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送走赵富贵和霍丹师后，看着灵田里那五株依旧灵气盎然的“冰心草”，如同看着五个随时会引爆的炸药包。虽然暂时用“宗门隐秘”的借口搪塞了过去，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必须尽快找到稳妥的处理方式，或者用更大的亏损来覆盖潜在风险。


    他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了新开的“青玄武馆”上。这是目前看来最可控的亏损途径。


    按照计划，林澈投入了一百五十灵石，请工匠将东侧三间最破旧的弟子房修缮一新。他特意要求使用价格稍贵的青冈木做梁柱，墙面刷上亮眼的朱漆，地面铺上平整的石板，甚至还让工匠在院门口立了个气派的牌匾，上书“青玄武馆”四个鎏金大字。光是这番修缮，就花掉了一百二十灵石，远超普通民宅修缮的费用。


    接下来是聘请教头。林澈的目标很明确——青叶镇上著名的“花拳”李魁。此人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套家传的“流云掌”打得是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在镇上庙会表演时总能引来满堂彩。但稍有眼力的修士都知道，那掌法华而不实，灵力运转滞涩，用于表演尚可，实战则不堪一击。最重要的是，李魁此人好面子，贪钱财。


    林澈找到李魁，直接开出了每月三十灵石的高薪（远超镇上普通武馆教头十五到二十灵石的行情），唯一的要求就是“认真教授《青玄锻体诀》前三层及流云掌等套路，务必让弟子们‘学得好看’”。


    李魁听到三十灵石月薪，眼睛都直了，再听到只是教些粗浅功夫和自家那套表演掌法，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林宗主放心！李某别的不敢说，这教徒弟‘架势’的本事，青叶镇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保证让您这武馆的弟子走出去，个个精神抖擞，架势十足！”


    最后是招生。林澈将学费定为每人每月二十灵石，这个价格在青叶镇属于中上水平，比教授真才实学的几家老牌武馆略低，但又远高于那些只教庄稼把式的普通武馆。他盘算着，高学费能吓退一部分真心想学本事但家境一般的弟子，而教授的内容又是“花架子”，剩下那些冲着“青玄宗”名头（虽然已没落）或者图便宜来的富家子弟，学不到东西后自然会退费。


    一切准备就绪，“青玄武馆”正式开张。


    起初，情况似乎正朝着林澈期望的方向发展。高昂的学费果然劝退了不少人，开张五天，只招到了五个弟子。都是镇上有些闲钱，但又不够资格进入更好武馆的商贾之子，或是纯粹觉得“青玄宗”名头新奇想来见识一下的少年。


    李魁也严格按照林澈的要求教学。每天清晨，他就在修缮一新的院子里，带着五个弟子演练《青玄锻体诀》前三层——这套法诀是青玄宗最基础的入门功法，仅有微弱的强身健体、感应灵气之效，进展极其缓慢。然后便是大段时间练习他那套观赏性极强的“流云掌”，强调姿势优美，动作连贯，至于灵力运转、发力技巧，则含糊其辞，一笔带过。


    弟子们练了几天，除了感觉身体活动开了些，并未感受到任何灵力增长或武技提升。有人提出疑问，李魁便按照林澈事先交代的说辞：“修行之道，贵在坚持！《青玄锻体诀》乃玄门正宗，打牢根基最为重要！流云掌更是重意不重形，需长久练习方能体会其中妙韵！”一番云山雾罩的话，勉强稳住了弟子们。


    林澈躲在房间窗后观察，看到弟子们脸上日渐明显的迷茫和懈怠，心中暗喜：“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这些弟子肯定吵着退费！到时候光是修缮费和第一个月付给李魁的薪水，就能亏掉一百五十灵石，任务完成近半！”


    然而，命运的戏弄再次降临。


    这天上午，武馆院内，李魁正带着弟子们练习“流云掌”中一式名为“云霞出岫”的招式，双臂舒展，衣袂飘飘，姿态确实潇洒。恰在此时，镇上的泼皮无赖，人称“赖皮张”的张老三，带着两个跟班，醉醺醺地路过青玄宗山门。


    这张老三是个凡人武者，会些粗浅拳脚，仗着身强力壮和一股狠劲，在青叶镇欺行霸市，收取一些小摊小贩的“保护费”。他早就听说破落的青玄宗居然开起了武馆，还修缮得挺像样，便动了敲诈勒索的念头。


