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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悦来客栈出来时,钱小北心中装着程青松带来的消息,盘算着回先临村后该如何布置防范。她让车夫在城门口稍等,自己则拐进旁边的杂货铺,打算买些新到的薄荷种子,时间已入秋,蚊虫却在终结前更加猖狂,客舍周围再多种些薄荷既能驱虫,还能用来制作清凉油膏留着来年用。


    刚挑好种子付了钱,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张氏气喘吁吁地冲进杂货铺,额头上全是汗,脸色发白。


    “妹子,可算找到你了!”李张氏一把抓住钱小北的胳膊,手还在微微发抖。


    “嫂子,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客舍出事了!”李张氏急得话都说不利索,“有人闹事,说是在咱们这儿吃东西中毒,口吐白沫晕过去了,现在一群人围着客舍嚷嚷,秋小东家正跟他们掰扯呢!”


    钱小北不禁啧一声,程青松的警告言犹在耳,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阿岳不在吗?”钱小北一边拉着李张氏往外走,一边急问。


    “方兄弟一早就去临山温泉那边说是查看工程,还没回来。”李张氏抹了把汗,“我已经让人往山里送信了,但这会儿怕是赶不回来。”


    对方显然是挑了个方岳溪不在的时机下手。


    “我们现在回去,路上你再仔细跟我说说情况。”


    钱小北快步走到城门口带着李张氏一起坐车往回赶。


    李张氏喘匀了气,语速飞快地说道:“一个多时辰前来了五六个生面孔的汉子,说是从邻县来做皮货买卖的,路过客舍这儿歇脚吃饭。他们点了几个特色菜,就在大堂靠窗那桌吃。吃了约莫一刻钟,其中一人突然捂着肚子惨叫一声,就从椅子上滑下来倒在地上开始抽抽,口吐白沫、翻白眼,那模样可吓人了!”


    “其他人呢?”


    “其他几个人立刻就炸了!”李张氏拍着大腿,“跳起来就喊‘菜里有毒’、‘黑店害人’,声音大得整个大堂都听得见。客人们都吓坏了,有些胆小的就想跑。秋小当家当时在后厨看着菜,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


    钱小北眉头紧锁:“阿秋没事吧?”


    “还好没事,秋小当家先是想去查看那倒地的人,但那几个汉子拦着不让碰,嚷嚷着要报官,要咱们赔命赔钱,话越说越难听。秋小当家就跟他们理论,说我们所有客人都吃同样的菜,怎么别人没事?但那几个人胡搅蛮缠,说肯定是他们那桌的菜被动了手脚,还煽动其他客人说咱们店不干净。”


    钱小北点头,这典型的闹事手法。“然后呢?”


    “然后简姑娘就回来了,她上午去生态园看药材长势,正好回来赶回来。一见这场面,她二话不说就过去查看,那几个汉子还想拦,但简姑娘眼神一冷,也不知怎么的,那几人就下意识让开了。”


    李张氏说到这里,语气带上了敬佩:“简姑娘蹲下看了几眼,翻了翻那人的眼皮,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站起来就说:‘这不是吃坏肚子,这是中了烈性毒药。’”


    真中毒了?这闹事得也太敢下血本了吧。钱小北皱起眉头。


    李张氏继续说:“她刚说完就听见一阵怪笑从门口传来。我们扭头一看,是个穿得花里胡哨、脏兮兮的老乞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倚着门框,手里拄着根破竹杖,正咧着一口黄牙笑呢。”


    花衣毒丐?钱小北瞳孔一缩,这个名字和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瞬间闯入脑海。那个骗她吃了“千岁雪蟾酥”,还恩将仇报想把她当成活体解药绑走的狗东西。自从被阿岳吓跑,他很久没出现了,怎么偏偏这时候跑来招惹。


    李张氏没注意到钱小北瞬间冰冷的脸色,接着说:“那老丐怪声怪气地说:‘丫头有点眼力嘛,能看出这不是寻常毒。’简姑娘转身就盯住了他,两人说了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什么几步倒什么花什么草之类的。简姑娘立刻让伙计把其他客人都请到后院去,说要清场。她当场就从随身带的药囊里抓药,让伙计快去煎,然后拿出银针给那中毒的人扎了几针,那人吐出一大滩黑水后,居然缓过来了,就是还不能动。”


    听到这里,钱小北稍微松了口气,看来简妍艳控制住了局面。


    “然后呢?那老乞丐和简姑娘动手了?”


    “没直接动手,但比动手还吓人!”李张氏心有余悸,“那老乞丐想靠近,简姑娘就用银针制他。老乞丐放了毒物出来,简姑娘就洒药粉逼退。两人你来我往,嘴里还不停打嘴仗,说什么毒怎么解,哪种毒怎么配,听得我头皮发麻!不过那老乞丐好像有点忌惮简姑娘,没敢真扑上来,就这么僵持着。我一看这情况,赶紧偷溜出来找你了,我家小子也去了临山找方兄弟去了。”


    李张氏一番说书似的绘声绘色,钱小北已经了解了大致经过。想着这花衣毒丐,上次实力不足放他跑了,这次新仇旧恨,绝不能再轻易放过。


    天际最后一片橘红收敛时,钱家客舍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远远就能看见客舍门前围了黑压压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钱小北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客舍后侧,悄悄推门而入。


    后院倒还安静,几个住客被安置在这里,由两个伙计照看着。见钱小北回来,一个年轻伙计如见救星般迎上来:“东家!您可回来了!”


