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狐言

    次日,天光未大亮,三人早早便醒了。


    偏厅内,简单的早膳已经备好。沈鱼小口喝着温热的米粥,眼底还带着一丝倦意,眼内红血丝少了很多,变得清明。


    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偶尔碰到碗沿,发出“叮铃”的细微清响。


    无月坐在她对面,姿态依旧优雅清冷。


    青烛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擦了擦手,开口道:“既然确定了凶手的目标,我们接下来的方向需要调整。不能坐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必须主动出击。”


    “如何出击?云澜城人口众多,即便有户籍档案,逐一排查七月十五出生之人,也如同大海捞针,耗时太久,且容易打草惊蛇。”无月放下筷子,指出难点。


    沈鱼闻言,也放下了粥碗,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而且,凶手行事诡秘,连城主府都能来去自如,我们大规模排查,他肯定能知道。”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灰粒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沈鱼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之前我们只关注了他们的死法和出生时辰,那他们生前呢?四个身份迥异的人,为什么会接连被选中?除了出生时辰,他们之间会不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更隐秘的联系?”


    无月看向她,黑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赞许:“此言有理。”


    青烛也点了点头:“没错。凶手选择他们,定然有其理由。生辰很重要,但可能并非唯一条件。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四个人死前的活动,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三人立刻行动。


    再次来到巡防司案卷库,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不再局限于案卷本身,而是要求调阅四名死者近几个月来的财产变动记录、邻里走访的详细笔录,以及任何可能记录他们异常行为的文书。


    巡防司的衙役们早已接到上面的命令,三人权限被放大,这座城还是姓殷,至少在现在。


    一箱箱、一摞摞的卷宗、账册、户籍副册被搬进狭小的卷宗室,堆积如山。


    无月负责查阅近日与妖邪、鬼道相关的异常事件报案记录。


    他阅读速度极快,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


    青烛则仔细核对着四人的财产记录和医馆就诊记录。


    富商王仁的账目复杂,生意往来错综密切;妓子红俏所在的欢娱场也有其金钱流动;更夫秦之收入微薄,账目简单;乞丐老七几乎无迹可寻。


    但他相信,只要有行动踪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沈鱼则主动接过了梳理邻里走访详细笔录的任务。


    这些笔录字迹各异,有些甚至潦草难辨,包含了大量琐碎、重复甚至道听途说的信息。


    她需要极大的耐心,从中筛选出有价值的部分。


    时间在纸页的翻动声中悄然流逝。


    沈鱼看得眼睛再次发酸,沈鱼揉了揉眼睛,闭目养神片刻再继续。


    偶尔抬眼,能看到无月凝神思考时微抿的薄唇,也能看到青烛遇到疑点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专注。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那些文字中。


    “红俏死前半月,似乎阔绰了许多,还赎回了之前当掉的一支金簪……”她喃喃念出一条信息。


    “更夫秦之,邻居说他前几天居然拎着一壶好酒回家,还分给了隔壁的孩子几块饴糖,说是东家赏的,可他当更夫哪来的东家?”


    “乞丐老七……嗯,有乞丐说他死前好像捡到了什么值钱东西,在当铺门口徘徊过,但没人看清是什么。”


    这些零碎的信息,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注意,直到沈鱼在翻阅富商王仁家仆的笔录时,看到一条类似的记录——“老爷前些日子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心情甚好,还给下人们加了额外的月钱。”


    意外之财?


    沈鱼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将这几条信息并排放在一起。


    红俏的阔绰、秦之的好酒、老七的“值钱东西”、王仁的意外之财……


    “无月!青烛!”沈鱼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秘密的激动,小声的惊呼:“你们看!他们四个人,在死前一段时间,好像都得到了一笔横财!”


    无月和青烛立刻围了过来。


    看着沈鱼指出的一条条记录,青烛眼中露出了然之色:“这一笔笔横财可能就是关键所在,这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内获得。”


    无月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叩声:“这么大一笔财是谁给的?谁又给得起呢?”