    “哟呵！这就是青玄宗开的武馆？看起来挺阔气嘛！”张老三一脚踹在簇新的院门上，留下一个脏污的脚印，喷着酒气喊道，“里面的管事的，给老子滚出来！在青叶镇开武馆，问过你张爷没有？懂不懂规矩？保护费，每月二十灵石，赶紧拿来！”


    院内弟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客吓了一跳，纷纷停下动作，面露惧色。他们大多是娇生惯养的少年，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李魁心里也是一突。他清楚自己的斤两，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上张老三这种心狠手辣的泼皮，他那套“流云掌”根本不够看。但身为教头，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露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这位好汉，鄙人李魁，乃青玄武馆教头。我等在此开馆，只为强身健体，传授些粗浅功夫，并未触犯律例，这保护费……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张老三三角眼一瞪，一把推开李魁，“老子就是规矩！少废话，拿钱来！不然今天就砸了你这破武馆！”说着，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就摩拳擦掌，作势欲扑。


    李魁被推得一个趔趄，脸色涨红，又惊又怒。他知道今天难以善了，若是认怂，不仅武馆被砸，自己这刚到手的高薪饭碗也得丢，甚至还会沦为笑柄。情急之下，他把心一横，摆出了“流云掌”的起手式，色厉内荏地喝道：“阁下不要欺人太甚！我青玄武馆也不是好惹的！”


    张老三见状，哈哈大笑：“就你这花架子，也敢跟你张爷动手？”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上前，砂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捣李魁面门，招式狠辣，毫无花哨，正是街头打架的路数。


    李魁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施展“流云掌”中的一招“云遮雾绕”，双臂舞动，试图格挡卸力。他这掌法本就重姿势轻实战，慌乱之下更是章法全无，脚下步伐虚浮。


    然而，巧合就在此刻发生。张老三前冲过猛，脚下恰好踩到昨日雨后未干的一块湿滑青苔，下盘本就不稳。李魁那看似毫无力道的双臂一拨拉，竟阴差阳错地搭在了张老三的手臂上，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顺势一带！


    张老三收势不及，只觉得一股歪劲传来，整个人失去平衡，“噗通”一声，竟被李魁这软绵绵的一招带得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场面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魁看着趴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张老三，一脸茫然，他自己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那几个弟子却看得分明：教头只是轻轻一拨，那凶神恶煞的泼皮就自己摔倒了！


    “教头威武！”


    “流云掌太厉害了！”


    不知哪个弟子先喊了一声，其他弟子也纷纷激动地叫嚷起来，看向李魁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张老三在两个跟班的搀扶下爬起来，摔得鼻青脸肿，颜面尽失。他恶狠狠地瞪着李魁，想再动手，但看着李魁那“渊渟岳峙”（其实是吓呆了）的架势，以及旁边群情激昂的弟子，心里也有些发怵，摸不清李魁刚才那是真功夫还是运气。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撂下狠话：“好！李魁！你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说完，在两个跟班的簇拥下，灰溜溜地跑了。


    这一幕，恰好被几个路过的镇民看了个真切。很快，“青玄武馆李教头一招击败恶霸张老三”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青叶镇传开了。


    “听说了吗？青玄宗那个武馆的李教头，功夫了得！张老三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一招！”


    “真的假的？李魁那花架子……”


    “什么花架子！那是人家深藏不露！你没看见，张老三摔得那叫一个惨！”


    “看来青玄宗还是有点底蕴的啊……”


    流言越传越神，李魁也被描绘成了低调的武林高手。一时间，前来青玄武馆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原本门可罗雀的武馆，瞬间变得门庭若市。短短三天，弟子人数就从五人暴涨至三十余人！收到的学费高达六百多灵石！


    林澈躲在房间里，目睹了这场闹剧的全过程，当看到李魁“一招制敌”时，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当看到蜂拥而至的报名人群和李老捧着装满灵石的钱袋、笑得合不拢嘴地进来报喜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系统提示：宿主经营的“青玄武馆”因意外事件知名度暴涨，新增弟子28人，收取学费560灵石。当前阶段总收益：560灵石（武馆）+ 30灵石（药田）= 590灵石。总投入：79灵石（药田）+ 120灵石（武馆修缮）+ 30灵石（李魁首月薪金，已预付）= 229灵石。】


