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作品:《高台树

    就这样,两个原本无比要好的人变得渐行渐远,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准确来说应该是阮平遥做不到在他的面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对感情的处理也没那么成熟。


    她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那个时候她换男朋友如换衣服,那段感情终究还是被时间给抚慰在心底的某处。


    一直到大学毕业她选择出国留学,那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许知远当初的心情,是的,那就是逃避。


    因出国留学并未通知父母及其他人,所以当初和岑少京的婚约也就取消了,为此胡洁还很不满,常常念叨她不知好歹。


    本以为出国已经是她与他离的最遥远的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时候胡洁擅自告知阮平遥的地址给席寞,并且还拜托人家能在闲暇之余照顾一下,这个照顾无非就是出钱出力,反正就是拿席寞当成保姆了,跟以前一样,那么爱占便宜!


    那个时候阮平遥知道了之后没有欢喜只有丢脸。甚至还和胡洁隔空大吵了一架,她知道胡洁是什么心思,无外乎是想要上赶着巴结人家,毕竟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意早已走下坡路了,胡洁最怕的就是生活质量下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老天爷就是这样,你不喜欢这样他偏偏就让你这样,你不想面对他,那么他还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本以为出国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与他最遥远的距离了,可是并没有。


    在国外的阮平遥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物质上都没有比在国内好到哪里去,她本身就不是那种会照顾自己的人,其实在b大的时候就可以知道,那个时候要不是有桂花姨的照顾,其实她就是一个只会点外卖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


    但到了国外没了别人的照顾,没了便利的外卖,一切都要自己动手那对于她来说简直跟流放没什么区别。


    但好在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最不能接受的还是自己一遇到问题就找他的本能反应,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不帮他的。


    那时他也正巧在a国,阮平遥因无意中违法了人此刻正在警局,能找的只能是他。拨通了两年没联系的号码,那个时候也很自信地认为那个号码不会换,如果换了的话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再次见面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里,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地狼狈。


    而他还是印象中的样子,清风朗月,岁月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添砖加瓦的阅历而已。


    自己用着蹩脚的外语在那和警察据理力争也抵不过他轻轻松松那几摞罚金,最后阮平遥愤愤地回头瞪了眼那警察才离开。


    看着走着前面的人,阮平遥很不自然地叫住了他。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席寞转过头来看她,没有说话。


    阮平遥心里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点过河拆桥,但是没有办法,她就是不想再因为这些而又让自己产生那些所谓的幻想。


    “我叫你来你就要来吗?你是我的谁啊。”


    席寞说了声好,从此两人便分道扬镳。


    但没那么轻松。阮平遥曾经试图用时间用地点去忘记一个人,但是很明显失败了。


    她暗骂自己癞蛤蟆非要吃那天鹅肉。但骂着骂着却笑了。


    女孩该有的矜持从不体现在她身上,阮平遥再次找了他,或许是因为她从梁灿的口中得知了他与那位未婚妻解除了订婚,不知道双方条件谈不拢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反正吹了,也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执念。


    站在他的公寓门口,阮平遥毫无犹豫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看见她显然很诧异,但还是说:“什么事?”


    阮平遥看着映入眼帘精雕细琢的面容不禁心跳加快,这张脸再次见到还是让人惊叹。


    阮平遥失神入迷地盯着他的脸。


    席寞有些微微皱眉,随即再次冷硬地说:“有事?”


    阮平遥扬起脸来,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我饿了,你能请我吃饭吗?”


    席寞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


    阮平遥有些无赖地说:“吃饭谁看时间,我肚子乐意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吃。”


    “你自己去吃吧,我没时间。”


    “不要,我就要你陪我吃饭!”


    “那就饿着吧。”


    “好啊,那你就看我饿死在你家门口吧!”


    他嗯了一声,然后就打算关门,阮平遥顿时急了,急中生智溜进他家美其名曰‘参观’,席寞便也就随她了。


    可不想却引狼入室,在之后的几天里,阮平遥总是找各种借口留宿在他家,甚至最后还以自己的房子水管爆了住不了人来借宿的理由住进了他家。


    阮平遥还怕他不同意就把事情告诉了父母,席寞在她父母的拜托下勉强同意了。


    阮平遥鸠占鹊巢,把主卧要了去,让席寞睡了沙发。


    他的房间很简洁,如果没有她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


    但他似乎挺忙的,本以为住进他家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聊聊,没有想到并没有,尽管是在一个空间里,他们却时常错过。


