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遇见了书中的商玉凫
作品:《穿进烂尾小说里发现金手指过期了》 谢诀舟离开后,偏殿里又恢复了那种死寂般的沉静。沈月戈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冰冷的寒意透过衣料渗入肌肤,才手脚发麻地爬起来,重新坐回那张硬邦邦的石床上。
“很像……”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和他穿越前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具体长什么模样,这里连个铜镜都没有,他也没机会仔细看过。难道真的和那个死了一千年的归尘仙君沈月戈,长得十分相似?
如果真是这样,那谢诀舟把他带回来,还把他安置在这里,是不是就解释得通了?是因为这张脸?
可这到底是福是祸?谢诀舟对这张脸,是怀念,是愧疚,还是……憎恶?毕竟,按照“杀妻证道”的传说,他可是亲手杀了拥有这张脸的人。
沈月戈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他感觉自己就像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与这流云巅格格不入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明显急切的女声。
“让开!我找大师兄有急事!什么?不在?那……那个人是不是在偏殿?我自己去看看!”
这声音由远及近,语速很快,带着一种风风火火的气势。
沈月戈一个激灵,立刻从石床上弹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又有人来了?听这语气,似乎来头不小,连谢诀舟的杂役都敢呵斥?
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反应,偏殿那扇厚重的石门就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有些粗暴地推开了。
一道红色的身影,像一团跳跃的火焰,瞬间照亮了这间灰暗冰冷的屋子。
来人是一名女子,看外貌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长裙,裙摆绣着繁复的流云纹,腰间系着金色的丝绦,缀着几枚小巧玲珑的玉佩。她梳着精致的发髻,插着步摇金簪,眉眼明艳张扬,顾盼间神采飞扬,与这流云巅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女子一进门,目光就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直接落在了沈月戈脸上。
沈月戈被她这毫不掩饰的、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又想低头,但对方的目光实在太有存在感,他避无可避。
四目相对。
就在看清沈月戈正脸的那一瞬间,红衣女子脸上那急切而鲜活的表情,像是被瞬间冻结了。她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猛地睁大,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物。
她嘴角原本带着的笑容僵在那里,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层清晰的水光在她眼中凝聚,似乎下一秒就要决堤。
其实她是来兴师问罪的。问为什么大师兄会带回来一个人,还让他住在偏殿。如今看见了沈月戈这张脸,她也明白了。
这种剧烈的情绪变化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两秒钟。
快到沈月戈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紧接着,那红衣女子像是猛地回过神来,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强行将那快要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脸上僵硬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化开,重新换上了那种明媚甚至带着几分夸张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哎呀!”她发出一声清脆的惊叹,几步就走到了沈月戈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这位小道友……长得可真俊俏啊!瞧瞧这眉眼,这气度……啧啧!”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比刚才在门外时多了几分刻意的娇俏和热情。她凑得很近,身上传来混合了花香和药香的复杂香气,与她整个人明艳如火的气质相得益彰。
沈月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近距离打量弄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惊和悲伤他绝对没有看错!她认识这张脸!而且反应极其强烈!
“你是谁?”沈月戈保持着警惕,低声问道,同时继续扮演着失忆人设,眼神里带着适当的茫然和一丝对陌生人的戒备。
“我?”红衣女子嫣然一笑,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团扇,轻轻摇着,姿态优雅中带着几分随意,“我叫商玉凫,小辈们给面子,唤我一声‘丹霞仙子’。你呢?小道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沈月戈,看似随意,实则不漏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月戈心里咯噔一下。丹霞仙子?这不是他书里给谢诀舟和沈月戈那个小师妹起的道号吗?那个设定里天真烂漫,有点傻白甜、暗恋过大师兄但更敬重二哥沈月戈的小师妹?她居然还活着?而且看样子,在这一千年后,混得相当不错?都成仙子了?
可眼前这位……这演技,这变脸的速度,这看似热情实则步步紧逼的试探……哪里像傻白甜了?分明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
哦不对,她修为高深,驻颜有术,实际年龄恐怕比老狐狸还老狐狸!
“我……我叫沈月戈。”他垂下眼睑,避开对方过于锐利的视线,用之前应付谢诀舟的那套说辞,低声回答。
“沈月戈?”商玉凫摇着团扇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加灿烂,“哟,这名字可真好听!跟我们认识的一位故人一模一样呢!真是巧了!”
她嘴上说着“巧”,那双明媚的眼睛却像是要在沈月戈身上钻出两个洞来。
“小道友是哪里人士呀?师承何处?怎么跑到这冷飕飕的流云巅来了?”她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语速依旧很快,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心。
沈月戈心里暗叫不好,这女人比谢诀舟难缠多了!谢诀舟只是冷,问话简洁,这女人却是笑里藏刀,句句都在往要害上戳。
他继续低着头,努力维持着茫然无措的状态:“我……我不记得了。我醒来就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名字……然后出来就被人带到这里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商玉凫拖长了语调,团扇掩住半边嘴唇,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那可真是不幸啊……不过小道友你这身衣裳,料子倒是罕见,样式也古雅,不像现今的款式呢。”
沈月戈心里一凛。这女人眼睛太毒了!连衣服的细节都注意到了!他这身从棺材里带出来的“寿衣”,确实是千年前的款式。
“是……是吗?”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傻,“我不记得这衣服是哪来的了……”
商玉凫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衣服的事情,转而问道:“那你还记得是怎么从那个‘很黑的地方’出来的吗?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棺材什么的?”
最后那句话,她问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沈月戈却感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她知道了!她肯定猜到他是从养魂棺里出来的!不然不会这么问!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脸上努力做出更加迷茫和努力回想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不……不记得了。那里很黑,我很害怕,就……就拼命想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
商玉凫盯着他看了半晌,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但沈月戈却能感觉到,那笑容底下,隐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探究,有不敢置信,还有着极力压抑的激动?
“想出来就出来了?那还真是好运呢。”商玉凫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气有些微妙,她轻轻摇着团扇,绕着沈月戈慢慢走了半圈,目光在他周身流转,最终停在他被缚灵索捆住的手腕上。
“这缚灵索……是大师兄的手笔吧?”她用团扇虚点了一下,叹了口气,“他也真是的,对一个失了忆的小道友,何必如此严厉。”
说着,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那青色绳索上轻轻一拂。也没见她用什么力气,那之前让沈月戈无可奈何的缚灵索,竟然应声而解,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她指尖。
手腕骤然一松,那禁锢灵力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沈月戈愣了一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感觉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重新开始缓缓流动。
“多谢……仙子。”他低声道谢,心里却更加警惕。这丹霞仙子,实力恐怕也深不可测,而且她似乎在向他示好?
“举手之劳罢了。”商玉凫摆了摆手,团扇轻摇,又恢复了那副热情的模样,“这流云巅冷得跟冰窟似的,实在不是养伤……哦不,不是静养的好地方。小道友既然暂时无处可去,又失了记忆,不如跟我去我的丹霞峰住几天?我那里暖和,景致也好,还有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说不定能帮你想起点什么?”
她笑吟吟地发出邀请,眼神充满了诚意。
沈月戈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却警铃大作。跟他走?离开流云巅?这听起来似乎是个逃离谢诀舟魔爪的好机会,但眼前这位丹霞仙子,看似热情友善,可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刚解了缚灵索就迫不及待想把他弄走?这未免也太急切了。
而且,谢诀舟会同意吗?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回应,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看似和谐的气氛。
“他哪里也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