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原谅
作品:《考山路夜航船》 想当然的,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姜遇棠盯着这条自说自话的消息看了半天,WhatsApp上的两个勾始终是灰色的,对话框也毫无动静,令她感到等待的时间倏然变得格外漫长,内心翻腾着,无意识地就会琢磨起他现在在做什么,以及不回消息的缘由。
是在生气?还是不好意思面对?亦或是故意已读不回?
不回消息这点可真让人讨厌啊,即使是Ivo,姜遇棠也无法原谅。她就从来不会不回别人消息,因为她觉得这种行为非常幼稚。
暗暗咒骂着,姜遇棠的脑中不自觉浮起昨夜车内的景象,那个愤怒而惊惶的男人,他不知所措的模样,以及街灯打在他脸上的角度,迷离而匆忙。
很难让人不着迷。
忍不住又给对方发去一条:
【更何况,我们还是见过家人的关系。】
等了等,还是0回复。
姜遇棠想,她可不能再继续坐着,干等他的消息回复了,她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这样想着,她便放下手机,从床上下来,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其实并没有多少衣物可供她收拾,来曼谷的决定做得格外草率,她只背了个大号托特包,包里统共就没带几件衣服。且照姜遇棠的性格,每天都要搭配得不重样,此刻翻遍包包,都找不出几件不重样的了。
最后她挑出一条杏色花边网纱吊带裙,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理了理发型,便打算出门置办。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场,姜遇棠也没有看地图找寻其他可行性,径直下了楼,直往对面走。
她在商场里四处转悠,从一家服装店走进另一家。牌子大多耳熟能详,在国内各大商场都有门店,风格却和中国版大相径庭,全都是很明显的东南亚风,带有热带地区特有的色调。
她随便走进一家,认真打量模特身上过分夸张与妖艳的蓝色花瓣,自言自语:“这衣服穿在我身上,回头率应该很高吧?”
工作日店里并没有很多顾客,导购们已经无事可做地聚在一处闲聊,见她走近,忙迎上来,用夹杂着泰式口音的英文为她一一介绍。
姜遇棠是很容易受人鼓动的类型,听着介绍,又听了一堆捧夸,当机立断地定下了几条花色繁复的裙子,二话不说地刷了卡。
从商场出来,往酒店方向走,经过某个路口,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法国摄影师的海报。
这个摄影师她极为熟悉,上学时就经常拜读他的作品,私底下也学过他的拍摄手法、构图角度。从前去法国游玩,还逛过他的摄影展,颇为喜欢。
没想到还能在曼谷撞上。
姜遇棠盯着海报上的展览时间,发现展区离自己并不远,闲来无事,正好可以去逛一逛。
她将购置的大包小包放回酒店,又重新下了楼。
同样因为是工作日,观展的游客也很少,所以临时购票也来得及。
姜遇棠很快就买好了票,抬步打算迈入,忽听身后有人喊她。
“姜遇棠,姜遇棠。”
名字的重音发声明显不对。
回头,就知道是Mark。
他站在街对面,正在等还剩几秒的红绿灯。绿灯亮起时,他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匆忙跑了过来。
Mark今日照旧穿着闲适,脸上挂着招牌笑容,走到她面前,摆了摆手,算是同她打招呼。
姜遇棠也同他打了个招呼,好奇问道:“你今天不用带团吗?怎么在这儿?”
“今天是自由行,他们想购物,我就带他们去对面的商场了。正好没事,看到这边有摄影展,就过来了,你呢?”
姜遇棠笑笑:“我也打算逛逛摄影展。”
“那就一块儿去吧。”
“OK。”
展厅游客三三两两,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俩的脚步声。
此次展览没有任何主题,只是按照摄影师的作品年份做了个大致的区分,有寂静的森林、一望无际的原野,也有孤独行走的老人,和看不出情绪的纠缠的影子。
姜遇棠和Mark一幅幅的看过去,时不时地研究会儿摄影者的心理与感受。
摄影作品是很能反映创作者的思想与情绪的,他想要表达什么,传递什么,爱或者恨,痛苦亦或是喜悦,都能十分直观地传达给观众。
姜遇棠在一张以小狗为主题的照片前驻足。
镜头里,一条秋田犬尾巴勾缠着一束玫瑰,在追着自己的尾巴咬。
身侧的Mark注意到了:“你看起来,似乎很喜欢狗?”
姜遇棠对着他点了点头:“因为它们总能给我带来快乐。”
“Ivo也喜欢,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遛狗,也可能是害怕告别与失去,所以他家里的狗是一条机器狗,你见过吗?”
姜遇棠摇摇头。
“没事,以后总有机会。”
提到Ivo,Mark又问她:“怎么不让Ivo陪你逛展啊?”
姜遇棠随意懒散地回他:“当然是因为他很忙啦,哪有时间陪我玩。”
听她这么说,Mark不禁皱起了眉。
如同正义法官般,他觉得Ivo的做法很不厚道,干脆自作主张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以为对方真的在忙,没想到他立刻就接通了。
Mark三言两语表明态度,听筒那端瞬间沉默,简短回复了两句,匆匆挂断,搞得Mark都有几分尴尬:“他说他有会要参加,还要接受采访,这几天都会很忙。”
“嗯,是吧?难怪连消息都不回了。”
姜遇棠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同情,但她根本就不在意,无所谓地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似乎早就习惯了Ivo的行为。
Mark却已经开始了他的宽慰:“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但其实并不是不关心你。”
“哦?是吗?”姜遇棠凑近,小声说,“你觉不觉得,在他心里,我已经被判了死刑?”
