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山雨欲来

作品:《娘娘要上位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良久,皇后才冷冷开口:“罢了。本宫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从今日起,你便在各宫各局之间查案,旁的地方,哪儿都不许去,撷芳殿亦在其列。本宫只给你七日时限。”


    她微微前倾身子,凤眸低垂,注视着伏在地上的沈怀瑾:“七日后,若拿不出真凭实据,两罪并罚。届时,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沈怀瑾连忙叩首:“臣妾谢娘娘恩典!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娘娘所托!”


    “下去吧。”


    沈怀瑾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告退。


    待她起身时,膝盖早已跪得发麻,踩着那一地珠子踉踉跄跄地退出东暖阁,险些又摔了一跤。


    皇后扔给她一块鎏金凤纹令牌,冰凉的金属握在手里,像块烧红的烙铁,这哪是什么查案信物,分明是道七日夺命的催命符。


    她一刻不敢耽搁,吩咐雪盏去撷芳殿取些换洗衣物,自己则揣着那块沉甸甸的令牌,径直往尚食局去。


    欣嫔身上的松脂香味,她至今记忆犹新,怕不是她用的某种脂粉油膏。这念头一动,她便想起了尚食局的职司。


    六局之中,它不仅掌管御膳,更因“药食同源”之理,负责为各宫调配那些用以润肤、香身、驻颜的脂膏香粉。花蕊、果油、蜜蜡等物,皆由尚食局采买入库,再调制成各色膏体。


    若那异香真来自某种特制的香脂,尚食局的原料出入与成品调配记录,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


    尚食局的刘嬷嬷见了沈怀瑾手中那枚刻着凤纹的令牌,脸色顿时变了变。凡持此令者,等同皇后亲临。


    她不敢怠慢,殷勤地将沈怀瑾领到后院库房:“沈小主,您请。这库房许久没人来了,小主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沈怀瑾点点头。刘嬷嬷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地窖般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库房像是一个巨大的香料冰窖,隔绝了外头春日午后那点可怜的暖意。寒气贴着地砖弥漫上来,丝丝缕缕往人骨头缝里钻。


    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那冷冽的空气里,香气层层叠叠,有花香的清甜、果香的馥郁、药香的清冽,混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她抬眼四顾,只见库房宽敞,四壁皆是高大的木架,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大大小小的瓷罐、木盒。


    沈怀瑾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在撷芳殿用的那盒面脂,还是入宫时母亲塞给她的,早就快见底了。平日里省着用,每回只敢拿小指头蘸一点点,一丁点都舍不得浪费。


    如今看着这满满一库房的好东西,她只觉得心里有只小爪子在挠。


    那盒“百花凝露膏”,名字起得跟仙女用的似的,一看就是抹上去滑溜溜、香喷喷的那种。旁边那罐“桃花玉女粉”颜色粉嫩嫩的,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扑上后,面若桃花、顾盼生辉的模样,皇上还不得停下来多看两眼?


    她咽了咽口水。沈怀瑾,你可真出息。皇后的七日催命符还揣在怀里呢!脑袋都快搬家了,你还惦记什么驻颜膏?就算抹成天仙,砍头的时候该疼还是疼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些瓶瓶罐罐上移开,转向刘嬷嬷抱来的那几本厚厚的账册。她翻得仔细,时不时起身去架子上核对,细细寻找有没有她在寻找的那个气味。


    约莫一个时辰后,雪盏抱着包袱寻了过来。


    窗外的天色像是打翻了墨汁的砚台,黑沉沉地压在头顶。偶尔有几道闪电在云层深处明灭,照得天际忽明忽暗,却迟迟不见雨落下来,只有闷雷隐隐地从远处滚过来,沉闷而压抑。


    雪盏一进门便被那香气熏得连打了两个喷嚏:“小主,您怎的在这种地方?”


    她放下包袱,忿忿不平:“虽说是春日了,可这屋子阴冷得跟冰窖似的,连个炭盆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小主如今好歹也是得了皇上青眼的人,皇后娘娘怎能说罚就罚?再说了,小主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分明是在替皇后娘娘办案!”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忿:“要不是小主胆大心细,私闯猎苑查出那些线索,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当年大皇子是被人谋害呢!结果倒好,苦活累活都是小主干的,到头来还落了个禁足继续查案的下场!”


