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劳工死的好像有点少

作品:《穷到吃土?穿越后科举状元我要了!

    原本周毅的图纸是没机会选中。


    大邕工部规定,县镇桥梁工程需得州府督办,他的那份图纸,经县丞王清源之手拿出来,不过几个回合演算,便打动了凉州知事的眼。


    凌河桥开工三日。


    胥吏来报,“大人,采石场那边劳工又死了十个,家属都来府衙闹,您看这……”


    蒋府书房内,香樟八仙桌前摆了一大盆冰块,两个侍女打扇,知县蒋涛额头仍暴汗不止,“死了人来闹给些抚恤便是,某治下怎可出现徭役不公之事!”


    “统计好人数,叫账房发银子便可……”


    “发银子?”


    胥吏一懵。


    向来征徭役死人就是白死,卷个草席送回家都算仁义,何曾有过给抚恤银两的先例。


    胥吏眨眼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下官懂大人的意思了,还像开春采石场死三十村民那样,将家属抓起来关上十来日,再给抚恤条子,至于银钱么……”


    “啧,哎呀刘大人你理解错了!”


    师爷插言道:“现在这时候哪能与开春一样,你可是忘了府城的人就在咱凌河,叫知事大人知道了岂非败坏了咱们凌河的名声!”


    “那……”


    钱不给,人不抓,难道还放任一群刁民闹腾吗?


    这下胥吏彻底不明白了。


    “抚恤银子肯定是要给的!”蒋涛扯开衣襟,摸下一把汗蹭到侍女纤细的腰上,语气凛然道:“本官治理凌河十余年,向来爱民如子,刘大人说话往后要慎重了!”


    刘喜成一怔。


    冷汗瞬间钻出脊背,刚要说话却被师爷拦住,“刘大人,翁主到该午睡的时辰了,走,出去我与你说。”


    走廊下。


    师爷谆谆道:“刘大人您也是……去年北镇洪灾大人是如何处理的你忘了?”


    刘喜成:“那这次不是府城知事大人在……”


    “非也非也!”师爷像模像样地摇脑袋。


    刘喜成心念一转,眼眸立刻亮了,“去年北镇遭灾百姓死了半个村,冲毁良田五千亩,上报朝廷却是八百余人和两万亩,朝廷下发赈灾银三十万两,到府衙七万两,咱凌河衙门赈灾只花了不到一万两,便叫这些百姓感恩戴德,我还得了一块牌匾呢!”


    师爷点头,“既然知道,就不必说的这么详细。”


    地方官场就是个大池塘。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光去年赈灾刘喜成就捞了几千两银子,外加百亩良田,这次修桥采石才死了五个,刘喜成顿觉不够,若无百十人报上朝廷,大头岂非都让上头拿走了,自己不是没得捞?


    刘喜成满脸喜色摇头晃脑离开。


    书房内。


    “图纸是柳氏学堂一个学生所出,你确定好了?”


    蒋涛昏昏欲睡间开口。


    师爷道:“是万般确定,那王二日日去柳氏学堂接人,接的还是个六岁的孩童,咱堂堂凌河县丞竟需要个六岁孩童的才学,才能在府城那里扳回一城,简直有些可笑……”


    “可笑什么?”


    “不可笑!”


    蒋涛坐起身,挥手叫侍女们下去,他两眼微眯寒光闪过,“那孩童是不起眼,可他舅舅可是咱凌河镇的人杰,不到四十便做到从五品的位置,将来直抵中枢也不是没可能。”


    “那大人您的意思……”


    提起许英才,师爷态度有些踌躇。


    “那当然是将赏银与表彰匾额一同发下去。”蒋涛眉头一挑说:“如此神童出现在本官治下,不叫旁人知晓,岂非可惜?”


    师爷恍然,“啊……大人高啊!他王清源自以为,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偷偷巴结许英才,可只要造桥赏银正大光明一出,这份人情可就全都成了大人的了!”


    周继博如愿上了白鹭书院。


    分家后墙头背书项目搁置后,也随着他身着雪白学子服,再次启动,大房的喜事好像不止这一件,周汉唐一改往日颓靡,早出晚归,每天忙得不得了。


    鸡圈咯痰都省了不少嗓子。


    高氏更是篦子沾水梳起的头发,宛如牛犊子舔过,大清早送走三拜九叩的老娘们,对着打水的二房开始阴阳怪气。


    “听说你们二房在养蜂?”


    “这东西也不知能挣几个钱!”


    “你们大哥可是在城里找到好营生了,货站的账房!一个月二两银子!”高氏一把公鸭嗓发挥淋漓尽致,听得人尾椎都刺挠,“那可是二两!满凌河镇打听打听,有谁家一月有二两的进项?”


    “当初娘说,叫你们二房交一半工钱,你们还不乐意,到底是读书的跟种大地的不一样,待我儿高中你们可别想来沾边!”


    这个时辰,周大力上山巡蜂箱,许素兰在厨房煮饭。


    二房俩姐姐侍弄家禽。


    只有最小的周毅蹲在石磨旁边练字,柳夫子对他记忆力和领悟力都极为满意,唯独字,他写的太差了,笔锋回转,起笔蕴力,怎么练都不对。


    可能是柳三泰对他的要求太高。


    周毅分明观察过,对比早来一年的铁峰等人,他的大字分明练的没那么差。


    在学堂,柳夫子让他一日练空一罐子清水,周毅自己加量,每日回家早晚再加半罐,半月过去,王若晖当初送他那根兔毛笔,已经宛如五旬老汉的脑壳斑秃得不成样子。


    高氏阴阳怪气,周毅本不想搭理。


    可这娘们越说越起劲,口水都喷到他脸上,周毅仰头道:“大伯娘,大伯是放弃科考了么?”


    短短一句话,仿若捏住了高氏的七寸。


    周汉唐窝家里钻研学问十五年,临了还有一个月县试,放弃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来他不是没本事赚钱,供养周继博读书,是他懒!


    二来,周汉唐早都知道自己根本考不上,读书就是幌子,就是要让他们二房当牲口,供养他们一家三口。


    见亲娘高氏噎住,周继博走下墙头,那四方步的两步道也不怕自己卡到。


    周继博捧着书本,一本正经道:“悔压竹枝低复语,风吹山角海还明,父亲日夜苦读十余年,才学必定在我之上,是苦于生活所艰才被迫放弃学业,当初……罢了,在你们二房眼里可能从未相信我与父亲能够高中。”


    “往后末路与否,我们都不相干了。”


    好家伙!


    说的这样怅然委屈。


    周毅刚好写完一个“秋”字,抬头看向周继博,目光两两相撞,周继博眼中竟还满含有伤。


    分明是自己考不上。


    说的好像是他们二房害得一样。


    半罐水刚好沾干,周毅起身拾起瓦罐,面向一身素白的周继博,露出个崭亮的微笑,“堂哥,你方才念错了,那首诗应该是,海压竹枝低复语,风吹山角晦还明,你把海和晦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