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想念书想到魔怔

作品:《穷到吃土?穿越后科举状元我要了!

    话音才落。


    周汉唐一张老脸顿时僵得额头渗汗。


    倏地一阵凉风刮过。


    周家院子安静到诡异。


    “你又给镇上那些骚爬犁花钱了!”高氏嗷地一嗓子平地惊雷,扭着周汉唐耳根子就开始骂:“嫌我老,嫌我丑!有那好色的能耐,你考中个状元老爷,娶个天仙回来我给你们这些狗男女洗脚都成!”


    “哎哎……!”


    周汉唐被高氏拽得一趔趄,扯着嗓子喊痛,“说话就说话,你扯我耳朵作甚,有辱斯文!有碍观瞻!”


    “有碍你祖宗!”


    高氏跳大神出身,论骂人叉腰俩时辰不重样,十里八村没谁能赢过她。


    “周汉唐!你没有良心,我十五岁被你忽悠上炕,十六岁继博显怀你才娶我进门,这才几年啊!”高氏翻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骂个没完,眼瞅着老底都要揭出来了。


    肖氏赶紧上前拉架,再让她嚷嚷下去,老周家还哪有脸在村里立足。


    东西院墙再度冒出六七个脑袋,都是来看热闹的邻居。


    院子里鸡飞狗跳没个停歇。


    周大力噗嗤一声,笑得比鬼还吓人,“好儿子,跟爹说,进城都见啥了?”


    许氏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葵花盘子,拉着周毅和俩女儿坐在石磨上,边磕鲜瓜子边笑眯了眼:“儿子,是不是你大伯又进城干不正经事了?快说出来让娘乐呵乐呵。”


    大伯周汉唐这毛病,可不是初犯。


    过去十余年间,偷摸花钱捧戏子、逛风月场所被抓的戏码,没少上演。


    周毅瞥了一眼已经抄起扫帚疙瘩满院子撵周汉唐的高氏,将进城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爹娘学了一遍。


    大房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二房这边却出奇地安静。


    见丈夫一脸凝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许氏立刻说:“当家的,你可不能去走镖!”


    周大力一怔——这么多年夫妻,许氏果然懂他在想什么。


    “娘今早已经找人来看地了。”周大力搂着周毅放到膝盖上,又拍了拍满脸忧虑的周招娣,“我寻思弄这么一筐蜂蜜,总能把地留下,没想到要供我儿子出息,这点钱还是不够。”


    “二两银子的束脩啊……”


    听着周大力愁钱的叹息,周毅忽然想起上辈子高二时,父母拿不出补习班费用的模样,浓重的愧疚顿时袭上心头。


    他从周大力怀里跳下来,斩钉截铁地说:“爹!我不去念书了!儿、儿子聪明,在家也能学好,能学、学得比别人强!”


    “在家学……”


    在家学能学成啥样?看看周汉唐就知道了。


    许氏神情也低落下来,连大房两口子干仗都没兴趣看了,她思忖片刻,咬牙道:“不行,我回娘家借!一月二两,我张口管你舅舅借二十两,一年的读书钱就有了!”


    许氏的大哥,十余年前就中了廪生,后来中了举人,外放到临省做官,几年也见不到一次面。


    说是朝舅舅家借,其实是要管舅妈陈氏的娘家拿钱。


    向隔了好几层的亲戚借钱,不仅难以开口,若是人家拒绝,往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陈家倒是有钱……”


    提起陈家,周大力语气犹豫——他儿子生来就是个结巴,陈家就在隔壁村开着学堂,从来没松口让周毅去读过,现在找他们借钱,能成吗?


    “爹!娘!”


    周毅见不得爹娘为自己这般愁苦,吸了吸鼻子,下定决心说:“我、我就在家念,一、一样能行!”


    “好!我儿子有志气!”


