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公寓，穆如许就接到了沈倩打来的电话。


    “听说城北一处烂尾楼发生了枪击案，要不是我有同事半夜去医院取证，看到了你，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一开始，穆如许的确是没打算告诉沈倩的。


    却没想到沈倩的消息如此灵通，官方的公告还没出来，她就已经把昨晚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没办法，只能承认。


    “放心，我没事。”


    沈倩都快被气笑了。


    “没事？穆大小姐，那可是枪击案！即便是像我这种经常和暴力分子打交道的人，听到的时候都吓傻了，你居然说没事？”


    “我问你，到底是谁开的枪？目标对象又是谁？”


    现在的社会称得上稳定。


    国家又对枪支这一类管控非常严。


    沈倩作为律师，所里不乏有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同事，这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和枪击有关的案件了。


    乍一听到，着实不能不让她心惊。


    特别是这件事还和她的朋友有关。


    穆如许知道瞒不过去，只能如实回答：


    “虽然凶手没有直接承认，但大概能推断是白思宁雇的人。”


    至于目标对象。


    她沉思了片刻，还是选择坦白，“她想杀我。”


    “法外狂徒都没她狂啊！”


    沈倩又惊又怒，冷静下来之后不忘关心自己的好友，“那你呢？有没有受伤？”


    虽然同事已经告诉过她，穆如许看上去并没什么大碍，这才让她收回了连夜就从海外飞回来的想法。


    但真的听到穆如许承认，后怕感如潮水般涌来。


    穆如许看上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她归根到底也是血肉之躯，白思宁又是冲着她来的，万一真的被打中……


    好在穆如许很快就否认了。


    “我没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是许崇明替我挡了那一枪。”


    沈倩：“？？？”


    “你说是许医生？”


    穆如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枪声在耳边响起时的窒息感，当下没有强烈的体会，此刻回忆起来，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


    如果不是许崇明，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即便是为了这份救命之恩，她也应该留在医院，起码和对方道声谢。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个自称是许崇明未婚妻的女孩，她就完全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待下去。


    易地而处，如果是她的未婚夫，为了救别的女人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她会怎么想？


    即便有情感缺失症，她也明白，这样的行为值得被口诛笔伐。


    起码也不是什么正向引导的例子。


    未婚妻已经很难过了，不应该再出现在现场，让整件事雪上加霜。


    整理好思绪，穆如许把昨天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沈倩向来是个追根究底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大早上专程打这么一通电话。


    整件事听下来，沈倩只有四个字：


    “渣男贱女。”


    她就想不明白了。


    裴言峥既然这么喜欢白思宁，喜欢无条件为这个女人的任何行为买单，他俩为什么就不锁死？


    为什么还要出来祸害其他人？


    “不行，如许，你绝对不能再和裴言峥在一起了。再这么下去，白思宁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下一次你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她想出了一个顶好的主意，“这次白思宁做得这么过分，裴言峥为了弥补一定会答应你什么，你刚好可以趁机提出和他解除订婚，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不行。”


    “为什么？”


    沈倩想不明白，“你不会真喜欢那个裴言峥吧？他除了长得还行，哪一点像个人啊？如许，你听我说，我办过很多离婚的案子，最清楚在一段感情里，爱，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更是愚蠢至极的想法！你一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该这么……”


    恋爱脑。


    后面这三个字，她没有说出来。


    一是，这实在不是个好词。


    二是，她了解穆如许，也知道穆如许选择和裴言峥在一起完全是为了治疗情感缺失症。


    除非……


    穆如许像是听出了她的心思，适时开口：


    “黑哥查到了一条线索，和裴家有关。而且，我现在还需要裴言峥帮我拿到当年车祸的对内卷宗。”


    原来如此。


    沈倩在为自己朋友不是恋爱脑这件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许医生呢？”


    穆如许这些年为了查清当年的车祸费了多少功夫，却一直毫无进展。


    如今终于能找到一些线索，她当然不可能放弃。


    可这么一来，许医生怎么办？


    他可是为她挡了一枪啊！


    要说许医生对穆如许没有意思，鬼才信！


    再说了，当时在心理诊所，沈倩就看出来，许医生对别的病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独对穆如许不一样。


    如今穆如许为了查案，只能继续扮演那个渣男的未婚妻，许医生岂不是要哭死？


    “你是说许崇明？”


    穆如许问。


    沈倩：“是啊是啊，我可是一早就看出来了，许医生对你根本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如许打断了。


    “今天他的未婚妻来看他了。”


    沈倩再度：“？？？”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穆如许和沈倩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起身去开门。


    大概是忙了一整夜，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昏的，以至于开门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许崇明。


    不可能，许崇明这会儿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怎么可能过来呢？


    穆如许晃了晃脑袋。


    觉得自己都产生幻觉了，可能是真的需要去休息一下。


    她刚准备把门关上。


    一只手撑住了门板，低沉悦耳的男声自眼前响起：


    “别关门，是我。”


    声音有些虚弱，短短几个字，还夹杂着些许咳嗽的声音。


    穆如许终于从恍惚中缓过神来。


    真的是他！


    可是……


    “你怎么会来？”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这时，穆如许才终于意识到许崇明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服，衬得轮廓分明的脸显出一丝阴郁的苍白。


    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唯独声音，一字一顿，极其坚定。


    “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当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