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既离何寻

作品:《思寻记

    导语:这是一个关于妖和人的两世欢,没有很多人物对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峦叠嶂,树林清幽。


    青石台阶一直往上,是隐没于山云之间的寺庙,静静伫立在险峻之上。


    他抹了抹汗,继而往上爬。


    他是被母亲逼来求佛的。


    在芳菲四月,他就要与一位青梅竹马成婚,外人都道天造地设,两小无猜。


    他却心生烦躁。


    母亲心慧目聪,却没有急着开解他,而是让他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寻找答案。


    母亲经常独自来,这次却让他一个人去。


    他正苦闷,只当做消遣了。


    登到山头,到了寺庙。


    寺门陈旧古朴,油漆也几近褪色。


    他皱了皱眉,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站在门口沉思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的片刻闲暇,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门后那位施主,为何迟迟不进来?”


    他一惊,讶异里面的人为何能知道他在这里。


    “不必惊讶,此处清幽已久,这里的丝毫响动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又诧异了,听声音应该是个老道姑,为何听力如此敏锐。


    由于好奇,他进去了,看到一个身穿道服的老妇,弯着腰,拿着把大扫帚,扫着地下的落英与尘埃。


    花瓣上,点缀着灰败的尘埃。


    他环顾一周,发现寺庙萧条,只她一人。


    道姑停止了扫地的动作,直起身看着他。


    他与她对视,发现这个老妇人眼中竟是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浑浊,仔细看,清澈的眼眸下,有无尽的深邃。


    道姑敛了敛眸,又去清扫阶石下。


    他无奈,来都来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就将近日的烦心事与困惑一吐为快,说完轻松了许多。


    “我与她自小便认识,熟悉得很,非常了解彼此。但儿时同伴骤然升格为未来的妻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婚事是父母安排的,家世人品性格等一一都考虑过了,我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心底有些抗拒。”


    “风流事也略有一两段,不过该断的都断了,也无仍在心上之人。”


    “也就是近日,经常想着想着这桩婚事,胸闷气短,心痛至极,好像,我还在念着一个没有出现的人。”


    他越说越苦恼。讲完后索性坐下,充满希冀地看向道姑:“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道姑也坐下了,凝视了他一会:“也许,是你前世之缘还没有殆尽。”


    他愣了愣,嗤地笑了:“哪有什么前世。” 道姑闻之,眼神黯了黯,也不理他了,兀自拿出木鱼,边敲嘴中边念念有词。


    他心中有事,默默看着,也不说话,愣自发呆。


    “或许,真的有呢?”


    道姑缓缓开口。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氏


    以前这长安城,时人最喜议论的,便是这李家贵女。


    她出身显贵,因这家世,饱读诗书,自小便以才女著称,长大又因容貌出众名气愈来愈大,惹得别家闺中小姐咬着手帕愤愤不平地嫉妒。


    未出闺阁,便芳名尽知,家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直到她正值芳年的一天,发了高烧,一直不退。


    府中经常半夜请大夫,“大夫”其实是一些道士。


    因她夜夜做异梦,而且羞于启齿道出梦的内容。


    家人觉得有什么东西缠她身了,便出此下策。


    ——异梦


    李氏,芳名一个“寻”。


    寻何人?她从小就问奶娘。


    奶娘只打着哈哈混过去。


    这名字是她母亲取的,母亲求得高人赐名,原因只有她与奶娘知道。


    而奶娘,两年前便已逝世。


    母亲在她出生时,便难产而去。


    不知她是男是女,就取了这个名字。


    所以她一直想,这名字是有什么含义的。


    这年她十五岁,及笄之年。


    那天如常,她挑了根灯芯,点燃,在灯火葳蕤下读书。


    灯芯燃尽了,她便熏香睡了。


    迷迷糊糊中,还是她那张床,身边却多了一个人,她悚然一惊,刚想喊人,那人先行一步捂住她的嘴。


    她看清了,是个男人。


    墨色长发比女人的还滑润,眸中漆黑无比。


    容貌太暗了没看清,但应该过分俊美。


    她扳不开他的手。


    她心一横,咬了下去。


    被咬得有点点血滴流了出来。


    男人好似丝毫不疼,一只手让她啃,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发丝。


    她愣了,男人嗓音低沉暗哑:


    “还是让我寻到了。”


