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溯(1)

作品:《表里如一[破镜重圆]

    其实主动告白也未尝不可。


    虽然前车之鉴被对方拒绝得遍体鳞伤,但钟遐迩自认为她是个不害怕失败的人,也有勇气再来一遍。


    毕竟换了个人,结果怎样还真的不一定。


    她也好奇像闻煊那样温柔的人,平日连拒绝都不怎么会,在听到自己对他告白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想到这儿她心底暗暗还有点期待。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时,二人起床后一起约着看了日出,随后在酒店吃完早饭,一起退房离开。


    钟遐迩回到最初存车的地方取了车,带着一人一狗,乘轮渡跨江,回了榆南市里。


    到市里后,钟遐迩还不想回家,就直接带他俩去了店里。


    大年初一,商业街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店开着,其余都是贴了对联的闭店状态。


    钟遐迩目光扫到展示柜上五花十色的优秀作品,突然来了兴致,想自己做一个,于是就亲自准备好工具开始创作。


    闻煊见状,坐在她身侧安静看着,偶尔提提意见。


    他们先是以黑色作为打底,红粉橙黄做四肢与额头的装饰,最后在上层撒了五彩斑斓的珠光粉和闪粉,经过机器烘干后,一个色彩新颖、自然清透的橘色系星空流体熊就这样完成了。


    可看着孤零零一个着实有点单调,闻煊就借着钟遐迩的灵感,毫不费力地模仿出一个星空蓝色系流体熊,同样好看。


    两个作品摆在一处,橘蓝cp,像一对情侣般令人遐想。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其中深意。


    这对流体熊,巧妙地纪念了他们昨晚一起看过的烟花秀。


    烟花已逝,可这对流体熊会永远保存下去……


    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临别前,闻煊又借着去卫生间的理由,偷偷送给钟遐迩订了份特别的新年礼物。


    半小时后,闻煊把手中花束递给钟遐迩的那一刻,二人都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上、耳朵上渐渐开始发烫。


    钟遐迩很意外,满口感动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说了句:“谢谢,我很喜欢。”


    较大束的粉色渐变玫瑰,说不清是多少朵,只觉得份量很重,她需要腾出两只手去抱。


    花的种类貌似是她前些日子在网上见过的很火的单品——仙子之吻,大束粉色花朵周边有白蓝色小花束点缀,蓝粉白的搭配简洁高级,赏心悦目。


    他们在附近一起吃了午餐,又在店里待了一下午,做了很多手工品摆在展示柜上。


    临近傍晚,闻煊独自带着小白离开。


    钟遐迩闭了店门就自己开车回了不远的复式公寓,她费力把花儿拆开分别放到几个精致的玻璃花瓶中,一边想着它们可以物尽其用,作装饰品好看,一边祈祷这些花儿能多活几天。


    做完这一切,她就回去见了母亲。


    甄女士见到她平安回来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温柔抱了抱她。


    母女二人的冷战也这样暂时告一段落。


    热闹的新年假期过后,众人又陆陆续续恢复往常,店铺开业职场人员继续上班,学校度过了正月十五后,也都开了学。


    自从钟遐迩出逃的那次夜不归宿被甄女士发现后,甄女士对她的照看就愈发谨慎,可以说是很严了。


    但确实也对她好些了,不再强制性带她参加饭局,应付那些生意人。虽然私底下该看的相亲男士照片一个也没少,但钟遐迩还是松了口气。


    这期间钟遐迩问过甄女士,让自己结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得到的结果便是,她必须找个对她事业有帮助的人。


    显而易见,甄女士更偏向白诗妤所说的后一种情况——家族联姻。


    在优秀的母亲眼里,女儿的婚姻于她来说必须是锦上添花,不能拖后腿,这道理她也懂。


    所以钟遐迩在母亲这种催眠之下,也就一拖再拖,渐渐淡忘了要跟闻煊表白的事。


    二人还当彼此是好朋友,偶尔分享日常生活,分享小白,也会在彼此心情不好时互相安慰打气。


    日复一日的分享欲逐渐又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对他的喜欢貌似也越来越浓。


    仅仅过了半个月,钟遐迩就已经不满足只跟闻煊在网络上聊几句就能随便满足的。


    她开始想他,想见他,想跟他面对面交谈,不想隔着虚假的网络联系。


    又是个周六,甄女士恰好有应酬回不来,管家和保姆提前准备好醒酒汤后,钟遐迩就放他们下了个早班,自己跑到负一楼酒吧台放肆了一把。


    她不太了解酒,平时跟白诗妤去酒吧也只喝过几款低浓度的果酒,每次两人一起,一人半瓶,除了那晚被江南添刺激到喝多的时候,还没有喝醉过。


    可不知为何,今晚她想闻煊的心已经到达了极点。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足足喝完一整瓶,喝完便神志不清地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双手扶颌拖住脑袋,抬头望着房顶的琉璃吊灯出神。


    不多时,她打了个激灵,忽然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方秒接。


    她没想到对方会接得这么快,此刻又喝了口酒,在听到男人清冷的声音后,瞬间被呛得憋红了脸,连续咳嗽了好多声。


    而对面男人就这样守在手机旁边,一面皱着眉听她咳嗽,一面不说话安静等她,眼底满是担忧。


    半晌后,钟遐迩清空嘴里的酒,喝过一口水缓解嗓子的痒意,趴在桌面上撑着额头慢悠悠地开口:“闻煊,我好像对你有点念念不忘了。”


    她丝毫不管自己的话多么语出惊人,就只想说出来,让那人听到。


    “你说什么?”男人吃惊反问后,又一语道破:“你是不是喝酒了?”


