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溯(2)

作品:《表里如一[破镜重圆]

    骂出那句话,钟遐迩心中怒火消减了少半,随后自顾自摁挂了电话,瘫坐在储物间的工具箱上。


    握着手机的手在等男人开口的时间里已经变得麻木,她强制忍下想要颤抖的动作。


    长达小腿的毛呢大衣随着她的动作蹭到工具箱边缘,下半身的白色丝绒裙被尖锐的铁皮勾到抽丝。


    她却完全没心思注意,只是默默地盯着一处发愣,怔神。


    手中还握着男人送她的海棠花胸针,脑袋浮现出海棠花的话语——卑微的苦恋。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发散的眼神重聚。


    或许闻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钟遐迩从小到大做事一直都追求最终的准确结果,所以她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在感情上有了新的苗头,却随随便便被对方一句工作忙而浇灭信心搪塞过去。


    从前的她一直都勇敢无畏,这次也不想例外。


    她在储物间整理好情绪后,开车去了黎明之光酒店大厦。


    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后上电梯到一楼大厅,出了电梯门后直奔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而去。


    初春的温度还有些凉,大楼开着暖风,她把大衣腰带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略显慵懒。


    脚下黑色皮靴在光滑的瓷砖上碰撞摩擦,发出一点窸窣的声音,她走得很快,每步都宛若疾风。


    心中燥郁以至于脸色也没平日里好,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姿态。


    敲响大堂经理办公室后,对方立刻开了门。


    认出是大小姐后,毕恭毕敬侧开身子请她进去。


    经理对她的到来略显诧异,以为她这副严肃模样是何董事派来视察工作的,就迅速移动到到办公桌旁拿出最近业绩表给她看。


    不料这大小姐没接单子,反而转过身指着墙上挂着的员工一寸照名单上的男人,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他今天不用值班,我找他有事,给替班人补上双倍加班费。”


    说完她就离开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经理点头哈腰地送走这尊大神后,自己站在名单墙那想了半刻,仔细看完上面人的真面目后,才忆起他就是之前大小姐介绍过来的那位。


    盯着闻煊的蓝底证件照看了又看,心里止不住地猜。


    他是吃到什么惊天大瓜了?


    *


    直到女人带着替班的同事出现在眼前,闻煊才知道,这酒店他之所以可以进来兼职,也是因为酒店的东家是钟遐迩的口中的继父,而她也算是自己的领导。


    此刻他正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带,认真在门口工作,随他一起的还有五位迎宾员。


    替班同事知道钟遐迩的身份,在他耳侧说了句小老板找你有事,扭过头就跟其他迎宾员一起接待新来的顾客去了。


    闻煊回过头,找到女人的身影,二人隔空对望一瞬。


    钟遐迩正抱着双臂,神情淡漠地站在大厅里侧,透过玻璃门扫了他一眼后转身走了。


    闻煊来不及思考,跟同事道谢后准备走,余光硬生生接收到其余同事观望打探的眼神,那眼神好似在警醒他:你俩天上地下,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别再痴心妄想。


    ……


    闻煊没料到她会直接找上来,怕影响彼此声誉,远远跟在她身后,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在她后面一起上了电梯。


    进电梯后他还是有意跟女人隔开一段距离,比陌生人还要不熟。


    她一言不发,他不明所以。


    真见到她的那刻,闻煊心底忍不住发慌,不知对方想做什么,只能等待着、任人宰割的感觉确实挺奇怪的。


    电梯在酒店最顶层叮的一声停下,闻煊跟着她走出去,停到一间房外面。


    他抬眼看见房门口的特殊标志,是专属超级VIP房间,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


    他知道这间VIP房根本不对外开放,清洁工日日都来打扫。猜测过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酒店为钟遐迩预留的房间。


    钟遐迩抱着双臂在门口沉默了一分钟后,刷指纹验证进门,看着门外犹豫不决的男人,她眉头拧起,一把将男人拉进来,不等对方站好就直接把他推到侧面墙上。


    正是上午九点,外面太阳正盛,即使房间不开灯,也能借着自然光看清彼此的脸庞。


    闻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措手不及,硬生生贴在墙面,淡淡的凉意透过西服侵袭到脊背,他一脸疑惑地看她,眼底倒映着她带着愠怒的脸,他还是没忍住关心,轻轻问她一句怎么了。


    只见她皱着眉头看他,话语直逼正题:“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想跟我说的?”