    说完,吻上她的发丝,辗转至额头,再至唇瓣。


    她竟不知怎么反抗,应该羞愤地推开他,骂一句“登徒子”。


    再大喊让人来帮忙的。


    她竟就乖乖地僵着让他亲,动弹不得。


    也许是那句话表面上的喜悦,掩盖不住藏进里面的深深悲伤。


    男人突然挑住她的下巴,吻住那片樱唇。


    她瞳孔放大,眨了眨眼睛。


    她发丝凌乱,头被抵在床柱上,特别不舒服。


    男人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抵消了那份不舒服。


    两人唇瓣相触,他轻巧地撬开她的齿,灵敏的舌头钻了进去,尽情掠夺着一份份美好。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便停止了动作,唇瓣相分。


    她面色潮红,两颊都飞起一片红云。


    他凝视了片刻,便进行了下一步动作。


    不知是那吻太让人沉溺了,她脑子虚幻一片,竟由着他去了。


    于是,她在梦中,初经了人事。


    醒来,虽然感觉像亲身经历,但手腕上的守宫砂,仍在。


    以后每晚,那个男子都会出现在她梦里。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缠绵沉醉。


    男人每次都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除了第一次后,每次都记不住,那张脸,也从未看清过。


    她开始害怕,这时,高烧不退。 ——道士


    道士施法之时,她已有好转,便在窗口看。


    听这群道士说,自己被妖孽缠身,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哑然失笑:从没见过男妖精来缠着人类。


    而且,她深信,那绝不是普通的妖。


    她一直在思考那句话:


    “还是让我寻到了。”


    “还”,她之前认识他吗?李寻之名虽然传得广,但真正见过她的男子根本就没有多少。


    “寻”,为何要寻她,这与她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她心中烦躁,看这些道士施法施得装模作样,心中更加来气。


    她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正把气撒到那群道士身上。


    在那群道士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小道士在空余之际,暗暗与那前方施法的大师兄耳语:“顾师兄,那李家小姐,好像对你有意思。”


    顾启一扭头,看见了那个娇阁小姐,撑着下巴,眸子纯净,盯着他们这里发呆。


    因为高烧还没有退,双颊红中带粉,尤显娇俏。


    他呼吸一窒。


    他觉得这位李家小姐也许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也无怪乎他自信,家世是道家世家,从小精通各种道法与符咒,样貌清俊,惹的师妹师姐都对他青睐有加。


    他这次初次下山,便被李家这种显赫世家请来做法,愈发觉得自信。


    过了一会儿,他又往窗边看去,佳人早已不见。


    他嘴角笑意更浓。 ——梦魇


    道士走后,她虽然不再做那梦了,但总感空虚。


    思即此,暗骂自己不知羞耻后便当做无事发生睡了。


    那几晚,她翻来覆去。


    睡不着。


    有一晚终于睡着了后,便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


    黑夜。月亮圆得好似要挂满整个枝头,枝头被夜风吹抖,好似被月亮压弯。


    枝头上掠起一段火苗,将枝头、整个大树,都给烧没了。


    府邸也在烧着,奇怪的是,没有人叫喊和自救。


    静谧得可怕。


    但灯光柔软地洒在房间内,说明还是有人的。


    还是,安静得可怕。


    整座府都被烧了,和府上的人,都归于尘土。


    她一个蹙眉,翻身继续睡。


    另个梦开始。


    那是她。


    在深山老林里,和一个丫鬟。


    她靠在窗边,突然剧烈地咳起来,丫鬟不停地拍着她的背,神色紧张。


    她勉强笑道:“无碍。”


    说罢摆了摆手。


    丫鬟默默退下。


    她盯着窗外景色发呆,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她挑灯看了会书,乏了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说话。


    “就这具孱弱的身子,你也下得了手?”男声讶异。


    另一个男声尤其轻快:“没办法,最近修炼进度大,这深林也没有什么人应个急,只好选了这具身子。”


    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万一能以柔克刚,也是赚到,况且也不亏。”


    她害怕地捂住了脸。


    早知这林中有妖出没,她就不会遭此劫。


    她努力睁开眼,想喊丫鬟,但嘴唇被人捂住。


    她蓦地睁开眼。


    这次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她又醒了。 ——嫁人


    十八岁这一年,家人为李寻找到了好的归宿。


    是门当户对的侯爷家。


    李寻也不抗拒,自从三年前那场异梦消失,她也不怎么在意了,便乖乖听从家里人安排。


    嫁人那天,天空乍晴,又乍阴。


    迷信的老人都说,不是个好兆头。


    她却不在意,天降异象又如何,嫁人还是要走完这一套程序的。


    侯爷之子掀开她盖头时,脸上满是惊艳。


    她微微一笑。 ——祸事


    她又做那个梦了。


    时经三年,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欲解开她的衣带。


    她这次冷静地抓住了他的手。


    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嫁人了。”


    男子缓缓停止动作。


    他将脸凑近,轻柔地吻上她的耳垂,且在她耳畔低语:“你们会和离的。”


    她背脊一凉,又恨恨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又来扰我三年清梦?”