    【阶段性净盈利：590- 229= 361下品灵石。】


    【根据规则，每盈利10灵石扣除炼气期一层修为。需扣除36层修为。执行惩罚……】


    一股远比前两次更加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林澈感觉丹田仿佛被彻底掏空，经脉萎缩，原本因达到炼气三层而充盈的力量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乏和沉重。他的修为，直接从炼气期三层，暴跌至炼气期负三十三层！


    他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负三十三层！这意味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比普通健壮凡人还要不如！


    “宗……宗主，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太高兴了？”李老捧着灵石，关切地问，他以为林澈是激动过度。


    林澈看着老人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到嘴边的苦涩又咽了回去，只能挤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没……没事，李老，我这是……太‘高兴’了。你……你先去忙吧。”


    打发走李老，林澈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喧嚣的武馆院落，内心一片冰凉。


    “系统……三百灵石的亏损任务……这才几天，就盈利了三百六十一灵石……还倒扣了三十六层修为……”他欲哭无泪。


    【系统提示：新阶段任务（三个月亏损300灵石）进度更新：当前净盈利361灵石，距离亏损目标差额为661灵石。请宿主积极调整经营策略。】


    六百六十一灵石的亏损缺口！林澈感到一阵绝望。


    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减少收入，那就疯狂增加成本！必须在赵富贵再次上门之前，把成本堆上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找到还在被弟子们众星拱月般围着的李魁，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李教头，现在弟子多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给你追加预算，你去镇上再聘请五位……不，十位助教！要求跟你差不多，架势要足，名气要响，月薪……统一按二十五灵石算！今天之内必须找齐！”


    李魁惊呆了：“宗……宗主，十位助教？月薪二十五灵石？这……这也太……”他本想说不合常理，哪有武馆给助教开这么高薪水的？但看到林澈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反正出钱的不是他。“好，好，我这就去办！”十位助教，每月光是薪水支出就是二百五十灵石！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接着，林澈找到负责采买的张老（王婶陪同），吩咐道：“张老，你立刻去镇上最好的绸缎庄，定制一百套最高档的练功服！用云锦缎，绣上金边暗纹！再去神兵阁，订购五十把百炼精钢长剑，要带华丽剑穗和镶宝石剑鞘的！价钱不是问题，越快越好！”


    张老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拐杖扔了：“宗主！一百套云锦练功服？五十把镶宝石的百炼剑？这……这得花多少灵石啊！咱们武馆现在虽然有点进项，也经不起这么花啊！一套云锦服起码十灵石，一把那样的剑少说十五灵石，这加起来可就一千多灵石了！”


    “照我说的做！”林澈斩钉截铁，“钱从学费里出，不够就先赊账！务必在今天把订单下了！”他算过了，这笔开销起码一千二百五十灵石，加上助教的薪水，足以覆盖目前的盈利并制造巨额亏损！


    张老见林澈态度坚决，虽心痛如绞，也只能唉声叹气地拄着拐杖下山去了。


    看着张老离去的背影，林澈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系统，我再次调整方案，大幅提升武馆运营成本，包括高薪聘请冗余助教，采购奢华装备……”


    【系统提示：宿主调整“青玄武馆”经营方案，大幅提升人力及物料成本。方案符合“表面合规”原则，审核通过。请宿主关注支出进度。】


    就在林澈刚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扳回一城时，院门外又传来了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熟悉声音。


    “林宗主！林小友！哈哈哈，赵某又来叨扰了！”


    只见赵富贵满面红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随从，这次直接抬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林小友！大喜事啊！”赵富贵激动地抓住林澈的手，“上次那株‘冰心草’，霍丹师成功炼入一炉‘清心丹’，成丹品质提升了三成！丹药刚一问世，就被几位闭关冲击瓶颈的前辈高价抢购一空！现在消息传开了，好多人都等着要这‘冰心草’呢！”


    他指着那两个箱子：“这里是六百灵石！剩下那四株‘冰心草’，我全要了！按一百五十灵石一株算！林小友，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吧？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六百灵石啊！”


    林澈看着那两箱晃眼的灵石，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负三十三层的“修为”，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六百灵石！如果成交，仅药田项目就将带来超过五百灵石的净盈利！加上武馆目前账面上的……他仿佛已经看到，系统的修为扣除惩罚，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赵掌柜……我……”林澈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看着赵富贵那热情洋溢、志在必得的脸，再想想系统那冰冷的规则，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这败家之路，为何越走，离目标越远？这振兴宗门的重任，难道真的要把他先“败”成人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