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宇帮忙把所有东西都拿到家里，其中就包括周南枝在西北买的炉子、帐篷、还有在镇里买的东西。


    周南枝邀请霍承宇过夜再走，被霍承宇拒绝了。而季昭被李军明叫去。


    季昭把退伍的事情和李军明说了，李军明虽然有些惋惜，却也知道是没办法的事。


    季昭本来是少尉军衔，这次立了大功本来要升到中尉的，由于要退伍，组织又把他破格提到了上尉。


    退伍金也有一千，还给安排了市钢铁厂的副厂长位置，考虑到季昭身体的因素，一年以后上任，待遇可以算是极丰厚的了。


    “行，我知道了，快回家吧，看看孩子，我就不留你晚饭了。”李军明说道。


    季昭和李军明是老朋友了，没有假客气，打声招呼转身离开。


    他是真的想小满和石头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现在什么样了。


    这么想着，季昭加快了脚步。


    半路，却被人拦住了，是叶腊梅。


    季昭猛地收住脚，抬眼望去，只见姑娘扎着齐整的麻花辫，碎花棉袄的领口掖得严实，脸颊红得像浸了胭脂，显然在风里等了许久。


    “季大哥，你回来啦。”姑娘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憨。


    季昭被拦住第一时间看向来人，很眼熟，但他想不起来是谁了，只记得是村子里的人，只能沉声道：“你是？”


    叶腊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很快调整好状态，又继续说道：“季大哥，我是叶腊梅啊，大堆东头叶家的女儿。”


    季昭点了点头，叶家好像是有个小女儿来着，叶老太快四十生的，听说宝贝的很。


    不过，和他家一向没什么交情。


    “还有事吗？我要回家了。”说罢，就要绕过叶腊梅离开。


    叶腊梅再度拦住季昭，崇拜的开口：“季大哥，能和我讲讲部队的事吗？肯定特别有趣吧。”


    “有趣？”


    听了叶腊梅的话，季昭有些不耐烦，本来因为先回家被拦住，还要和不熟的人说无关紧要的话，现在竟然有人和他说部队有趣？


    季昭严肃下来：“没什么有趣的，抱歉，我要回家了。”


    季昭脚步未歇，径直从叶腊梅身侧走过，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没有半分停留。


    叶腊梅僵在原地，脸上的娇羞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那道决绝的背影冻住。


    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叶腊梅望着季昭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那抹军绿色彻底融进村口的炊烟里，才缓缓松开手。


    不要着急，自己还有机会的，他都打听了，季大哥和那个知青根本不熟。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带着饭香的热气瞬间裹住季昭，将门外的风雪寒气彻底隔绝在外。


    果然，周南枝已经做好饭等他回家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再大的风雪此刻也融化了。


    有个家真好。


    见季昭回来，周南枝开口道：“回来啦，正好，开饭吧。”


    餐桌上，石头趴在桌边，小手攥着筷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红烧肉，嘴角的口水都快滴到桌布上，他真的好像阿姨做的菜啊，虽然奶奶总是给他单独做肉，不过和阿姨做的根本不是一个味儿。


    小书言坐在对面，看似端着架子，眼神却忍不住往排骨上瞟，见石头那副馋样，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呆子”，可肚子里的馋虫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话说，真的好香啊。


    周南枝今天做了三菜一汤，红烧肉，蒜香排骨，虾皮海菜鸡蛋汤，还有一个他见过的菜——土豆茄子炒辣椒。


    虽然全是素的，不过看起来味道特别好。


    好吧，也不怪小呆子馋成这样。


    季昭没急着动筷，目光扫过餐桌，最后落在里屋的摇篮边：“等会，我先看看小满。”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襁褓里的小家伙抱起来，小满白白胖胖的，小脸蛋透着健康的粉。


    小满不认识季昭，不过看见他也不怯生，只是小脑袋一个劲往周南枝的方向转，露出甜甜的笑。


    如今石头生龙活虎，比刚来时健壮太多，也不再怯生，很爱说话。


    季昭指尖碰了碰小满软乎乎的脸颊，悬了许久的心彻底放下。


    他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可对于家人，总是亏欠的。


    好在，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还有机会去弥补。


    把小满放下，季昭来到餐桌前，看见虾皮海菜鸡蛋汤，有些疑惑，“咱们家哪来的这些食材？”


