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


    林晚转身看到熟悉的脸，刚狂跳的心脏终于缓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


    她不敢回头看墙上的画，连声音都还在微微颤抖，


    “那幅画，是你画的？”


    “是。”


    陈墨轻轻点头，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他似乎对林晚受到的惊吓并不在意，反而用两只手按着她的肩，强迫她转过身，看墙上的画。


    “林晚，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你……你弄疼我了。”


    林晚无法忽略陈墨粗暴的双手，更无法忽略他声音里隐约透出的疯狂。


    而且她听得出来，他非常渴望自己的答案。


    “你画得……很好。”


    其实林晚不懂这幅画，准确地说，她根本也没什么欣赏艺术的天赋。


    但是这幅画实在是可怕，她连多看几眼都不敢，就好像那个男人会随时冲出来。


    她从没来从一幅画里感受过这种冲击。


    当从这点看，陈墨的画工应该很厉害。


    然而，陈墨对林晚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骗我。”


    陈墨手上的力道加大，几乎从背后禁锢住林晚。


    他强迫她抬起头，看着墙上的画：


    “你好好看看，好在哪里？！


    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连他的样子都画不出来！”


    他声音大到几乎歇斯底里，可又像是在骂自己。


    “陈墨……快放手！”


    林晚挣扎着，努力拍打陈墨的手。


    她的脖子被陈墨的手肘卡得越来越紧，肩膀上的骨头都像要被他按碎。


    再这样下去，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


    陈墨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放开林晚，接着走到墙角，缓缓蹲下，双手抱头。


    “我画不出来了……林晚，我再也画不出来了。”


    陈墨就好像突然转换成了另一个人格。


    刚才暴躁全然不见，只剩下绝望和颓废。


    这时林晚才看清，他的手臂上、衣服上，全是颜料。


    “陈墨，你怎么了？”


    林晚快被他弄懵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生气，还是先担心他？


    因为她有种直觉，陈墨刚才应该是犯病了。


    墙上这幅画，似乎就是他的病灶。


    “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陈墨把头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林晚，我刚才没控制住自己，差点伤害了你。”


    “你生病了。”


    林晚也蹲下来。


    她没有说原不原谅，只是轻声说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陈墨。”


    陈墨没有抬起头，林晚自顾自说：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心脏手术，麻醉结束后也没醒过来。


    那个医生说再观察一天，我要是再不醒，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后来呢？”陈墨终于抬起头。


    “外婆听了医生的话，竟然跑去菜市场买了只鸡，给我炖了鸡汤。


    其实我那个时候身上插着管子，根本喝不来鸡汤。


    但是外婆知道我最馋了，就算要走也不会做个饿死鬼。”


    林晚脑中的记忆，模糊又温馨。


    想着想着她笑了，眼睛渗出几滴眼泪：


    “她赌对了。我闻到鸡汤的味道，竟然醒过来了。”


    “林晚……”


    陈墨眼底都是心疼。


    他突然觉得自己矫情。


    他还没死，可眼前的人已经经历过生死了。


    “所以啊，吃饭是大事！


    先起来，吃饭吧。”


    林晚拽起陈墨。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再大的困难，再痛苦的经历，只要能吃得下饭，就能熬得过去。


    “好。”


    陈墨跟在林晚身后，突然嗅到一股味道。


    不是他身上的油彩味，而是，一种和阳光一样的味道。


    在最讨厌的下雨天，他竟然嗅到了阳光。


    “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人。”


    他看着林晚的背影，更加确信了这点。


    “晚晚姐！小舅！我还以为你们俩都丢了……”


    客厅里，是急得团团转的凌霄。


    看到小舅身上的油彩，他一下子明白，


    “小舅，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没事了。”


    陈墨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形象非常糟糕。


    他逃一样走上二楼，留下一句话：


    “我去洗个澡，马上就下来吃饭。”


    等他的背影消失，林晚悄悄问凌霄：


    “你小舅，到底怎么了？”


    “两年前，小舅受了很大的打击。具体……他不让我说。”


    凌霄欲言又止，只模糊解释：


    “总之小舅从此一蹶不振，他有严重的创伤应激，原本的事业被迫中断。


    而且一到下雨天他就会发病，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残……


    不过现在他好多了，起码不自残了。”


    凌霄说得很小声，最后还嘱咐林晚：


    “小舅自尊心很强，这些事情，你最好装作不知道。”


    “好。”


    下午雨过天晴。


    而林晚也像承诺的那样，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第二天晚上，闪影历经四十八个小时，终于恢复下载和运营。


    林晚在晚间新闻看到的这个消息，主持人正在总结这几日闪影遭到的重创——


    股价下跌30%，已在发行价边缘；


    用户流失超两成，日活创历史新低；


    创始人秦屿病情趋稳，但官司缠身……


    “那家伙又赢了……”


    林晚还没嘀咕完，就听到下一则新闻：


    “……据悉，星耀科技股票大涨，日活创历史新高……”


    这些消息搅得她心烦，干脆关了电视。


    但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又可以开始直播了。


    老时间，老规矩。


    林晚在早晨七点半，开启直播。


    打开闪影后台的时候，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一件事让她惊喜——


    两天过去，她的粉丝竟然没掉多少，还有38.9万！


    而且她才刚打开直播，就有二十来万人涌了进来！


    虽然流量下跌了不少，但是这个时间段能有这么多人，已经超乎她预料。


    Momo（管理员）：【晚晚早~好想你！（抱抱）】


    孤独北风：【早上不看胖妹都不习惯了】


    奥利小给给（管理员）：【来了来了！还是熟悉的感觉（感动）】


    ……


    老粉们一上线就纷纷打招呼，而屏幕上更多的是新粉，都在懊恼：


    【啊啊啊啊！垃圾闪影！前天最关键的时候竟然闪退！】


    【第三个问题……答案……难道再也没有了吗（哭）】


    【@顾淮顾少还不上线？再宠我们一次吧！】


    弹幕纷纷@顾淮，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发现——


    顾淮的账号消失了！


    所有人点进顾淮的个人主页，只看到这几个字：


    “该用户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