    他笑了笑:


    “你看我是谁?”


    她抬头,这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


    与那次噩梦的那张脸重合。


    男人五官俊美,却又不似世间大部分男子的刚阳之美,而是特别阴美,却不妖媚。


    “你是妖?”


    “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想起了什么……”


    “没有,三年前那群道士说你是妖。”


    她打断。


    他似乎有些不快,但还是笑了:“你相信那些道士?”


    “你刚才还承认的。”


    她无情戳穿。


    他低声抱怨:“真扫兴,我空了三年的**,你却不来补偿我。”


    她听了又气得羞红,又气极反笑:“公子既出此言,大可以找别人弥补,而不是来找我一个有夫之妇。”


    “不。”


    他又开始轻咬她的耳垂:“前世今生,都只有你。”


    她沉默地推开他。


    “我已经嫁人了。”


    “知道。”


    他不以为意。


    “前世的我,或许依恋着你,但今生的我,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你也是。”顿了顿:“就不要互相纠缠了。”


    她只好这样说。


    他忽然笑得很开怀,盘弄着她的发丝。


    “可我……是妖啊。”


    “你们人类真狠心,前世留给我一抔黄土。转身潇洒投胎,害得我蹉跎半世,在无数轮回找到你,还得让你重新爱上我。”


    “你还不愿。”


    他幽幽地笑了:


    “你嫁人那天,我也来了。


    你明明不是很开心,为何要嫁呢。”


    她却不说话了。


    他又说:“守宫砂,是我画的,你早就破处了。”


    她紧咬着双唇。


    “祸事。”


    她说。 ——那妖


    最终,她还是和离了。


    但她名节却没有损坏,那侯爷之子声称找到此生挚爱,必须将她扶正。


    于是,只好休了她。那妖原来是一个山妖,由山间灵气之物化成。


    成了精,成了他。


    她以为自己春心藏的很好,却不知一早就泄露。


    那日他吻她时,她早就萌动。


    他后来保证会来娶她。


    她等啊等。


    等到朝中贵女不是她。


    等到少女变作妇人。


    等到他不再来。


    等到顾启跟她求婚。


    她死心了。


    没有什么前世,就是一段香艳的故事。


    男妖勾引她,她上钩了。


    如此简单。


    第二次嫁人,她恍如隔世。


    下轿子,她盯着精致的绣花鞋。


    忽的想起。


    那妖,在看着吗?


    她惴惴不安,小心地挑出一角盖头,开始乱瞟。


    都是些来凑热闹的人。


    她失望地将手放下。 ——余生


    顾启待她很好。


    她经常百无聊赖地看他们修炼。


    她跟顾启开玩笑:


    “你们道士,还能婚配吗?”


    顾启敲了敲她的头:“


    男女双修啊,傻子 。”


    她脸红了。


    “我们道派讲究道法而不拘于世俗,所以是可以婚配的。”


    她笑了笑:“


    那,妖怪可以成婚吗?”


    顾启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她挽了挽被风吹乱的鬓发,冲他讨好一笑:“最近无聊看了些鬼怪志谈,好奇罢了。”


    “妖怪婚配还不简单,化作成人,与心仪之人厮守,那人死了,还可以再修炼。反正人生只有短暂数十年,而妖的一生,不可估量。所以人妖相恋啊,向来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是他怕了?


    她眼眶有些湿润。顾启死了。


    他引以为傲的道家,被仇人顷刻间攻陷。


    她已鬓发苍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早已准备慷慨赴死,还显得从容。


    那么。


    他,也再见了。


    死吧。


    这如梦般迷离的一生。 ——前世


    她前世,唤作慕离。


    她自小身体孱弱,被父亲送到深山老林休养。


    后来母亲死了,父亲也开始毫无顾忌,经常纳妾。


    后来差点连她这个女儿都忘了。


    那日丞相府,全府被下了迷药,一把火被烧了。


    幸亏了丞相大女儿身体不好,被送走静养,否则难逃一劫。


    繁华的丞相府,都付作尘土。


    让人唏嘘。


    她知道消息,已是几个月后,山路不通,很难传讯。


    慕离慕离。


    为何偏要离,从小便是别离,长大后肯定难逃死离。那日她心神不宁趴在窗外,看到了那晚上险要将自己吃了的男人。


    差点吓岔气。


    他无声无息,就走进了她的屋子。


    少年调皮地朝她耳边吹了口气:“在想什么?”


