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形单卫影只鯤山焕新生

作品:《水行山川

    “不像是刚下训,倒像是刚挨打结束……”


    夏清卓看着面前之人,肤色仅一天风吹日晒便黑了许多,身上更是多处淤青,手和腿止不住地打颤,似乎根本没有力气再支持着走路。


    那小苏俞颤颤巍巍地走到那拐角处,四处张望些什么,随后放了个果子在地上,本来都已离开,却又折返回来,垫了个粗布在下面。


    过了一会,眼前窜过一个看不清的影子,待它重新隐没回巷子里时,那帕子上的果子也没有了。


    夏清卓望着回家的小苏俞,本以为场景的视角会再度转变,可三人依旧待在这个拐角处。


    除了天上的日月星辰更迭不断。


    小苏俞就这样日日天刚破晓便出门,太阳落山了才归家。随着日复一日地练习,也不再日日爬行归家,身姿也愈发挺拔。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这小女娘日日经过此拐角处,都会留下一些吃食,或是馕饼,或是果实,又或是一块饴糖。


    天气愈发的凉了,街边枫树叶子也从夺目的红色转为枯黄,三三两两地落在了地上。


    时间就这样突然停在了深秋的亥时,小苏俞似乎从未如此晚归过。


    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疲惫些,但依旧照例,驻足在了这个熟悉的拐角,却半天也掏不出背篓里的东西出来。


    夏清卓先一步上前,随后惊呼道:“这手上怎有如此多水泡?!”


    只见那双手上,尤其是关节间被摩出许多黄豆大小的水泡。


    “嘶——”


    小苏俞有些吃痛地握着手,只见一处水泡破溃,留下了清亮的液体。


    于是这一次,她并未再留下包中早已备好的石榴。


    视角并未再固定在那一个角落,而是跟随着此人的步伐往前挪动了起来。


    苏俞望着自己正一路上自言自语地背着什么稿词,还时不时出现舞步往前迈着,叹气道:“虽然已时隔百年,许多练习的片段我已有些记不太清,但那段时间真的很累,这是我最毫无保留的一场秋冬。”


    夏清卓也试着模仿了下前方的舞姿,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果然台式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鱼相神使为万民祈福的场面虽流芳百世,背后的枯燥劳累却无人知晓。”


    “可是你们修行十余年不应比我更累吗?”


    夏清卓若有所思道:“虽然我们也是日日修行,但似乎并不会有要求在短时间内必须取得显著的效果,修行更像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


    一人却并没有跟上。


    夏清卓察觉到有人掉队,回头有些疑惑喊道:“木川?”


    李木川警惕地盯着身后空荡荡的街道许久,似乎并无异样,便大跨几步跟了上来。


    “我平时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只注重结果之事。”李木川难得的没有毒舌两句,“鱼相神使能顶住如此压力,全身心地投入在这样一个不确定结果的事情上,令人敬佩。”


    白虎横刀夺鞘而出,摇摇晃晃地跟在三人的后面,刀柄上的虎头正亮着银白的眼睛东张西望。


    李木川解释道:“我从刚才起,便觉得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只是此人身手极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你们继续走着便好,我来善后。”


    苏俞却突然恍然大悟般说道:“我记起来了,今夜便是……”


    话音未落,那白虎横刀竟一下跃过三人,挥向前方突然冒出的黑影。


    那白虎横刀发出虎啸之声,铆足了劲劈向那团黑影,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夏清卓呆愣地接住自己被误伤切断的几缕头发,有些心疼地说道:“我们现在所处幻境,所见之物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那虎头也不再亮着眼睛,而是灰溜溜地自己归回了鞘内。


    李木川莫名有些生气道:“这刀与我磨合时间太短,灵智残缺。”


    腰间刀柄发出阵阵委屈的哀嚎声。


    夏清卓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虽然现在是幻境,但是前面那团不明的黑影确实浑身散发着邪气,我们小白虎也不算全错。”


    明明是自己掉了几缕头发,却还要安慰别人。


    “等一下……这不会是……”


    夏清卓后退一步,青蛇长剑瞬间舒展挺直,整个人立马紧绷备战。


    李木川应道:“确实是秽士。”


    对于我们三人来说确实是幻境。


    可对于她来说呢?