    “需要立刻查清他们横财的来源!”青烛当机立断。


    然而,这并非易事。


    王仁作为商人,钱财往来复杂;红俏的收入本身就不明不白;秦之的“东家赏赐”无从查证;老七更是死无对证。


    就在三人觉得线索似乎又要断掉时,沈鱼忽然想起一人:“我们或许可以去问问殷城主?他虽病弱,但身为一城之主,或许能提供一些我们想不到的思路,或者指派更为熟悉本地情况的人协助?”


    无月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向巡防司统领打了声招呼,三人便往殷无咎所在的主院走去。


    经过一夜的休养,殷无咎的气色似乎好了一点点,坐在靠轮椅上晒太阳。


    听闻三人的来意和最新发现后,他苍白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


    “横财……”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锁,“王仁是商人,账目往来复杂,巡防司核查或有疏漏。红俏身在风尘,钱财来去本就难以厘清。秦之与老七,更是难以追踪……”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歉意,“抱歉,你们也知我身边所留人颇少,而泊弟因我去西域寻药,他在城中人脉颇广,若他在,或许能会方便得多。”


    就在这时,侍立在一旁的金嬷嬷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恭敬地开口道:“城主,老奴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几人目光转向她。


    金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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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眉顺目,声音平稳:“老奴在城中生活多年,娘家几个不成器的子侄,便在城西市井间做些小营生,消息还算灵通。”


    殷无咎闻言,轻叹说道:“如此……便有劳金嬷嬷了。你们务必小心,安全为上。”


    “老奴明白。”金嬷嬷躬身应下,悄然退了出去替殷无咎端上今日药汤。


    看着金嬷嬷离去的背影,青烛开口道:“多谢城主。”


    正事谈完,殷无咎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脸上露出疲惫之色。金嬷嬷适时地端上汤药。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细碎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女孩银铃般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呼唤:“哥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锦缎小袄、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被一个侍女牵着,站在院门口。


    小女孩面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粉润,灰绿色大眼睛和殷无咎如出一辙,像浸了水的玉石,脖子上缠着布条,怯生生地看着屋内的人。


    她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根精致的金丝绳。


    想必这正是殷无咎藏在府外庄子上,近日才接回来的妹妹,殷无忧。


    殷无咎看到妹妹,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神色,对她招了招手:“无忧,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殷无忧看了看屋内的陌生人,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无月和看起来有些严肃的青烛,小手攥紧了嬷嬷的衣角,有些不敢上前。


    沈鱼见她生得玉雪可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怜爱,对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殷无忧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笑容温暖的沈鱼身上,似乎放松了一点点,这才迈着小步子,慢慢走到殷无咎的轮椅边,依赖地靠着他。


    殷无咎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对三人歉然道:“这是舍妹无忧,身体不太好,自小养在府外,怕生,让三位见笑了。忧忧喊哥哥姐姐”


    殷无忧怯生生的冲三人打招呼,无月也顺势偷偷用妖力搜寻着殷无忧是否有其他的问题,毕竟他们对殷无忧所知甚少,孙家也很有可能从城主身边人入手。


    殷无咎将殷无忧抱在腿上,几人一起又商议了几句后续安排。


    三人便告辞离开。


    青烛知道无月的动作,问:“那个小女孩儿确实体弱,气虚唇白。”


    无月同样说道:“没有其他问题,也没有妖鬼气息残留,殷无忧确实如殷泊所说被一直寄养在庄外。”


    沈鱼听着两人对话,脑中还在回想殷无忧手腕上那根与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金丝缠绳,以及殷无咎看向妹妹时那毫不作伪的关爱眼神。


    她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无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沈鱼摇了摇头,也像似想起什么,低声道:“有这样的哥哥,殷无忧很幸福。”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雏鸟般被护在羽翼下。


    无月沉默地走着,过了片刻,才淡淡道:“世间羁绊,多是如此。有所护,便有所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