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雪泥鸿爪

作品:《师父她命我读书

    萧父亲自送顾淮岸出门,刚刚在门口还能勉强稳住身形,转过身时脸色一下就黑了,低声呵斥:“去给我把萧笙言喊来。”


    秋日里的柳条显得干枯,柳枝旁边站着一道不卑不亢的小小身影,“求父亲母亲成全。”而后虔诚一拜。


    从小双亲尽失,幸而得太后收留,才有了后来的太子女师,萧笙言几乎从未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若不是经此灾难重获新生,她才得以从萧父萧母那里感受到真心。


    可那份真心从来不是对她的,若有朝一日他们知道她不是她的女儿,那这份真心还能维持多久呢?


    嘴里涩涩的。


    也许这段婚姻可以斩断和萧父萧母的联系,以避免以后的痛苦。


    “你可知如若眼下成婚,你要受多大的委屈?”萧母眼睛发红,替女儿不值,“那年你长姐懂事,不愿让我们为难,自愿进宫为妃,却也断送了她后半生的幸福,而现在我们为了你的婚事发愁,不想你走了你长姐的老路……”


    萧笙言眉头蹙起来,看来萧齐歌在宫里并非自愿,怪不得每每见到她时脸上的愁绪遮也遮不住。


    这门婚事是二老两人思虑良久才定下的,却最终因为她的意愿选择退婚,可如今萧笙言真是太胡闹了。


    摊开手细数萧笙言的过错,萧尚书有板有眼地教训自己的女儿。


    “婚姻岂非儿戏,只能容许你一改再改?”


    在二老喋喋不休的嘴皮子下,她也不吭声了。


    安静下来,夫妻俩人只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你这回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是。”


    “好,我差人纳财。”迅速背过身去萧尚书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萧笙言看不见,可萧夫人却看得清楚,他那是在擦眼里闪烁的泪。


    他在舍不得。


    可这回是真真切切要出嫁了。


    之前这段婚约拖欠了大半年,而如今只短短旬日便准备完毕,只等婚礼那天的来临。


    纳彩、问名、问吉流程一切从简,只因顾淮岸母亲去世不久,就连婚礼那日都不得添红妆大肆宣扬。


    但她丝毫不在意,说到底,也许顾淮岸当真是清白的,可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消散对他的仇恨,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她是他为自己亲母加上族谱的筹码,而顾淮岸是自己可以逃离掌控的跳伞。


    各取所需罢了。


    难得今日出了些太阳,荷叶一大早在外晾晒的衣服午时就干得差不多了。


    搂着一大筐衣物进屋的时候,萧笙言正在捣腾房间,她需得尽快把带离萧府的行李都打包好。


    衣服往那桌上一堆,荷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今日顾家托了媒人来问姑娘的八字好去和姑爷的八字相算,姑娘你可想知道那算卦的如何说?”


    礼还未成,荷叶就已经大胆喊起了姑爷来,实是太不像话了。


    “我不想知道。”萧笙言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


    可荷叶还是不死心般跟在她后头,“算卦的说‘八字相合,婚后定然琴瑟和鸣,还能助力一方在官场上步步高升’。”


    看着荷叶煞有介事,她用食指按在荷叶的脑门上。


    “这“琴瑟和鸣”一听,便可知这算卦的,竟然是个半吊子骗钱的。”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后半句还有些令人信服。”


    荷叶小声蛐蛐:“可姑爷如今已经身在高位了,还能上升到哪去呐。”


    装作没听见,萧笙言一笑而过坐在梳妆台前。


    为什么这后半句就不能是她萧笙言?


    她这一收拾起来,才发觉任务之重。


    女子妆奁上的物件儿更是稀奇繁琐,那些多半是真正的萧家二女儿从各处商人那里淘来的,还有那些亮得让人离不开眼的衣裳。


    她只挑了几件还看得入眼的。


    打开那张竹丝缠成的妆奁时,里面只一块用张素净的帕子,里面东西被包裹得好好的。


    很奇怪,萧笙言被莫名吸引了过去,将那帕子盛在手心里端详,从边角带起往两边展开。


    一块清润的翡翠龙鱼佩,质地细腻,定然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


    勾起玉绳,无意间一张纸片被带落,她先前居然并未注意到。


    弯下腰来,半开的纸页依稀见得几个字,字迹所以并不好看,却也是下了功夫写得极其认真的。


    只那看得见的几个字——江直,足以让她眸光停滞一瞬。


    这当是重生前的“萧笙言”所写。


    纸张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偷窥,在犹豫纠结之间还是选择了开启。


    很长一大段文字,她看得越发心揪揪的疼起来,每看一段就要歇下来缓口气。


    那是一个女孩真挚的情感却付诸东流的故事,也是它让萧笙言了解到她此前对原主的看法全然是错。


    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她主动想出门晒晒太阳。


    院子里一小束阳光斜斜照进来,秋天的阳光并不暖和,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又转了冷。


    荷叶适时添了件外衣在身上,她更觉难受了,“荷叶你知道我曾经还倾心过江直吗?”