    说这话时,她的态度明显比从前二人独处时多了种不耐烦。


    闻煊被问的有点紧张,散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在身后交叉成拳,撑在后背与墙面之间,试图缓解心底的那股焦灼。


    可对方目光太热烈,他根本受不住,只能垂头,不假思索地回答:“有。”


    钟遐迩眼神闪了一下,等他继续说,哪知却等到一句:“祝你——”


    “新婚快乐。”


    唰的一下,钟遐迩脑子里紧绷的弦猛地断裂开,情绪就这样被对方这四个字点燃,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闻、煊!”


    “我要结婚了,要跟别人在一起了,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你了,你就这么冷淡,这么无动于衷?”


    “那我问你,你敢说一句你不喜欢我?你对我从来没有任何朋友之外的特殊感情?”


    隐秘的心事被戳破,闻煊视线开始回避,一时竟有点语塞:“我……”


    钟遐迩垂下眼睫,自嘲笑了:“你犹豫了,所以你还是不敢!”


    可她实在受不了他这幅装模作样,假正经的样子,怒气值被点燃,她猛地拉住他脖颈处打结的领带,拽着他向前。


    他的头就停在与她的脸颊一拳距离处,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到。


    随后从口袋拿出他送的那枚海棠花胸针,放在二人眼前。


    “海棠,暗恋。”


    “你送这个是因为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对不对?”


    “不对。”他狡辩。


    他故意向后靠着,一边拉开二人距离一边移开眼不去看女人。


    钟遐迩摇头,不理会他的谎言,反而继续戳破男人伪装的那层皮:“你喜欢我对不对?”


    闻煊把头偏向另一侧,否认得很快:“我没有。”


    “你撒谎!”


    钟遐迩的眼睛已经红了,近乎喊出来:“闻煊,别不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


    女人眼底的湿润太过惹人怜,让闻煊实在狠不下心再拒绝。


    他甚至想,不然就这样吧,承认吧,也没那么难。


    他垂下眼刚准备接话,可还没开口就被对方一把勾住脖子拉了下去,紧接着她的鼻尖就蹭到他的,不等他反应,唇上突然多出一抹柔软。


    女人的脸放大在眼前,他双眸微怔,难以置信。


    身体像是碰到某个机关似得,不自觉开始发烫,耳尖慢慢被羞涩吞噬,红得发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快要沦陷时,对方又迅速抽身退去,柔滑的触觉仍在,唇角渐渐传出痛感,舌尖扫过尝到铁锈味,他才发现,她撤离时牙齿无意磕破了他的唇。


    头脑混沌,乱作一片,心砰砰乱撞,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跳出来跟对方打招呼,他才后知后觉。


    她就这样亲了他?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生涩又强硬。


    他强忍着沉重的呼吸,低头看向女人,才发现她如玉脂般的脸上荡出一片红霞,眼底顿时晦暗不明。


    青涩的蛊惑最为致命,他受不住,收回视线抬腿要逃,不料却被对方拉住衬衫领口处拦截在原地。


    她强制掰回他的脸,硬生生逼他直视她。


    做完这一切的钟遐迩还是那样无畏又无谓。


    脸上潮红褪去,她忍无可忍冷冷瞪着他,“我都这样对你了,你难道没有任何感觉?还是说不论我多么主动,你还是不肯主动向我走一步?闻煊,你的心就这么冷?”