    他记得他没买这些东西才对啊。


    没等周南枝解释，石头站起来抢先回答：“我知道，是阿姨走之前在供销社的副食品商店买的，是石头陪着一起去的哦。”


    季昭点了点头，没在追问，周南枝松了口气，其实她在供销社的副食品商店确实买了一次，不过很快就吃没了，后来一直是她从空间里拿的。


    她喜欢吃紫菜虾皮汤，所以备了不少。


    周南枝默默的打算，以后还得谨慎点，季昭的敏锐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不管怎么说，这一顿所有人吃得都十分满足，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夜色漫进窗棂时，新的难题总算浮了水面——“晚上怎么睡？”


    周南枝早有准备，语气轻快又妥帖：“你和石头、书言睡大屋，我带着小满就睡小屋，晚上给他泡奶粉也方便。”


    季昭垂着眸，唇线抿成一道浅弧，沉默片刻还是轻轻应了声“好”。


    这边周南枝卸了心事，眉眼都亮着松快，转头却见季昭仍低着脑袋，额前碎发垂下来，把情绪遮得不明不白，倒显得方才的妥帖里，藏了点没说透的沉郁。


    周南枝烧了不少柴火，周南枝和小满睡在小屋，配上周南枝带的七斤大棉被，十分暖和。


    波折了许多天，周南枝总算能卸下满心疲惫，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是夜，万籁俱寂，屋里的每个人都睡得沉实。连向来夜里要醒两三次的小满，这晚也格外乖巧，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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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扰。


    翌日清晨，周南枝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困顿一扫而空。


    刚坐起身，就见小满早醒了。


    小家伙安安静静躺在襁褓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听见动静转头，看见周南枝，软软的小身子一翻，趴着仰起头，露出了没牙的笑脸。


    周南枝的心瞬间被这模样萌化了，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脸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小满真是天底下最乖的宝宝啊，是不是呀？”


    小满“啊啊”应着，小脑袋还一个劲往上抬，周南枝顺势将她抱进摇篮，转身去冲了温热的奶。


    小满咕咚咕咚喝得欢快，小腮帮都鼓了起来。


    想着昨晚的饭菜已经足够丰盛，周南枝打算今早简单些——蒸一笼暄软的馒头，再把剩下的排骨炖成玉米汤，配上季母送来的脆爽咸菜，便是一顿舒服的早餐。


    她拎着柴火往灶房去，刚蹲下身试着点火，才发现柴火潮了，火星刚冒就灭，正急得蹙眉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火折子。


    周南枝抬头，才见季昭不知何时起了床，正半蹲在灶前，指尖灵活地调整着柴火的角度，没一会儿，橘红色的火苗就“噼啪”舔舐着柴薪，暖光映亮了他的侧脸。


    “你还会这个？”周南枝眼底满是惊讶。


    季昭指尖掸了掸沾上的灰，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好笑：“我好歹在乡下呆了十七年，这点事还是会的。”


    “哦。”周南枝轻应一声，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原来不会的，只有她而已。


    灶火的暖意漫过来，裹着空气中渐渐升起的馒头香，让这寻常的清晨，多了几分踏实的温柔。


    冬日的日子总带着几分闲淡，季昭一早去了季家，周南枝估摸着是和季家人解释去了。


    所以，屋里便剩下周南枝和两个孩子。


    她搬来小桌，摆上纸笔，打算趁着这安静时光，给石头和小书言“开课”。


    石头从没进过学堂，得从最基础的认字数数教起。


    小家伙性子稳，坐得笔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南枝手里的笔，连她写下的每一笔横竖都不肯错过。


    教他念字时，他跟着小声重复，哪怕念得慢，也字字认真，半点不敷衍。


    一旁的小书言就不同了。


    周南枝翻出早前准备的卷子，难度约莫是五六年级的水平，递过去时还想着他或许要琢磨一阵。


    可小书言接过笔，审题、演算、落笔，动作流畅得很，没一会儿就把卷子递了回来。周南枝拿起一看，竟是满篇红勾，又是个满分。


    看着两个孩子，周南枝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等开春天气暖了，就送他们去正经上学。


    石头底子薄，她再教些日子，把拼音、算术这些基础打牢。


    小书言天赋高，其实直接上初中也未必吃力，可转念一想，他年纪还小，要和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同学相处，难免会有不便，还是先让他从六年级读起，慢慢适应校园生活更稳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