    大房两口子已经从当年无媒苟合,吵到高氏去老鳏夫家跳大神没收钱,戏码够热闹,可二房上下都没了看戏的心思。


    农户人家手脚勤快,今日的活绝不会拖到第二天。


    听着一墙之隔,爹娘商量着卖蜂蜜的钱能不能留下家里的地,周毅盯着黢黑的棚顶,半点睡意都没有,闭上眼就是柳三泰那柳氏学堂的模样。


    他要念书,他必须念书。


    凌河府衙那张悬赏告示,还有柳氏学堂二两银子的束脩……


    周毅几乎魔怔了似的琢磨:凌河河宽几许、河水流速如何,他一概不知;就算都知道了,谁又会相信一个六岁小孩儿的话?可府衙悬赏的钱要是弄不来,还能去哪儿弄钱?


    “哎疼!你轻点!”


    “好好好,我轻点……”


    隔壁爹娘又传来熟悉的动静,周毅拉高被子蒙住头顶——做了一天工不说,明早还要进城卖蜂蜜,他爹可真有精力。


    光顾着愁钱愁到头秃,刚才他爹叫他吃蜂蜜,他都忘了。


    这副身体还是太小,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想起蜂蜜甜滋滋的味道,周毅缩在被窝里使劲咽了咽口水。


    十三斤蜂巢,能出七斤蜂蜜,差不多能卖三两银子。为了留下那段蒯子七分地,他爹指定还得另外贴钱……


    对了!


    蜜蜡!


    他可以用蜜蜡换钱!


    脑袋里的念头像算盘崩珠子,噼里啪啦一通百通,周毅腾地蹦下床,鞋也顾不上穿,两步撩开帘子就窜到隔壁炕头:“爹!娘!我知道咋弄钱了!”


    “!!!”


    被儿子撞破好事的家长,都是怎么破解尴尬的?


    周毅不知道别人家的倒霉儿子是啥遭遇,反正他的屁股,一天之内第二次遭了殃。


    “你说拿蜂巢做蜡烛?”


    周家点不起灯,只点着一盏莹豆大的小火,灯光昏黄下,周大力肩上只披一件褙挂,“儿子,蜡烛爹跟你娘倒是会做,可从没听说过蜂巢还能做蜡烛啊!”


    大邕朝,不是富贵人家,根本点不起蜡烛。


    而且“蜡”和“烛”在古代是两种东西——大邕朝的蜡,是用柏子树的白色种子,煮到软烂后剥掉外层含蜡质的表皮,再反复熬煮,最终形成雪白的蜡块。


    许氏在蜡场干的,就是剥柏子核皮的活。


    柏子种子又小又滑,十余年干下来,许氏的脖颈和眼睛早就落下病根,就连十根手指的指纹都被烫没了。


    “能做!真能做!”


    周毅机灵的眼眸对上他爹那双狐狸眼,挑眉结结巴巴地笑:“爹、爹,我知、知道你肯定还藏着蜂蜜!家里这些就算卖了钱,也得被大伯他们败光,不如让、让我试试!”


    大邕朝的蜡金贵,一根普通的大蜡最少要二十文钱;若是雕花上色、裹金帛的蜡烛,更是贵到离谱。


    让周毅极有自信的是,蜂巢制蜡极其简单,根本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一根蜡烛二十文,周大力今天挑回来的蜂巢,除了能出蜜,还剩下五六斤蜂蜡,镇上铺子收蜂巢可比收蜂蜜便宜不少,不如让他这聪明儿子试试,万一成了呢?


    “成!”


    周大力趿拉着鞋就往外走,一副说干就干的架势。


    许氏也跟着起身,犹豫道:“当家的,今个挖蜂巢已经累得够戗,而且蜂巢也能卖钱……”


    “卖再多钱,最后也不是咱们的!”


    周大力捏紧拳头道:“不行,就权当给我闺女儿子换零嘴了!媳妇,咱今晚不睡了,听咱儿子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