    她说着说着语气都哽咽到发颤:“如果你说没有,我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我。”


    她面上带着决绝,眼中含泪,仿佛等到男人肯定的话语后,转身就会离开,从此不再出现。


    闻煊忽然陷入一阵恐慌。


    他试图计算着这辈子还剩多长时间,也在想像如果在这些时间里,真的再也看不见她,他会怎样。


    总之,一定不会开心。


    回想过去他生活的那些阴暗角落里,每天总想着父亲抛弃自己和母亲的仇恨与乏味,像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叶行舟,渺小又孤独,找不到逃出生天的方向,无限循环着。


    直到钟遐迩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


    她就像是广阔无垠的黑暗中,亮起的一座灯塔,为他照亮上岸的路,让他冷漠的心得到很好的慰藉。


    若是彻底失去,他不敢想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有人曾说,光明只是一瞬,黑暗才是永恒。


    可闻煊现在却认为,正因为有这束光芒的出现,才让黑暗诞生出一丝生命与希望,让人拥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心底复杂的情绪波涛汹涌着,脑子里仿佛有两个人在不停打架,争执着让他做出选择。


    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简直难以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眼中东西逐渐清晰,余光扫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他彻底清醒。


    他轻轻闭了闭眼,说了句:“对不起。”


    “所以,你对我真的没感觉。”钟遐迩肯定的语气里带着万分的失落。


    她浑浑噩噩的,眼下划出一丝泪,浑身像被抽干力气,讽刺笑了一下后,转身就要离开,海棠花胸针被她悄无声息丢到地面,与暖色地毯融为一体。


    闻煊如释重负般靠着墙,不言不语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散落在地下的胸针仍旧美丽,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真心,可他却不敢承认。


    唇角还在隐隐作痛,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女人清新的气息,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碎,很疼很难捱。


    他故作镇定,强忍着心底伤悲,手紧紧握成拳。


    下一秒,钟遐迩抬手打开门锁。


    咔的一声,沉寂被打破。


    就是这么一声响动,突然的警铃作响,像一道编钟,刹时敲醒了迷蒙的男人。


    闻煊忽然不想再装,也不想再忍了。


    他如梦初醒,大步走到钟遐迩身后一把拍上已经打开一半的门,强制性地拉住女人的衣袖制止她离开。


    可钟遐迩心中的希望早已破碎,她不想回头听对方说出更冷漠的话,此刻只想逃,放弃纠缠对方。


    身后蓦地一暖,整个后背陷入温暖又有力量的怀抱,紧接着就听到男人沙哑地声音传入耳侧,说了句让她重燃希望的话:“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对你有感觉。”


    心仿佛坐了过山车般,由一潭平静的死水变得惊涛骇浪。


    钟遐迩震惊转过身,圆圆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对你有感觉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敢承认,也不该奢求你,所以你要走我会尊重你,不会拦你。”


    听完这些话,钟遐迩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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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力。


    她垂着眼睛看着脚下软软的地毯,有点疲倦。手臂还被他紧紧握着,半分都挣脱不开,可他却能如此理智地说尊重她。


    还在嘴硬,还在装模作样。


    她不信他如此大度。


    钟遐迩不想再绕圈子,也不想再猜测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是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直白道:“闻煊,我要你亲口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这次他没犹豫。


    钟遐迩点头,内心欢喜着,索性豁出去了,大胆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愿意!”


    “想不想跟我睡?”


    ……


    他没回答,二人悄无声息对视着,暧昧刹时爆发。


    什么都没说,却胜似什么都说了。


    钟遐迩仿佛看到他眼底渐起的欲.火和埋藏在心里的情愫,这些无法掩饰的东西,无一不在昭示他对她是有感觉的。


    男人的目光太过热烈,她对自己刚刚那句冲动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后悔,后退了一步便被人一个用力扯入怀里。还没站稳便感觉双手被人禁锢在胸前,唇瓣一热,男人的唇吻了上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像是快要将她一口吞噬。


    他一边亲她一边把她逼到昏暗的卧室床边,直至腰身和柔软大床亲密接触。钟遐迩才意识到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可她眼下再说拒绝,确实来不及了。