“不,这太夸张了。”Mark虽然跟姜遇棠来往不多,但仅有的几次交流也能够看出她的性格活泼,是和Ivo截然不同的类型。换句话说,他俩简直就是相辅相成,天生一对。
虽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过去二人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但Mark还是同她解释:“在我看来,Ivo是非常需要朋友的那类人,尽管他不愿表现出来,也不喜欢主动。我刚去德国那会儿,没有任何朋友,他也没有,所以我觉得我俩是一样的,就总是缠着他,跑去他房间找他说话。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但也受不了我的纠缠。那时候我怀疑我真的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说着,Mark笑了声:“后来,我和我的母亲返回泰国,有一阵过得特别艰辛,没有钱,也吃不好,就没和他联络。等到再联系时,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态度。不过我们没有放弃,还是会经常打电话找他。起初,他并不愿意接听我们的电话,时间久了,不堪其扰,也慢慢愿意同我们聊了。”
“Ivo这个人吧,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他并不会拒绝别人,也很擅长原谅。只要你足够主动,他就能同你冰释前嫌。这么多年下来,我都是这么跟他保持联络的。”
“可我担心他会嫌我烦......”姜遇棠回忆着,不清楚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不在Mark制定的主动纠缠的范畴里,“他估计已经不想看到我了吧?”
“不想见到你?不可能。”Mark语气笃定。
受他感染,姜遇棠都难免燃起了必胜的信心,不过仍有几分苦恼:“但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找他聊天吧?”
虽然她已经平白无故地骚扰了他不知几百回。
“你是想要找个由头吗?那还不简单,把他约出来就好啦。”
接连逛了几个展区,姜遇棠早就无心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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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始向Mark取经:“在泰国,你们一般约会会选择去哪些地方啊?”
“传统泰国人吗?”Mark的步子停下来,想了想,语气变得轻松,“我们本地人都很保守的,加上泰国人大部分都信佛。刚开始date,我们不会约去咖啡馆之类的地方,我们会问对方,要不要去寺庙逛逛?”
姜遇棠暗自琢磨了一番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以及约Ivo出来的成功率。
Mark看着她,笑说:“曼谷这么多佛寺,你们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啦。”
“先让我想一想,我还有哪座寺庙没有去逛过。”
“当然,你们都不是泰国人,相约去划船、看夜景,或者吃饭都可以啊。先把他约出来,然后把你想做的事都对他做一遍,Ivo没道理总是拒绝。”
他是Ivo的亲弟弟,当然不会总被拒绝,可毕竟亲疏有别啊,即使是Mark,也很难理解她现下的处境吧。
姜遇棠光是简单想象一下,就能想到Ivo那不耐烦皱眉的模样,以及那双漠然到无情的眼睛。不过好在,连Ivo的不情愿不耐烦,她都愿意买单。
毕竟是Ivo,他本身就不需要去迁就其他人。
“好,等我找时间试一试。”
姜遇棠走后,Mark没忍住又给Ivo拨了个电话,然而这次接听的却是他的助理。
Ivo并未撒谎,这两天他的确抽不出时间来应付姜遇棠,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复,因为觉得无论回不回,都无法改变既定的现状。没必要受这些琐事烦扰,工作事务已经足够将他的生活填满。
昨夜助理将第二日采访提纲的文字版交给他时,征询他关于哪些问题需要删减或补充的意见,顺带附上了几份赶工完毕的协议草案,在他身侧进行工作汇报。
提及将新技术运用于某个童话游戏时,或许是说明过于详细,令Ivo不由想到有关《一千零一夜》的阿拉伯民间故事。他想,姜遇棠或许就是现实当中的山鲁佐德,她有一千零一个故事要讲,而他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她那么随性自由地挑开这页,自然也能够漫不经心地翻过去。
暗自思索总是让人徒增烦恼,也让人变得内心煎熬。
他自己不清楚,但身侧的助理却看得十分明白,长时间的汇报,均没有得到及时反馈,以为是自己出现差错,老板怒而不发,不由停下来看他。
却发现老板的视线凝聚在协议草案上,目光却并没有聚焦。
助理等了等,才出声提醒:“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在对方颇为忐忑的目光中,Ivo才回过神来,摇摇头,示意他接着说。
“新升级的生物识别流程,我们把人脸识别算法的准确率提高到了99%......”
接下来两天,Ivo先是去跟合作方谈合作,接着又接受了科技与信息杂志的相关采访。
起初,采访悉数围绕昨夜的提纲开展,记者的问题全是关于AI技术在生活中的运用及发展前景的,Ivo有条不紊地回答着。
到后来,大概是为了制造销售噱头,记者开玩笑地问他:“我们是科技杂志,很少涉及私人话题,不过我还是好奇,请问您能否透露给我们一些关于AI技术与您的家庭之间的联系?常言道,科技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信息技术的发展,使世界变得更为高效、开放、透明。在这点上,请问您有什么看法呢?”
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创业的初衷,然后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陈旧的回忆。失落是记忆的伤疤,被反反复复撕开,又反反复复粘连,总是好不了。
后来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他总是刻意掩盖。
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好好回答,只是像往常一样说着一些官方、挑不出差错的话,给敷衍过去了。
接连忙碌了几天,结束采访,稍有空闲时刻,Ivo接到了金姨打来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