    晚上的时候,阮平遥本打算要睡了的,却听到客厅里发出不小的动静出来。


    阮平遥站在卧室门口,一颗白色药丸滚落到她脚下。


    “回去!”他吼了她一声。


    阮平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顿时停住了想要上前的脚步。


    就算她此时有满肚子的疑问也只能先作罢,她想着来日方长。


    再次见到席寞已是国庆节。


    那晚席寞回席家老宅,毕竟国庆后就是中秋了,正好陪席老太太吃团圆饭赏中秋。那时阮平遥因时差刚起床,整个人睡眼惺忪的,一副没睡饱的颓靡样,走起路来也是跟喝醉一样,脚步打摆,没一会就弄出不小的动静。


    砰!阮平遥困意早已魂飞魄散,因为屋内摆放的一个青花瓷花瓶被打碎了,此刻正是四分五裂惨状。


    她完全傻掉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什么打碎了?”席寞刚路过听见声音便过来查看,看见本应该在国外上学的人此刻正站在眼前,神情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视线再往下看便是一地的花瓶碎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那样的冒失。


    阮平遥看见他有些语无伦次,见他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连忙去清理。


    心里不停地盘算这花瓶的价格,想着应该不会是什么古董级别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而是应该收藏起来好好保管,所以就算是古董,她也是不知者无罪,阮平遥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见她要去收拾,席寞皱了皱眉制止了。“你不用管,这会有人清理。”


    阮平遥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打碎的,本就应该她来清理,连忙抢着收拾。“还是我来吧,不用麻烦她们了。”


    席寞没制止,而是站着一旁看。


    阮平遥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心里默念着赶紧清理干净,但是总是会事与愿违。


    花瓶碎片格外锋利,她本就不是那么细心的人,再加上旁边还站着个监工,紧张之下碎片划破了掌心,顿时鲜血流淌。


    她忍不住惊呼,吃痛地握住手,她抬头看向席寞,只见他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有些气急败坏。“痛死我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席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人拉到旁边坐下,然后又离开了。


    阮平遥坐在那里有些目瞪口呆。“还真见死不救啊。”


    但是当席寞拎着医药箱站在她面前体贴地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阮平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她拿药了,于是讪讪一笑找补。“我还以为你真见死不救了呢。”


    席寞头不抬。“你不是逞能吗?”


    “我以为你会忍痛把东西都收拾干净再处理伤口。”


    这话把阮平遥呛得脸红说不出话来,她倒还没有到达那种舍己精神的境界。


    席寞见她难得安静下来,不由地看了她一眼,于是又低头从药箱里把需要的拿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为什么回来?”


    “放假。”


    席寞抬起头看向她,一脸‘你当我傻吗’的神情。


    阮平遥也意识到不对劲,但嘴巴已经先行一步,那脑子只能追了,于是冲他嘿嘿一笑,坚定地说:“中秋节放假啊,你是不知道中秋节的影响有多么深远,为了缓解我们在外游子的思乡之情,所以我们学校放假了,我们学校很有人性的。不要觉得不可能,这一切皆有可能。”


    席寞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那挺好的”


    就在阮平遥为自己忽悠成功而感到窃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整个屋子发出了她鬼哭狼嚎的叫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但阮平遥要为自己正名不是自己错,从而控诉席寞不懂怜香惜玉没有给她打预防就上手,那消毒水触碰伤口那一刻灵魂已经出窍,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啊。


    这期间她想要缩回手都被他紧紧地攥住,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一次次的求饶中见识了席寞那颗冰冷无动于衷的心,要是不小心乱动保不齐还会被他喝斥,阮平遥心里比黄连还苦!


    其实席寞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已经很小心了,特别是在阮平遥种种大反应的情况下更加小心翼翼,犹如单脚过索道。脸上紧绷着虽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紧张。


    在阮平遥无数次喊疼想结束的情况下,包扎终于完成了。


    而当事人已经泪流满面了,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控诉。“我要告诉奶奶说你借着上药的借口来故意折磨我。”


    “好啊,那我也告诉奶奶,说你打碎了她最喜欢的花瓶。”


    阮平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刚刚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那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然后又故作轻松地说:“我会赔的,你说多少钱?”


    席寞佯装沉思。“那是明代的,估计也就几百万吧。”


    呃....她能收回之前的话吗?


    席寞把她脸上的懊恼收入眼底,面不改色地说:“全款还是分期?”


    阮平遥说:“你还来真的啊?”


    席寞好笑地看着她。“不是你说的“赔”吗?”


