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湖情报

作品:《穿成草包女吏后,弹幕逼我当神探

    那枚铜钱在燕三娘指间滴溜一转,被她随手抛进柜台下的钱匣子里,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酒肆里看热闹的目光顿时失了兴致,众人缩回头继续喝酒吹牛,只是偶尔还有一两道视线偷偷瞟向柜台。


    燕三娘依旧倚着柜台,双手抱胸,下巴微抬:“问吧。看在那枚铜钱的份上。”


    话虽如此,她眼神里的审视丝毫未减,像刀子似的刮着人。


    姜晞其实心里有点慌的,但是她也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若是错过了,怕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但若是直接问纵火案或谢知非?


    不行,这女人精得像鬼一样,绝不会轻易透露可能惹祸上身的信息。


    她心思一转,灵机一动,想到毛团,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我想问,”姜晞放缓声音,目光扫过酒肆里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云京城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一个……女人,若是想做点小买卖,或寻个能长久立足的活计,最难的是什么?”


    她问得模糊,却恰好戳中最普遍又最现实的困境。


    燕三娘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语气带着点玩味:“怎么?衙门里的饭碗端不稳了?想另谋高就?”


    “多个手艺,多条活路吗?”姜晞含糊道,不直接回答。


    【主播机智!从民生切入!】


    【这问题问得好,不突兀!也不会引起怀疑】


    燕三娘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酒肆里一个正唾沫横飞吹嘘生意经的行商,又指了指角落里默默擦酒杯的老伙计。


    “看见没?这云京城,有钱有势的,自然处处是路。没根没基的,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她语速依旧快,却多了几分市井的辛辣和透彻,“最难的不是没本钱、没手艺。最难的是不懂规矩,没人脉,还护不住自己那点东西。”


    “规矩?”姜晞追问。


    “各行各业的规矩,码头街面的规矩,官面上下的规矩。”燕三娘掰着手指,毫不客气,“哪条线能踩,哪尊佛得拜,哪个窝不能捅,你都得门儿清。不然,今天地痞收保护费,明天同行挤兑你开不了张,后天衙门随便找个由头封你的门!你找谁说理去?”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姜晞的公服:“就你这身皮,穿着能唬人,也招恨。真想自己做点什么,这皮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抓你把柄呢?”


    这话毫不留情,却一针见血。


    姜晞听得心头微沉。


    她知道难,却没料到是这般盘根错节。


    “至于人脉吗?”


    燕三娘哼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就得靠这个!


    耳朵要灵,眼睛要毒。


    哪家商号信誉好,哪家货郎爱坑人,哪个衙役手黑,哪个书吏能通融……你都得知道点。消息,有时候比银子还金贵。”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道:“就比如前几天,永宁坊纵火案闹得人心惶惶,我这酒肆里议论的都少了。为什么呢?大家都怕惹麻烦。”


    “但也有人偷偷说,看见生面孔在火场附近转悠,不像本地人,穿得挺体面,却鬼鬼祟祟的……”


    话像随口一提,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她拿起抹布擦柜台,仿佛刚才只是闲扯:“行了,就这些。一枚铜钱,就值这么多话。”


    姜晞的心却猛地一跳!


    生面孔?


    穿得体面?


    在火场附近?


    这线索看似模糊,却与她之前的疑虑隐隐吻合!


    那黑衣人身手利落,不像普通毛贼,其背后……


    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知道燕三娘点到即止,不会多说。


    能透露这一点,已是破例.


    毕竟那一枚铜板的钱确实太微不足道了。


    “多谢老板娘指点。”姜晞真诚道谢,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块油纸包好、仅剩的茯苓饼放在柜台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味道很好哦。”


    燕三娘擦柜台的动作顿住。


    她看看饼,又看看姜晞清瘦的脸庞和包扎的手臂,眼神古怪起来。


    “呵,”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拒绝,拿起饼掂了掂,“太医署的手艺?沈白术那小子给的?”


    姜晞一怔:“老板娘认识沈太医?”


    这送礼好像还送得有点尴尬了。


    “这京城里,有点名号的大夫,哪个我不认识?”


    燕三娘语气随意,却透着不容小觑的底气,“那小子心眼不坏,就是……”


    话没说完,摆摆手,“行了,忙你的去,别挡着我做生意,你这一铜钱问了我这么多的问题。”


    这是彻底逐客的意思了。


    姜晞再次道谢,转身离开酒肆。


    厚重棉帘落下,隔绝了里面的喧嚣和烟酒气。


    一走到外面,阳光刺眼,她却觉得脑子更清醒,也更沉重。


    燕三娘的话像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窥探云京底层规则的窗。


    消息灵通,人脉广阔,这女人绝不简单。


    而她最后那句关于“生面孔”的提示,更是价值千金。


    只是,这线索该如何用?


    直接告诉谢知非?


    说是酒肆老板娘听来的闲话?


    他会信吗?


    会不会反而暴露燕三娘,给她惹麻烦?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里反复权衡。


    不知不觉,又走到永宁坊附近。


    案子虽破,街坊们似还心有余悸,巷口聚着三三两两的人,低声议论着昨晚抓捕的惊险。


    姜晞下意识绕开人群,想从另一条僻静巷子穿行。


    巷子幽深,两侧是高高的坊墙。


    走到一半,她忽然听到前面拐角处传来压低的、争执般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有些耳熟,带着焦急和不甘:“……明明看见了!肯定是他!为什么不信我?”


    另一个声音老成持重,带着呵斥:“闭嘴!不要胡说八道!此事已了,别再节外生枝!惹祸上身!”


    “可是……”


    “没有可是!赶紧回去!”


    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被强行拉走了。


    姜晞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


    只见巷子尽头,一个穿坊丁服饰的老者,


    正拉扯着一个年轻坊丁匆匆离开。


    那年轻坊丁不住回头,脸上带着愤懑和委屈,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姜晞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那年轻坊丁……不就是昨天在第二个火场附近,她问话时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的那个吗?


    他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说“肯定是他”?


    那个“他”又是谁?


    为什么老者要阻止他,甚至警告他“惹祸上身”?


    案子,真的彻底了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