    钟遐迩没接话。


    而这边的闻煊已经坐不住了。


    他从刚开始就听到女人的声音迷糊又黏腻,有猜到她是因为喝了酒才会说这种糊涂话,但还是有意确认一番。


    骤然想起之前女人在酒吧被其他男人搭讪的事,怕再度发生,连忙急切追问:“你在哪儿?微醺?”


    “没有。”


    “我在家。”


    得知女人处境安全,闻煊心底的重石才渐渐落地,语气都温柔起来:“钟遐迩,你现在醉了。”他像哄孩子一样,安抚着她。


    “等你清醒以后再跟我说这件事,好吗?”


    听到不喜欢的答案,钟遐迩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对着手机反驳:“不好、不好。”


    “我现在就要说。”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见不到你还会想你,收不到你的消息会担心。我想我是鬼迷心窍了,满脑子都是你。难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


    钟遐迩还没等到男人的答案,就这样被上脑的醉意弄得昏昏欲睡,一下子睡了过去。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疼,毫无意外的是,钟遐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再睁眼时,头疼到快要裂开。


    好不容易清醒了十分钟,还没回忆起昨晚的事,就接到了甄女士的电话:“你何叔叔醒了,有话对你说,你来一下医院。”


    *


    病床前,钟遐迩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坐在软椅上为何宏天剥橘子。


    扑面而来的橘子香气,酸酸甜甜,让钟遐迩清醒不少。


    中年男人这次昏睡的日子变长,身体精神状态比之前看起来更差了,语气也很轻柔,仿佛羽毛抚过耳侧般:“听你母亲说,带你相亲看过的那些你都看不上?”


    钟遐迩点点头,把橘子瓣递到他手上,回他:“我没办法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下半辈子。”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南添?”


    何叔叔突然提起这个很久没见的人,钟遐迩还狐疑了片刻,才否认道:“没有,他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早不喜欢他了。”


    “说起来南添那孩子也很不错,如果你实在没有喜欢的,我可以撮合你们。”


    钟遐迩不想听见这种话,连忙否认:“他是我最不想嫁的人。”


    何宏天看着钟遐迩这幅忧愁模样,以为二人在吵架,是女孩单方面生气,秉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态度,想劝劝她。


    他想过,江南添那优秀的工作能力,如果来做自己的女婿,也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他知道钟遐迩是个不爱操心公司琐事的人,正好可以让江南添在背后做贤内助。


    于是又语重心长地说:“现阶段,他是最适合你的。”


    “他工作能力很不错,我相信婚后他一定能帮你管理好我这偌大的公司。”


    听到不满意的话,钟遐迩皱了下眉,直视着男人的眼神,认真拒绝道:“何叔叔您别这么说,您不会有事的,我也不要你的公司,更不会嫁给江南添。”


    “或许我从前年少无知对他有过好感,但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你非让我跟他结婚,抱歉,我真不行,不能接受,我也没办法跟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何宏天不理解她这样决绝,语气升了起来:“为什么?”


    “与其找陌生人,南添这孩子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


    钟遐迩点头应和了一声是,后道:“他是没什么不好,我就是单纯不喜欢他。”


    “他呢?”


    “您在这儿劝我,那他呢?他怎么想的?”


    钟遐迩觉得江南添一定不会答应的,毕竟那次他把自己拒绝得那样彻底,后面又有了新欢,还一起上门见过家长,照理说该是好事将近的结局,怎么想都不可能同意跟自己的这门婚事。


    “南添……”何宏天顿了下,他早猜出钟遐迩心里在想什么,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把昨晚他和江南添讨论好的结果说了出来:“他已经同意了。”


    钟遐迩震惊地瞪大眼睛:“什么?”


    江南添到底搞什么鬼?


    明明拒绝自己的是他,现在又想跟自己结婚,他真当自己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难道她就需要一直附和他而活?他想怎样就怎样?


    简直是个神经病!


    想到这儿,钟遐迩气得满眼冒火星,她恨不得直接杀到对方家里,拉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可理智不允许她发疯。


    知道她的性子随了甄淇,倔强又独立,何宏天也不想过于逼迫她,语气降下来:“他还有一个礼拜就出差回来了,在这期间何叔叔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不考虑,我拒绝。”


    “遐迩,别孩子气。”何宏天的耐心也降下去一半,自己半躺回病床,闭目养神:“等你见过他这一面,再做决定也不迟。”


    “那如果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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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可以选择和喜欢的人结婚么?”


