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啾……”


    莉莲娜刚要点头答应，忽然听见了不知何处传来的细小声响。


    “等一下。”她伸着手，做出噤声的手势，侧耳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偏去。


    “呜啾……”


    果然，又响了一声。


    似乎是什么生物的求救呜咽声。


    城堡附近虽然被索拉纳斯布置成了漂亮的山丘，但他作为骨龙的威压还在，白骨湿地除了少数昆虫，几乎没有别的活物，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别的生物的叫声。


    她不由得显得有些担心，又朝那边走了几步。


    “嗯？”索拉纳斯诧异地哼了声，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显然大家都能听得到那细微的呜咽声。


    “好像有个小东西受伤了，我们去看看吧？”


    “一只没什么用的小灰鸟罢了。”


    这句话不知为何，戳到了她的神经，莉莲娜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又硬生生咽回去：“你……城堡活物太少了，我们救一下它好不好？多一个小家伙陪着卡西，陪着我，陪着你，不好吗？”


    索拉纳斯皱眉沉默了会，才又继续说道：“一只日报鸟。”


    “日报鸟？”


    “住在城外的巫师经常养这种鸟，每隔两天回一次家，给巫师带来城里各处发生的事情，再回到王城，继续搜集讯息，大多数寿命很短，有的是因为过度劳累，有的就像现在你听到的这只，受伤死在野外。”


    莉莲娜不自觉蹙眉，她眼中慢慢浮上心疼，复又抬眼看着索拉纳斯：“我们收养它好不好？”


    “你确定吗？可能养几天之后，它又回到自己主人身边了呢？”


    “先养着嘛，你看它受伤了，多可怜啊，万一它留下来，我们不也能知道外面的事情了吗？我好久没回王城了。”


    说到这，莉莲娜敛眉，显得有些悲伤。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卡西着急地踱步，小狗指甲踏在地上的“嗒嗒”声。


    莉莲娜维持表情维持得有些累了，她小心地抬眼，试图瞥下索拉纳斯的表情，没等她看清，后者重重地叹了口气，吓得莉莲娜立马收回视线。


    “我能从这只小鸟身上看到一些命运走向的改变。”


    莉莲娜心凉了半截，在心里默默给小鸟道歉，索拉纳斯必然不会为了命运为谁妥协的。


    “很……严重吗？”她试探着问道。


    “有点模糊，我看不大清未来的走向，最近总这样……”


    “什么？”


    “总之就是看不大清，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他话说得模糊，莉莲娜没过多考虑，她更在乎小鸟的安危。


    “那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它一只小鸟会做什么坏事呢，对不对，索拉纳斯，我们收留它好不好。”


    索拉纳斯再次叹了口气，他眼眸半闭，目光似乎穿透了莉莲娜，看到了某些遥远的、不定的未来。


    沉吟片刻，他的视线才重新聚焦在她写满期盼的脸上：“好，”他终于松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食物会让餐桌准备的。其他的，由你负责照顾。”


    “太好了！那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我和卡西去救它！”


    “城堡背后树林里，有个很显眼的灌木丛，去吧。”


    说罢，莉莲娜顾不上再和索拉纳斯寒暄，带着卡西，一人一狗朝着树林飞奔而去。


    索拉纳斯眼神落在奔跑的少女身上，直到她彻底隐没在树林中。


    翻找了一阵子，莉莲娜总算看见了那只小鸟。


    阳光穿过树林缝隙，洒在受伤的小鸟身上。


    它通体灰色，翅膀上有少量血迹，脚上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莉莲娜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手里，手触碰到那颗石头，捻起手指将它拿了下来。


    那颗石头忽然飘到半空中，一阵浅浅色调偏黑色的光闪过，变成了一个卷轴。


    莉莲娜来不及探究卷轴内容，只用空闲的手接过。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卷轴，一个念头飞速闪过——这里面是王城的消息吗？


    旋即被她压下，现在还是救小鸟最重要。


    将卷轴递给卡西，后者张开嘴巴稳稳叼住。


    她双手捧着小鸟。


    嘴里念起治愈咒的咒语，手中冒出浅绿色的光，小鸟伤口愈合，血迹消散，只是那双小眼睛还没有睁开。


    野外渐渐起了风，入秋后天气越来越凉。


    莉莲娜缩了下脖子，将小鸟捧得更紧了。


    “我们先回城堡吧，刮风了。”