    阮平遥开始耍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席寞笑笑不语,似乎觉得这是她行事作风。


    晚上吃饭的时候,席奶奶很高兴,一直让他们多吃一点,生怕饿着。


    席寞晚上的时候是不会吃太多的,而且吃的也慢,所以席奶奶的热情都在阮平遥的碗里了。


    但她因为刚刚打碎花瓶的事弄得有点心不在焉,正纠结着赔罪呢。


    席奶奶看到便说:“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阮平遥正纠结着要不要把花瓶打碎的事说了,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席奶奶就注意到了她那白色绷带包扎的右手,看着格外严重。


    阮平遥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对不起奶奶,我把你花瓶打碎了。”


    席奶奶听她说了,连忙安慰她没事就好。


    阮平遥看了眼一旁袖手旁观的人。“不是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瓶吗?而且还是古董。”


    席奶奶不在意地说:“什么古董,不过是个花瓶,哪有人重要。”


    “可是听说很贵。”


    “什么贵不贵,几十块钱而已,乡下到处都有。”


    阮平遥一听才知道被席寞诓了,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手这个情况吃饭是有点费劲,于是她就可怜兮兮地看向席奶奶求助。“奶奶,我手受伤了,可不可以让席寞喂我,我真的好饿啊。”


    说着她便朝着席寞露出得意的微笑。“我觉得席寞不会忍心我饿着吧?毕竟你也吃饱了。”


    “自己吃。”他说。


    阮平遥默默地看向席奶奶,一副受伤的小表情。


    席奶奶知道席寞的性格,本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也于心不忍,于是也开口说教。


    “奶奶。”他说这话有些冷硬。


    席奶奶见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以吃饱了下桌了。


    阮平遥气愤地看着他。


    而席寞本人则慢条斯理地吃饭,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样子。


    阮平遥看他吃得很香的样子,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原本不饿的肚子都饿了。


    “好吃吗?”


    “还不错。”


    他吃的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记得他并不爱的啊,为什么吃得那么香,而且还吃了好几块!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用左手拿着筷子去夹了,但左手平常根本就没夹过菜她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驾驭的了呢。


    而且还是排骨这种比较灵活的食物,顿时阮平遥就气得放下筷子徒手拿了,反正席奶奶已经吃饱了,不会影响到。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手并不是铁砂掌,那盘菜刚端上来,虽没再冒着热气了但热度不可小觑。


    她该去买彩票试试,因为今天一直不顺。


    拿到排骨的那一刻就不停哈斯哈斯的,最后排骨掉在地上了,而她的手也被烫红,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排骨良久看样子是惋惜,然后抬起头与席寞四目相对。


    这饭是吃不了,阮平遥暗暗叫苦。


    “还傻站着干嘛,去拿凉水冲一下被烫伤的地方。”他气结。


    直到手里袭来阵阵灼烧的疼痛,阮平遥才反应过来。


    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见他盯着手,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后面。


    “过来。”他说。


    阮平遥上前。


    “坐下。”


    阮平遥乖乖坐下。


    见她这般听话不由地挑眉,于是又说:“把手伸出来。”


    阮平遥伸出被包扎严实的手,刚刚被烫伤了的左手已经起泡了,


    他细细查看了一下,微微抬头询问:“上药了吗?”


    阮平遥说:“还没。”


    席寞放下她手。“那么急干什么,难道在这还会饿着你不成。”


    还不是你。阮平遥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反正这饭也吃不了,于是她就想回房。


    席寞明知故问:“不吃饭了?”


    阮平遥伸出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就要离开。


    席寞说:“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阮平遥眼睛一亮,当即又坐回去。“排骨排骨。”


    排骨还在嘴里没吞下去,就又安排上,眼睛盯着桌上,口齿不清地说着:“鱼鱼鱼。”


    吃着鱼了又想着虾,反正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而且使唤人起来也很心安理得,特别是对席寞。


    填饱了肚子,但洗澡就为难了起来了,这手肯定不能碰水吧,她也不能不洗澡吧,想了想只能麻烦某人。


    阮平遥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所以住的还是以前的那个房间,而且跟席寞的房间隔着不远,阮平遥来到他的房间就说了洗澡的事。


    他皱了皱眉随即说:“我找人帮你。”


    “不要!”


    “那先忍忍。”


    “你帮我洗吧。”


    “想都别想。”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席寞没再说话,而是看着她,脸色并不好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阮平遥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说:“我一直都知道。”


    片刻,他让开位置,示意她进来。


    阮平遥刚迈进房间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他压倒在床上。


    她条件反射地挣扎,就听见他说:“不是不怕吗?”


    阮平遥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衣服被他丢在地上,他带着沉重的神情并低喘着气。“现在拒绝,我立马放你走。”


    “求之不得。”


    这一夜,带着疯狂。


    他们对彼此的需要超乎想象,对于席寞而言,没法拒绝,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寂寞了太久压抑自己太久的男人,什么理智什么结果都去见鬼去吧,他喜欢这种被深爱的感觉。对于阮平遥则是一种‘终于’她终于是他的了,不管从前,只想现在。


    在最后一刻后,她抱住他的背喃喃道:“失望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和你的话会是什么感觉。”


    她的第一次很痛,没有任何享受,而那个人也早已忘记了,属于露水情缘。