    何宏天没料到她会说这个,也好奇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最后的最后,他说:“你不要为了躲避婚姻,就故意找个不存在的虚构角色来撒谎骗叔叔。”


    听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钟遐迩脸色也比刚刚好很多,勾唇说:“如果确定了,我会带他来看你的。”


    “好。”


    说完,何宏天闭了闭眼,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


    周六上午,黎明之光总部大楼正厅。


    闻煊在门口做完迎宾工作后,就被经理派到VIP贵宾休息区接待顾客。


    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两侧,刚刚讨论完服务行业发展趋势,其中一名带着眼镜的男人盯着酒店左看右看,忽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听说江家公子马上就要跟何氏那位外来千金联姻了,到时候界内肯定引起不小的轰动,股票肯定也会涨一波,不如我们提前买入最后再抛出去收割一下?”


    另外一个微胖男人哈哈大笑了几声,说:“这不是对家变亲家吗?江鸣那人能甘心居于何宏天之下?”


    “谁知道呢,说不定未来荣达酒店也能跟黎明之光并列第一,做大做强呢……”


    二人后面说的话闻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周前他才知道二人口中的外来千金是钟遐迩,他的心早在两人说江南添跟钟遐迩联姻时,就已经飞到天外去了。


    倒水的手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注意到眼前水杯已满,水流顺着杯壁不知不觉溢了出来,实木桌面湿了大片。


    “你小子干什么呢?”


    眼镜男大喊一声,唤醒了出神的闻煊。


    闻煊知道自己犯了错,立刻态度端正地弯腰道歉:“抱歉,实在抱歉先生,水凉了,我去给您二位换水。”说完他就逃一般地跑到酒店后厨。


    心已经乱了,明明礼拜一她还在跟他告白,本想着等放假好好约她出来谈谈,怎么忽然就要嫁给江南添了?


    闻煊不知该做什么,要做什么。他一听到钟遐迩要嫁给别人,脑子就糊作一团,想不到任何办法。


    他怕她真的嫁人。


    也怕她嫁给那个人。


    可不嫁给江南添还会嫁给别人,总归不是嫁给他。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冰冷的水让他找回几分自我。


    黑瞳紧盯着镜子里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自嘲地扯扯唇角。


    他这样子,着实配不上她,或许他早该抽身。


    接下来一整天他都浑浑噩噩,不自觉地犯了很多错,完全不像被评为优秀员工的他,最后无奈被经理要求提前下班,扣半天工资。


    他走在街上,看见一家便利店,鬼使神差走了进去,学着大人解决烦恼的方法,买了盒烟和一根打火机,试图通过抽烟把脑袋里女人的身影尽数忘记。


    出了店门,他靠在墙角,笨拙地拿打火机点烟,风有点大,他点了好多次才成功。


    看着终于燃起火星的烟头,他喜极而泣,直接往嘴中塞去。


    才吸了一口,他就被这股陌生的焦香味呛到,嗓子受不住这么猛烈吸入,像干嚼了许多灰尘,硬生生被逼得咳嗽起来,咳得呕吐,眼泪都出来了几滴。


    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适合他,就算努力强融也不一定会得到好结果。


    那晚他一夜无眠,用一整夜的思考做了个决定。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周五下午他下课后又一次去店里,用缠花做了个海棠花胸针,临走时跟店员说把胸针用礼盒包装起来送给店长,还在里面塞了一张银行卡,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至两天后,钟遐迩去店里视察,拿到礼盒后,皱着眉拆开,听小汐说这是对方送她的新婚礼物,有点生气。


    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他,他还要送自己新婚礼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铁了心要膈应她么?


    小汐最近又添加了许多网络热门歌,就这样很符合情景地放了一首歌《四点的海棠花未眠》,里面的歌词恰好提到海棠花,钟遐迩就认真听了几句。


    其中两句印象最深:


    海棠无香,意为暗恋。


    我的不舍,你看不见。


    钟遐迩很难不去把这两句词与手上的胸针结合。对方送她这份礼物,不像是纯粹的祝福,好像是在告别。


    这人,真的很奇怪。


    他就那么懦弱,连告别都不能亲自来跟她说?


    她眼底翻涌着一种不悦、悲伤还有些许愤恨。


    胡乱翻到礼盒最底层,却在里面又见到一张银行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失……


    她气急败坏,走到储物间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打了五次,对方终于接起来。


    她开门见山,情绪很急:“这三百万你哪儿来的?”


    “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


    “连告别都要靠别人的手?你难道没有什么要亲自跟我说的吗?”


    对着沉默的电话等了半晌,男人终于有了回音:“没有。”


    “你确定没有?”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还要上班。”


    钟遐迩朝着手机那头的人吼了一声:“闻煊!”


    “你真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