    她气呼呼地一跺脚:“小主怎么不去向皇上禀报?让皇上评评理!”


    沈怀瑾翻档案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雪盏那副恨她不争气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这案子牵扯到后宫,后宫之事,本该由皇后娘娘做主,他插手进来,回头皇后娘娘心里怎么想?”


    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跟皇子身亡的案子早就结案了,结案的折子上可是盖着皇上的玉玺。我现在跑去说''陛下,这案子有问题,不仅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连大皇子都是被人害死的!’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让皇上的脸往哪儿搁?那不是禀报,那是打脸。”


    雪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沈怀瑾又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条。”


    她压低声音,面色凝重了几分:“你没在凤仪宫暖阁里,不知道皇后娘娘当时那阵仗。”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那屋子昏得跟阎罗殿似的,皇后娘娘往那儿一坐,我只觉得自己是被押上公堂的犯人,三木之刑还没上呢,魂儿先丢了一半。”


    雪盏倒吸一口凉气。


    她伸出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最后她说,日后芷昭公主但凡有半分差池,沈家满门都得跟着陪葬。”


    雪盏的脸色顿时白了:“皇后娘娘……竟这般……”


    “这还不算完。”沈怀瑾叹了口气,“你平日里在宫中走动,总该听过些传言吧?皇上当年能登上大宝,皇后母家出了多大的力?”


    雪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再看看皇上待皇后的态度,敬爱有加,排场体面全部给足了,皇后说一,他何曾说过二?”沈怀瑾摊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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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奈地摇摇头:“所以你说,这事若真翻到皇上跟前,只怕我话还没说完,皇后娘娘就先知道了。到时候她面上不动声色,回头随便找个由头……”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这小命可就交代了。”


    雪盏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那……那小主岂不是白受这委屈?往后可怎么办?”


    “什么叫白受?”沈怀瑾重新拿起档案,继续翻找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自嘲,“这叫——案子是皇后娘娘的案子,功劳是纪贵人的功劳,黑锅是我背的黑锅。”


    雪盏听得心里发酸:“那小主图什么呀?”


    “图什么?”沈怀瑾苦笑,“图活着呗。”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命的洒脱:“谁让咱是这尚食局里的姜蒜呢?姜蒜有姜蒜的活法,炒菜的时候少不了咱,装盘的时候挑出去,上了桌更没人记得咱。”


    雪盏看着自家小主那副“看开了”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默默地去角落里找了个破旧的炭盆,想办法给她生点火取暖。


    沈怀瑾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又一道闷雷从远处滚过,震得窗棂微微作响。风也大了起来,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摇晃晃,在墙上投下忽长忽短的影子。


    她将手中一卷档案轻轻放下,对还在努力想让炭盆燃得更旺些的雪盏说:“行了,别折腾了,这炭受潮,点着了也是烟。天快黑了,你回去吧,明早再来。”


    雪盏一愣,立刻摇头:“那怎么行?小主您还在这儿呢,奴婢得陪着您!”


    “陪什么陪?”沈怀瑾摆摆手,故作嫌弃地皱了皱眉,“我这是奉旨禁足,又不是来此小住。你跟着我守在这儿,主仆二人整整齐齐,铺盖卷一摊,倒像是把尚食局当新宅了,哪还有半分受罚的样子?”


    雪盏急了:“可这地方这么冷,小主一个人……”


    “一个人才能显得境况凄惨,博人同情嘛!”沈怀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快回去吧。你在这儿,我还得操心你冻着饿着,净给我添乱。回去睡你的暖和被窝去,顺便看看咱们屋里那盆兰花要不要浇水,这差事够重要了吧?”


    雪盏哪能不明白沈怀瑾是心疼她,眼圈微红,还想争辩:“小主……”


    “这是命令,”沈怀瑾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赶紧走,再磨蹭,小心我扣你月钱买新裙子穿。”


    雪盏被自家小主这“狠毒”的威胁弄得哭笑不得,知道拗不过,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怀瑾目送雪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敛。


    这丫头,傻乎乎的,非要跟她一起受罪。


    沈怀瑾收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档案上。她就着昏黄的烛火,一摞摞泛黄的册子在她手中翻过……


    “小主!小主!”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雪盏去而复返,猛地推开房门,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她跑得发髻散乱,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