    她吓得晕倒了。


    少年手足无措了。


    那日晚上说要吃她,是在隔壁山妖面前挣面子而已,他,从没吃过人。


    而且,这个女孩子身体好像真的很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在这山头安了家,那便让他负责治好吧。


    后来,这些都和她解释了 。


    她也默认了他的存在。


    有时候还会吩咐丫鬟多盛一碗饭。


    丫鬟感觉小姐撞邪了,但还是照做了。


    丫鬟看不见他。


    他有些奇怪,那为什么她能看见。


    隔壁山妖毫不留情嘲笑他:“


    你傻啊,你这边山头荒草杂生,人烟罕至。要不是那个女孩的出现带来了生机,还没有你呢。”


    他懂了。


    他因她而生。


    他治疗好她的病。


    一人一妖早就都互相喜欢了。


    丫鬟也收拾了出山头找了好人家嫁了。


    便只剩他们两人。


    那日他先倾吐情意。


    她挽着发丝笑了。


    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发丝。


    他们成婚了。


    成婚那日,条件很简陋,简单拜了堂,两人穿着红衣服,拿着块红破布当做盖头。


    只是,两人之间的情意胜过世上许多成婚的男女。


    掀开盖头,她红唇轻启:“


    望此生无离。”


    临死之时,她两鬓苍白,他抱着她,仍是少年模样。


    她痴痴地盯着他,缓缓闭上眼睛。


    晶莹的泪,流向双颊。


    “来世君不必寻。”


    他偏要。


    他兜兜转转找遍世间,终于找到“李寻”。


    他看着她。


    从牙牙学语的女童,到长发及腰的姑娘。


    他想与她。


    再认识一次,再共余生。


    但他已从山妖转为山神。若是贸然离开,便会因玩忽职守而降下天谴。


    晚上万物都寂,只好夜闯闺阁。


    她不认识他了……


    也罢,毕竟这是李寻不是慕离。


    但还是那张脸,那张他看了几十年的脸。


    他又痴了。


    那三年,山中小妖作怪。


    他只好离去处理这些事务。


    回来后,恰逢她的婚礼。


    十里红妆,彰显两家显赫的地位和不俗的财力。


    他想起两人简陋的婚礼。


    哑然失笑。


    但还是忍不住,去打扰她。


    ——不离


    最终还是,没有娶她。


    这世的李寻,命运多舛。


    他以他的妖格,替她受了那些罪。


    若是再娶她,恐怕两人都不能避开灾祸。


    还是……


    算了……


    大不了下一世。


    我总会找到你的。


    少年闭起眼。


    吐出一枚妖丹。


    妖丹不复往日润泽,早已浑浊不堪。


    “挡命格的代价,竟是以妖之力,阻其不幸,而妖之力,总会衰竭,妖丹也就会枯竭。”


    “他死了,他也有名字的。”


    “慕离生前,唤他不离。”


    “都说妖最快活,享得百年千年寿命。但他们这百年还没一个凡人几十年快活啊。爱恨嗔痴固然凡俗,但没了,也是空虚啊。” 道姑唏嘘着。


    他听得入了迷,听完有些意犹未尽。


    “所以您是告诉我,也有一个妖精在等着我吧?”


    他开玩笑。


    道姑站起来,笑了笑:“也许真的有呢。”她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道姑回眸了看他一眼,道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颔首:


    “斩断红尘之前,我姓顾。” 道姑微微一笑,他眼前突然变得模糊。


    母亲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少爷怎么还没醒?”


    下人答道:“夫人莫急,少爷已经退烧了,在好转中,需要些时间缓缓。”


    他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母亲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


    好像一场梦。


    庭外花也仍是昨日模样。


    “母亲,我……”


    母亲打断了他:“我已经退亲了,你们二人的八字不太和,不是个好兆头。还有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估计也不能成婚。”


    他点了点头。


    窗外风掠起,落花纷纷下。 “既离何寻。”


    他念道。 “那便不离也不寻了,永生永世,可好?”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窗外落花,仍在,抚她眉梢。


    这个也有一点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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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既离何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