着镜子里的她，轻声提醒着事实：


    “如果能产生感情最好，不然这个婚姻对你而言……会很难熬。”


    桑蕊顿时沉默了。


    她不难熬。


    除了感情的事，她是这场婚姻的最大受益者。


    顾凛之给她的利益，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反倒是他呢？


    桑蕊斟酌后，打字问：“你准备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吗？”


    她察觉到强烈的视线，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依旧看着后视镜，她也将目光从他侧脸转向镜面。


    视线相触的瞬间，听见了他的回答。


    “我有说过不喜欢你吗？”


    桑蕊心跳漏了一拍，恍惚了。


    两条雨刮器来回刷动，前方的道路清晰了，却又瞬间变得模糊。


    顾凛之收回视线，补充道：“你想离婚，很难。”


    **


    桑蕊想着顾凛之的话，一直到深夜。


    躺着辗转反侧，失眠了。


    所以顾凛之喜欢她吗？


    他没用肯定句，她也不确定。


    一见钟情，她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而且新鲜感总有一天会耗尽。


    日久生情，那么第一次见面，他就提出结婚的理由又是什么？


    桑蕊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背后，顾凛之突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桑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没听见。


    这一装，注意力被转移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


    顾凛之将桑蕊捞进了怀里。


    她的位置明明往里侧挪进来了，但偶尔还是会往没人的那边翻身。


    翻两个身，差点又掉到地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顾凛之轻轻在桑蕊额头印了一个吻，抱着她缓缓睡去。


    睡前能看见她，偶尔抱一抱，躺在一起睡觉。


    醒来她在怀里，每天的第一眼是她。


    这样也够了，他该满足了。


    顾凛之松开了点怀抱的距离。


    其实难熬的是他才对。


    **


    桑蕊进水的手机修好送来了。


    外观磨损严重，所以附带了一部新手机。


    桑蕊将资料转到新手机上。


    顾凛之的消息发过来多时了。


    【洪小何交给我处理】


    【下午我们商讨一下，你想让他们坐多久牢，你喝醉那天跟我坦白了，既然我知道了，那我们一起计划】


    【在山上找到彭芯的墓碑，转移到墓地了，我去看过她，也向她介绍过我的身份了】


    桑蕊嘴里小声嘟囔：“谢谢。”


    也发送了这两个字过去。


    只是第二句消息……


    顾凛之都知道了，她确实没什么好瞒他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努力，靠自己一个人，她很难让他们绳之以法。


    想让顾凛之帮忙，还是得让他知道。


    这天，桑蕊去了墓地，找了驾校。


    还抽空收拾了目前到手的证据，准备下午和顾凛之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