    卡西点点脑袋，跟在莉莲娜身后。


    回到城堡后，索拉纳斯已经在书房办公了，不便打扰他，一人一狗决定自己给小鸟安置住处。


    商量一番后，决定把小鸟的窝安在卡西房间。


    卡西把它收集的自己掉的毛从窝旁边的小盒子里叼出来递给莉莲娜，莉莲娜用手将毛拢成鸟窝模样，再用塑造咒，将其定形，最后成功造出一个柔软暖和的鸟窝。


    将小鸟放在里面后，她们蹲在它身边，小声地讨论着。


    卡西：“莉莉，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莉莲娜：“取名字……不如，叫索索吧。”


    卡西：“索索？”


    莉莲娜：“对啊，索拉纳斯城堡里的小鸟，和他名字一样也很正常吧。”


    “呜啾”一声微弱的鸟叫传来，莉莲娜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卡西，小狗圆溜溜的黑色眼睛转了转，鼻尖耸动。


    “呜啾……”


    两个人对视了会，慢慢转过头看着窝里的小灰鸟。


    “呜啾”


    它又叫了一声，莉莲娜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小鸟缩了一下，受伤的那边翅膀僵硬地不敢动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痊愈了。


    莉莲娜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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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连忙跑出房间，到餐厅里转了会，寻找城堡里囤积的粮食。


    忽然，地面上慢慢出现一小个小木碗，里面放着一把谷物。


    没深去探究这是哪来的，莉莲娜端起来，回到了房间。


    小鸟一见到这些东西，就往前跳了两下，“呜啾？”


    莉莲娜慢慢地把东西递到它眼前，小鸟蹦跳了两下，才低下头啄食着。


    她刚要收回手，小鸟却受惊，扑腾了几下翅膀，飞起来了。


    它在房间饶了两圈后落在高处架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人一狗，不时啄啄自己的翅膀。


    莉莲娜无端从它的脸上看出来喜悦和惊讶。


    僵持了一会，小鸟从高处飞下，落到莉莲娜肩膀处，亲昵地蹭了蹭她。


    安静了好一会的卡西，看见这幕，也开心地大幅度晃起尾巴。


    “你叫什么名字啊？”卡西鼻子耸动凑过去，小声问道。


    “呜啾。”


    卡西：“叫呜啾？”


    “呜啾！”


    “莉莉，它叫呜啾！”


    “呜啾呜啾！”


    小鸟扑腾翅膀飞到莉莲娜眼前，她连忙伸出手，为它提供了一个小平台：“索索，你叫索索吧。”


    “呜啾呜啾！”小鸟扇着翅膀，显然是不满意。


    但莉莲娜不死心，又叫了一声：“索索？”


    这一次，小鸟直接飞到她头顶，轻轻啄了啄她的发丝，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呜啾！呜啾！”声。


    意识到再逗它，自己可能会失去一些头发，莉莲娜才笑着投降：“好啦好啦，那就叫你呜啾！”


    “呜啾——”它居然模仿起鹰长啸来，虽然威力和气势都小了不少。


    “那呜啾，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呜啾呜啾？”


    “就是留在这座城堡，在卡西房间给你搭个窝，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呜啾……”


    “你还是可以去城镇里收集资讯，但最后回到这个城堡。”


    莉莲娜掏出刚才从呜啾脚上拿到的卷轴，摊开看，已经是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想来，呜啾应该失踪了好久，不知道它主人是不是已经换了一只日报鸟了。


    “呜啾呜啾。”


    小鸟又叫了几声，慢慢蹭着莉莲娜的手指，显然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莉莲娜和卡西对视一眼，开心地笑了。


    与此同时，书房内。


    索拉纳斯未在办公，他静立在窗前，逐渐暗下的日光为他银白的发丝镀上一层明黄色彩。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实处，好似穿过一切，清晰地看见了那个房间里的温馨一幕。


    自从莉莲娜来到城堡后，与她相关的一切人事物的未来，他都看不清晰了，命运线杂乱无章，紧密地缠绕着她。


    他垂下雪白的眼睫，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