    “我都知道了。”钱小北摆手打断他,低声问,“简姑娘和那老丐现在什么情况?阿秋呢?”


    “简姑娘和那怪老丐还在前院,两人也不动手,就是……就是在斗嘴,但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小当家也在那边,简姑娘不让他靠太近。”伙计快速说道,“对了,那几个闹事的汉子都被简姑娘制住了,一动不能动,跟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儿。”


    钱小北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穿过连接后院的廊道,向前院走去。


    只见前院空地上,简妍艳站在客舍门廊下,一身娇娆的水红衣裙,长发简单绾起,面上蒙着一层薄纱。她身前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散落着银针、药瓶等物。


    对面七八步外,站着一个老乞丐,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百衲衣,但那补丁的颜色花花绿绿、鲜艳夺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他脸上皱纹深刻,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狡黠而狠毒的光,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竹杖,杖头挂着一个脏兮兮的葫芦。正是那个花衣毒丐!


    钱小北一眼就认出了这张令人憎恶的脸,立刻升起一股无名火。


    地上躺着那个中毒的汉子此刻已经醒了,正惊恐地睁着眼睛,却动弹不得。旁边还僵立着四个同样被银针定住的汉子。


    钱弈秋站在简妍艳侧后方,警惕地看着。


    “老哥哥,你想如何呀?”简妍艳笑道,“若真要动手,奴家奉陪。只是要提醒一句,你葫芦里的那些宝贝蛇虫鼠蚁炼得不容易,可别在这儿死绝了呀。”


    花衣毒丐脸色一变,低头看去,果然看见自己周围地面上不知何时撒了一圈淡黄色的粉末,之前偷偷放出来的毒蚁已经被化在了里面。


    “你……你什么时候。”老丐又惊又怒。


    “你进来的时候,踢翻了奴家放在门槛边的驱虫药粉罐。”简妍艳淡淡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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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用雄黄、艾草配的普通药粉,只有一味独我一家的百秽消。你在我面前站了这么久,宝贝们只怕要受不了。”


    “好好好!”花衣毒丐连说三个好字,小眼睛却瞄向了简妍艳身后的钱弈秋,以及更远处的一些客舍摆设,似乎在寻找突破口或人质。


    忽然他阴恻恻地笑起来:“丫头,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物也会甘愿待在这里做端茶倒水的营生。听说你这客舍的主人,是那个叫钱北儿的丫头,嘿嘿,那你知不知道那钱北儿可是我们练毒人的宝贝啊?”


    他话未说完,钱小北赶紧出来打断:“哟,老毒物,上次被阿岳吓得麻溜地滚了,这会儿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回来找事儿啦?”


    花衣毒丐闻声猛地转头,看到钱小北,先是一愣,随即那张老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贪婪、忌惮和怨毒的复杂神情。


    “没错,就是你!嘿嘿,许久不见,倒是搜罗了不少能人异士。但你可不够真诚啊,自己体质这么大的秘密怎么都不敢告诉自家的伙计?这可是会让人心寒的。”


    这是想挑拨离间呢。


    钱小北冷笑:“行了老东西别搁这儿嘚啵嘚了,想想你怎么收场吧,我可听说了,悟雪宫放了话要抓你呢。”


    花衣毒丐显然被戳中了伤疤,冷笑着悄悄移动脚步,似乎想拉近与钱小北的距离。简妍艳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钱小北身前,手中扣住了几枚银针。


    “老哥哥,我劝你安分点儿。”简妍艳娇笑道,“奴家的针可不留情面呀。”


    “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花衣毒丐嘴上强硬,但眼神闪烁,显然对简妍艳颇为忌惮。他眼珠一转,忽然将手中竹杖向地上一戳,杖头葫芦的塞子“砰”地弹开,一股淡紫色的烟雾喷涌而出,却不是喷向简妍艳或钱小北,而是喷向旁边被定住的一个闹事汉子。


    “啊——!”那汉子吸入毒烟,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泛起诡异的紫黑色,显然中了剧毒。


    两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老毒物如此狠辣,竟会攻击同伙。趁简妍艳分心查看那汉子情况,花衣毒丐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向侧方掠去,像是要逃。


    眼看他要翻墙而出,一道青色身影如流星般掠过院墙,无声无息地落在花衣毒丐身前,正好截住去路。


    花衣毒丐猝不及防险些撞到那人身上,急忙刹住脚步,抬头一看顿时面如死灰:“是……是你!”


    方岳溪缓缓转身,神色平静,目光却如寒潭深水,落在花衣毒丐身上:“看来上次的教训,你还没记住。”


    花衣毒丐面色惨白,忽然怪叫一声,将手中葫芦猛掷向方岳溪,葫芦盖子打开,一堆毒虫奋勇飞出。同时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狂奔,竟然还想做困兽之斗。


    方岳溪手中刀芒如花,毒虫碎片纷纷落进地下的百秽消里。然后身形一动,他已到了花衣毒丐身后,并指如风,连点他后背数处大穴。花衣毒丐前冲之势戛然而止,浑身僵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只有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


    方岳溪拎起他,像拎一只鸡崽般走回来,丢在钱小北面前:“抓住了。”


    钱小北看着地上满脸怨毒却动弹不得的花衣毒丐,想起他当初的恶行和今日的狠毒,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她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说吧,谁指使你来的?说实话,我或许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不说……”她看了一眼简妍艳。


    简妍艳会意,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针尖在夕阳下闪着幽蓝的光:“哎呀,那奴家可是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人把知道的全吐出来,而且保证能清醒地感受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