    唇瓣有点痛,是男人对她走神的不满。


    大衣掉落在床边,身前微凉,燥热的手掌游走在各个部位,钟遐迩才开始后悔,她很紧张,不敢直视他的眼,也能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到可以煎熟一个鸡蛋。


    男女力气悬殊,她没法推开他,也有点不想推开,内心慌乱油然而生,只一动不动躺在那,与任人宰割的鱼肉没区别。


    男人炙热的唇瓣落在光滑的脖颈上,忽然感受到女人一丝颤抖,闻煊抬头,撑起胳膊让上半身停在半空,嗓音低沉:“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钟遐迩漂亮的眼睛霎时睁开,鼓起勇气说:“没。”


    闻煊很温柔地亲了她侧脸一下,后又道歉:“对不起,原谅我是个胆小鬼,没能在你之前告白。”


    “毕竟告白的事,由男生来讲更好些。”


    “我坦白,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原本想远远地看你结婚幸福便好。”


    但他哪里知道感情来得这样汹涌,他根本来不及后退,就被钟遐迩的真心撞了满怀。


    情动时,钟遐迩疼到挤眉弄眼,只能被迫转移话题问他:“所以那三百万你是哪里来的?”


    “你有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卖身卖肾之类的?”


    闻煊被逗笑了,一边心疼地放慢动作,一边轻啄她的眉眼缓解她的疼痛,耐心解释:“没有卖身,只是找老朋友借了点钱。”


    他才不会说,他是卖了江南添给他的那家咖啡店的事才筹到的钱。


    “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一时难以接受,不得已才想到要跟你撇清关系的方法。”


    若不是知道眼前人是个单纯少年,钟遐迩都忍不住会想他是个心机很重的人,居然都想到了这种撇清关系的激将法来逼自己见他。


    “所以你就是知道我要跟别人结婚,吃醋了对不对?”


    闻煊移开眼,轻轻吐出一个字:“没。”


    钟遐迩这时候已经不疼了,抓紧身下的丝绒被,享受着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愉悦,随后扬起唇瓣,摩挲着他发烫的耳垂,用力捏着,嘴里调侃道:“你撒谎!”


    “你就是吃醋了!”


    “怎么了,吃醋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承认一下有那么难吗?”


    闻煊受不了她这幅调笑自己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情场高手,他忍不住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轻啄了下她的眉眼,接话:“是,我坦白招了,我就是吃醋,就是不想你嫁给别人,所以你也知道我现在喜欢你了,你要怎样?”


    “安啦!不会对你怎样的。”


    她觉得男人很在意自己的婚事,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跟江南添的谣言,于是又说:“其实结婚是他们瞎传的流言,我没答应。”


    闻煊:“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我已经提前跟你告白了,如果没得到你准确的答复,我是不会随随便便开启新感情的。”


    “那你对江南添……”


    “之前喜欢过,现在只喜欢你。”


    这间房她没带旁的人来过,床柜摆着的崭新用品,她也从来没用过,最终随着一道强烈的触觉,钟遐迩眼角挤出一滴泪,是幸福的泪。


    男人神情紧绷,额头的汗从脸颊划过,温热,带着痒意。


    结束时,钟遐迩洗澡都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昏昏欲睡,全程由闻煊操持完后,又被穿好浴袍抱到外面沙发上。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闻煊用吹风机调到中档,帮她吹干时,她已经彻底陷入深度睡眠。


    闻煊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最后处理完卧室的残局后,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大床上。


    二人纠缠太久,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窗外太阳正盛,他细心地拉上窗帘开好合适的空调,给女人盖上被子后,让她睡了个安稳觉。


    不得不说,满腔的爱意会让人安全感十足,他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像个害怕失去的孩子一般,安静躺在另一侧,缓缓抚摸着女人的发丝,轻轻呢喃了句“对不起。”


    我只是太自卑了,才会不敢先你一步表白。


    随后他深沉地看了入睡的女人一眼,满目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