    “不知道啊,怎么会突然这般说。”荷叶愣住了,还以为是姑娘快要嫁人了,有些唏嘘。


    看吧,她瞒过了所有人,将自己的这段感情珍藏在看不见的宝盒里。


    “回屋吧。”


    “好。”


    *


    那年的进士及第里,江直是状元郎。


    “萧笙言”从那人堆里挤着的告示里,远远望了一眼,记住了两个字的人名。


    她在心底默念了几声“江直”,暗自记在了心里。


    状元游街,人人皆乐于看这长安花。


    翩翩少年,一袭御赐红妆,马上游街,惊才绝艳。


    掀开帘子,她想看外面作何这般热闹,状元弯腰接下花篮,明媚阳光的笑颜,恰好与她对视上。


    “荷叶,那是谁?”她指着被众人围拥的红色身影。


    循着手指的方向荷叶看过去,“听说那是今年的状元郎。”


    江直虽寒门出身,却霁风朗月,女主座下弟子里最出众的那个。


    只一眼便将他从此记挂上,可她自知自己胸无大志,又怎么会得状元郎的青眼。


    中秋宫宴,江直从她身前从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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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佩清脆的撞击地面声被她捕捉到。


    “你的玉佩掉了。”


    前面的人很快停下步子,看着“萧笙言”小跑喘着气红着脸跑向自己,他向她走近了几步。


    只是一段没有任何逾矩行为的对话,任谁也不会放在心里,除了她自己。


    宴会结束,她若无其事朝父亲提醒今年的状元郎,父亲却蹙起眉提醒她:“他背后有些门路的,咱们不是一路人,不若看看他的师弟顾淮岸,年轻有为,与你甚配。”


    浇了一盆冷水,可她不死心,哪怕她甚至还没有得到江直的心。


    她常去江直最常逛的画舫装作偶遇,笨拙地将起自己不擅长的诗赋,哪怕讲错了江直也不会笑自己。


    她相信他就是这般温柔的人。


    直到她大胆吐露自己的心事,江直变了一个人,冷言冷语狠心拒绝了自己,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齐月珞也喜欢江直,她羡慕齐月珞长得那般耀眼。


    越发萎靡不振起来,她甚至为了江直到处假装对其他男人暧昧,可只引来他的越发厌恶。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她的传言越发难过起来。


    十五岁的少女,什么都不懂,只是想在心爱之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赤诚之心而已。


    *


    将纸张重新小心叠好,装进屉子里封存。


    她未来也许会带着“萧笙言”的那份感情,去向自己的大弟子讨个说法。


    鼓着腮呼出了一口气,最后一丝灯丝光亮熄灭。


    棉被盖上又被自己掀开,心事被压在脚底,她被噩梦惊醒。


    很可怕的梦,梦到她身边的所有她信任的人都背叛了她。


    好在醒来发现大家都在,荷叶浅息的呼吸声让她安心。


    窗外淡淡的桂花香飘进来,鼻尖动了动,而后她悄咪咪出门。


    月华如练,脚下一块木凳,在冰冰凉凉的夜晚她踮起脚尖,吃力抓手抓了空,只得摇晃树枝,把花瓣都要下来用篮子接住。


    而后又不嫌烦亲身前往厨房开火把清洗好的桂花制成花蜜,做了一大笼桂花糕。


    荷叶早晨醒的时候,就看见萧笙言围起臂膀卧在蒸笼旁,手里还抓着把扇子。


    轻微脚步声还是惊醒了她,枕起身来她打包起桂花糕,嘴里说着要去风晓阁给何二他们送些。


    明日就要成婚,她想在成婚前去一趟。


    被布包裹得严严的,桂花糕还正热乎,拿在阿语手里像是烫手山芋般从左手换到右手,咬在嘴里不停吐露舌头。


    还要忍受被荷叶的嘲笑。


    一时恼怒,阿语从荷叶手里夺回篮筐,背过身高高举过头顶,逗弄得荷叶气急败坏起来。


    萧笙言发笑起来,只何二对着这场面实是笑不出来,“你当真要嫁给顾淮岸那小子吗?”察觉不到桂花糕的烫手。


    点着头,她看着打闹的两人。


    “那祝你们琴瑟和鸣,”咬着牙说出来,“更重的是姑娘你,能够前程似锦。”甜腻的花蜜舔在何二的舌尖竟是苦的。


    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她很喜欢这最后一句,她会前程似锦的。


    “谢谢,我会的。”


    不过,只针对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