    只见小苏俞还在疼得龇牙咧嘴,却在抬头后突然大惊失色,连忙往后跑着,嘴里还大喊着救命。


    那忽然出现的秽士立马席卷上来,却又被弹开。


    可那小女娘并未注意到,只觉得天大的寒气正如豺狼般咬着自己的后脚,也许是害怕至极,又也许是训练有效,跑起来竟是快得让那秽士都有些追不上。


    直到一个更为瘦小的身影擦肩而过。


    小苏俞回过头来,却看见那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的小乞丐正对着秽士虎视眈眈。


    “你来干什么?快和我一起跑啊!”


    小乞丐仍然保持着狩猎之姿,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那秽士似乎被弹得有些恼火,干脆转头扑向这突然冒出的人。


    哀嚎声传来。


    只不过发出这声音之人有些出乎意料。


    夏清卓不可置信地拉了拉李木川,说道:“我没看错吧,这小乞丐把这秽士吃掉了一点?”


    李木川也紧皱眉头,却不得不承认。


    这小乞丐居然一把抓住了这有形无体的秽士,撕咬起这团黑影,还时不时发出些干呕声。


    那团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想要逃跑却被紧紧地扯着。那些断裂之处,还发出些类似于柴火燃烧般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团黑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块也被塞进了那人的嘴里。


    小苏俞嘴巴长得都快要掉下来般,整个人摆好了一副往后跑的预备姿势,仿佛这个怪物但凡靠近一步,自己便撒腿就跑。


    这蛇相神使嘴巴长得比这小苏俞还大些。


    朝左边看了眼苏俞,一副厌恶的模样。


    朝右边看了眼木川,一副思索的实情。


    夏清卓用手托了托自己的下巴,还在想接下来小乞丐会不会把这小女娘也吃了,却只望得那身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木川突然问道:“清卓,你可还记得那算命仙人说自己是何命格?”


    “我记得他说自己与陈易玥一般,命格死局。”


    “既然如此,倒也不是完全说不通,秽士本就是人的残魂互相蚕食得出的邪祟,那命格死局之人,定是魂魄至阴。”


    “所以这就是他能吞并秽士的原因?”


    没想到秽士居然能以这种方式魂飞魄散?


    夏清卓还是有些心存顾虑,却看见一个缩成一团的人正慢慢地挪了过去。


    那小苏俞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树枝,隔着些距离冲那人扔了过去。


    可那小乞丐仿佛死了般毫无反应,甚至只有孱弱的呼吸。


    小苏俞又挪近了些,用手试探性地戳了戳那张脏兮兮的脸。


    “怎么这么冷!小乞丐!你别莫名其妙死了啊!”


    “有没有人啊!周围有没有人啊!”


    呼喊声逐渐变小,眼前的场景又如水波般化开。


    三人又回到了许久未见的简陋屋宅。


    夏清卓有些疲惫地捶着自己的腰,说道:“终于不再是那个拐角了,我以为要在那看完小苏俞奔波的一生了。”


    苏俞却说道:“倘若真能如那般奔波一生,便也是极好的。”


    语气中浸透着遗憾。


    自从进了幻境后,苏俞说话总是半遮半掩,情绪也阴晴不定。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清卓有意岔开话题,赶忙冲另一人使了使眼色,说道:“那如今看来,算命仙人就是苏越,苏越就是苏俞的弟弟,苏俞的弟弟难道就是这个生吃秽士的小乞丐?”


    “我猜马上就能知道了。”


    夏清卓随着二人进入屋内,却并未发现原本坐在床榻上的那位老妇人。


    身后被关上的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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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打开,凉风猛得灌了进来。


    小苏俞正一瘸一拐地驮着那小乞丐进来,终是体力不支,两个人都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那小乞丐正巧在下被当做肉垫,痛苦闷哼了一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苏俞连忙爬起来,从角落的柜子里掏出了几块碎煤炭点起来,转身又把漏风的门窗紧闭上,倒了些温水,用破布沾沾给那浑身冰凉的小乞丐擦了擦脸。


    脸上脏兮兮的污垢被擦拭掉,才露出了这张本该稚嫩的脸。


    小苏俞愣了下,说道“没想到这脸还挺白的……”


    那有些破烂的木门又再次被推开,一个老妇人迈着不利索的腿脚走进来,慌张道:“哎呦吓死个老太婆了!小俞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怎么还关着窗户点煤呢,大母在外面找你好久了,回来看见家里正往外冒烟,还以为失火了!”


    小苏俞缩着脖子抖了抖,才发觉屋内已弥漫着灰白的烟。


    夏清卓说道:“难怪说鱼相神使气运鼎盛,如今看来确实难杀。”


    李木川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哎呦我的小俞怎么还捡了个流浪狗回来呀。”


    那老妇人忙完,眯着眼睛凑上来一看,才发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地砖上。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转头却对上一双心虚歉疚的眼神。


    驱赶的话到嘴边了也没说出口。


    那本蜷缩着的小乞丐似乎回温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又立马摆出一番警戒的模样。


    老妇人有些嫌弃地说道:“这小娃怎这般脏?小俞快把他丢去鯤山上的野泉里泡泡吧。”


    夏清卓问道:“何为鯤山野泉?”


    苏俞说道:“我家屋宅地处城东,离城东大门很近,出了城便是一座仙山,上面有多处泉水终年恒温,哪怕寒冬飘雪也不结冰,许多修行者常结伴前去。”


    夏清卓若有所思道:“话说龙湖的水是不是也寒冬不凝,终年恒温?”


    “对!我此前并未修行,不觉得鯤山野泉有何特别,现下回想起来,其内蕴含的天地灵气几乎和龙湖如出一辙!”


    李木川说道:“我几次三番地从你们口中听闻龙湖,究竟有何特别?”


    不知为何,就算苏俞大母开了门窗,那些烟也并未散去,反倒越来越浓。


    直到一阵熟悉的湖风将大雾吹散。


    三人转眼便又站在水梭湖的中心祭台上。


    秋日的太阳似乎不再让人暖烘烘的,反而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小苏俞一路跑来,头发被吹得有些不成样子。


    此人气喘吁吁道:“对不起董班主,昨夜归家实在是有些太累了,今早起得晚了些。”


    夏清卓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木川我没听错吧,苏俞居然有过日日早起的时候?”


    李木川说道:“与其说是日日早起,不如说那时便开始睡懒觉了。”


    苏俞走到以前的自己身旁,想要拉起她的手,却什么都没有碰到,只能气鼓鼓地说道:“你们看看我以前身上的伤,还有那双手,我日日训练累成这样,难得起不来简直人之常情好吧!”


    一阵嘹亮的声音似乎从另一个山头传来。


    “阿姐,我抓到了!”


    董余瑾踏叶而飞,从远处赶来,手里似乎还提溜着一个行囊。


    “就是这个小家伙,日日围观,不知有何居心。”


    夏清卓赞叹道:“这个董余瑾轻功好生了得,区区凡人竟能行如风。”


    只见他乌黑长发高高束起,额前留着丝丝碎发,落地时轻如鸿雁,飘然出尘。


    不过他手中提的并非包裹,而是一个皮肤白皙相貌端正的小儿。


    李木川轻哼了一声,满脸轻蔑,阳光被竹叶遮去,只留些碎光落入他的眼眸。


    “我还以为是捉什么高阶妖兽,竟要费得如此力气,不过如此。”


    夏清卓说道:“不过这小儿是谁?又是什么新出现的人物?”


    小苏俞却说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